贾宝玉是怎么送来柳府的,就是怎么被送回去的。
贾政被这变故弄昏了头,花了不少银子才从柳家门房那里得知被撵出来的原因。
原来是衣服穿的不对,哎呀,他们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他跑去把王夫人骂了一顿,又差人把宝玉身上的值钱玩意儿全都摘下来,然后衣衫素净,清清淡淡的又送了过去。
刘家门房看着去而复返的贾家人,不由翻个白眼,但想着自家主子的叮嘱,也忍着不耐烦和对方虚与委蛇,尤其是收钱时候,那是毫不手软。
等按照柳大人的吩咐,坑了贾家好大一笔银子,柳府这才派了个体面的婆子出来,装模作样的把贾宝玉收了进去。
门房是奉主收银,如今收的银子只能算是利息,灾区等着恢复建设的人多了去了,能早拿回来一点是一点。
等贾宝玉进府,贾政总算松了一口气,哪怕花了大笔银子,心里也觉得舒坦。
他只盼着儿子争点气,能笼络住柳大人的心思,这样他们家就不算白折腾这一遭。
贾宝玉进了府,本以为这偌大的柳府古朴典雅,精致富贵,自己住在这里必然是和家里差不了多少的。
但没想到,小厮直接把他领到了一个小跨院,让他和一众送来的面首一起睡大通铺。
这条件已经不能说简陋了,简直是低下,和他的想象天壤地别。
但想来也是,柳夫人怎么会把钱花在这些纨绔子弟身上,能被送过来做面首的,必然都是家里不值钱、不中用的弟子,这些人光养着她都嫌浪费粮食,更别提给他们良好优渥的生活了。
所以大概只要饿不死他们,她也懒得去管。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由柳夫人的几个贴心郎君来照料管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更别提这些人是来抢他们饭碗的,这些公子哥们在郎君手下的处境可想而知。
但他们是来求人办事的,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哪怕在家里再怎么嚣张跋扈,到了这里也都缩起了尾巴。
等贾宝玉进来,其他几个正在午休的人公子哥看见他这张脸,顿时眼中冒出了嫉妒的怒火。
本来竞争压力就够大的了,怎么还有人不长眼色的掺合进来,这不是找打吗?
有几个性子厉害的公子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等小厮走后,便上去推搡他:“你又是谁家的?谁让你来的!”
他们有火不敢朝柳大人撒,也不敢朝柳大人的郎君们撒,就只好往新人身上撒了。
贾宝玉吓了一跳,扶着门框站稳回答:“我是荣国府二房的少爷!”
有那知道荣国府的,算了算他的身份,轻蔑的笑出声:“哎呦,五品官的儿子呀,这种低贱货色也配和我们住在一起?打他!”
贾宝玉没想到自己来的第一天就挨了一顿打。
但他谨记自己的脸最重要,被打的逃脱不得,就两只手护住脸,缩成一团,然后大声哀嚎求救。
其他几人知道柳大人此时正在午休,几位郎君都去给她按摩逗趣了,这院子根本没人来管。
但让他叫的时间长了也不好,难免有那碎嘴的去告状,索性又掐又踹,三下五除二解决战斗,把他连人带行李丢了出去。
贾宝玉何时吃过这种苦,一时间趴在外面的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待几位管事的郎君回来了,他立马跑去求人做主。
谁料那位清冷如高岭之花的郎君只轻飘飘的看他一眼,一副当家主君的样子:“哦,受不了委屈啊,那你回家去吧。”
贾宝玉:“……”
贾宝玉哪里敢回家,他只能抹了抹眼泪,强逼自己咽下这口气,又回了那小院。
只是,他心里觉得苦,但这世间千千万万被迫为人妾室,或被父母送去利益联姻的女子更苦,后院宅斗本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公子哥今日所品尝的苦楚,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他现在走的路,也不过是探春当初要走没走的路而已,如此颠倒人生,也不知能否叫他悔悟!
……
凌王府。
距离竹凌离京还有一小段时间,于是她就想在这之前看看红楼里惊才绝艳的林妹妹等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于是凌王府举办了大型诗会,广邀京城才女来参加。
黛玉、宝钗、探春、王熙凤都在邀请名单内。
四人惊喜不已,纷纷厚赏了来送信的差使,表示当日一定准时赴宴。
黛玉和宝钗、探春还好,只是欣喜激动,毕竟她们平日里就爱诗文,王熙凤就是妥妥的震惊了,她没想到才女的诗宴,也会邀请她这个满身铜臭味的俗人。
她焦急的在屋子里转圈:“这样体面的宴会,我若是一首诗都做不好,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那可是凌亲王啊,除了女帝之外,紫霄国女子间最高地位者了!
她们之前设立目标,打探消息,最多也只敢把目光盯到柳大人身上,不是她们不知道凌亲王,而是她们知道凌亲王高不可攀,不是她们考个科举,做几件实事就能比拟的。
黛玉和宝钗已经搬出去了,如今府里能说话的只有探春一人。
她在屋子里想不通透,诗集也看不下去,索性换了衣服出门去寻探春。
探春见她急匆匆的来,一猜就知道是为了何事,只安慰道:“我听公孙先生讲,此次王爷的邀请的名单中,文采斐然的才女其实只占一半,剩下的都是在各个领域有突出能力的女子,例如管家、纺织、刺绣……连厨艺精湛都邀请了!可能王爷此次说的才女,并不是单指文采吧!”
公孙先生是贾政给探春请的先生之一,也算是她的幕僚,他时常在外行走,对各类政事的捕捉和分析非常的敏锐。
探春经他教导受益匪浅,短时间内眼界和思维突飞猛进,知道了许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
王熙凤闻言,这才心神安定下来,她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该来寻你,也不至于在屋子里焦急半天!”
她毕竟是已经嫁人的妇人,即便找先生,也只能找女先生,不能与外男长时间接触,更无父母兄长为她筹谋,一切都要靠自己,所以对比起此时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探春,消息就闭塞了些。
探春笑道:“且放宽心,后日咱们一起去赴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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