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在一旁傻笑着的李想,方蔷摇头,把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丢出脑海。
毕竟太过异想天开。
实验班和五班,市里的联考第一和平安二中的吊车尾,追求者不知凡几的天才少女和默默无闻的孤僻少年。
那么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能成为朋友多半也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可能是友情,可能是同情,可喜欢怎么可能。
除非她瞎了眼。
“学习好就算了,还长得这么漂亮。”既然是学霸,方蔷觉得还是要拉近些彼此的距离的,她还特意带了那道怎么都解不开的题来的。眼珠骨碌碌转动,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灵动,“李想你说姜黎是不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啊?最漂亮?”
李想被问住了。
用庸俗的以貌取人视角来看,姜黎无疑是漂亮的。不同于方蔷的张扬美艳,姜黎是冰冷淡漠的。可这并不会让她的魅力和吸引力削减分毫。这些年被她丢掉的、可以编成一本《辞海》的情书可以证明。
李想知道她对自己是不同的,也是因为自己跟她认识得早,早早就成了发小。要是放今天没见她对班里的同学们有什么特殊照顾或另眼相看,
可就是因为太过熟悉他对她反而无法客观评价,因为他无法把自己和她抽离开来,以一个纯粹的、陌生人的视角来看她。可能也是因为这份熟悉,自然也没有了见到方蔷时那种心脏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感觉。
“肯定不是我啊。”姜黎看了眼无所适从的李想,眼睑微垂,但很快抬头,轻笑了下,主动帮李想回答,“他说过的,你是他见过的最张扬、最善良的女孩子。”
善良?
方蔷想笑,但又笑不出。
他眼里的自己是这样的吗?如果他真这么想,他怕是该去看看眼睛了:
“善良?这东西我没有,也不想有。”
方蔷拨动了下自己的马尾,粲然一笑:“他就看不到我的美貌?”
姜黎像是饿了,咬了口手中的甜筒,没答。至于李想,他自然是看到了,可他张张嘴,终究是说不出你是最漂亮的这种话,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点些什么?爬山很容易饿的。”
“我正好没吃呢。”方蔷看着李想笑了笑,也不为难他,直接走到前台,“香辣鸡腿堡、鸡翅、炸鸡柳,鸡排还有没有?再来个两个鸡排。”
一回生二回熟。既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她的胃口,李想也不像第一次那样张口结舌,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坦然些。可刚想结账时就听到方蔷对店员说,“那个美女的甜筒我也要一份,谢谢!”
李想终是没忍住,脸瞬间变成目瞪口呆jpg
出了肯德基,方蔷蹦蹦跳跳在前,李想拿着方蔷采购的大堆补给和姜黎在后。他左提着一个大号的食品袋,右手拎着两杯可乐。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可他完全腾不出手来。
“给我吧。”姜黎看到他的窘迫,伸手想接。
方蔷像是方才发觉,回头,从李想手中抢过可乐,一杯递给姜黎,一杯留给自己:“学霸这你就不懂了,他们男生啊,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既能展示男友力,又能满足虚荣心的时刻,你帮他他反而不开心呢。”
“他不是谁的男友。”姜黎捧着那杯冰可乐,也没喝,只是低头看着块块碎冰无助地在漆黑的海里漂来漂去。
“他是不是谁男朋友。”方蔷蹙眉想了想,信口胡诌,“但也是前同桌嘛,前同桌跟前男友差不多,也需要这种机会的。”
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位置又重新换了一次,李想身边虽然依旧空着,可这次方蔷没选那个位置,和另外一个学美术的女生做了同桌。
那件事真相大白后方蔷迅速在班里有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她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光芒万丈的,而这次,也是那个女生主动邀请的她。
可相比其他普通同学,他们还是熟识一些的,方蔷觉得他们间也是可以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的。
“你说是吧?”她看了眼接完电话的李想。
“出来散心,嗯,妈妈我知道的”李想点头,一回头,方蔷耳朵明显竖起,“就这样吧,同学在等我,不是姜黎,放心,没事的。”
“怎么了?”他挂断电话,他没听清她们刚才说什么,此刻满是疑惑。
“你说。”方蔷叉着腰,脸上满是骄横,“作为我的前同桌,你是不是想讨好我,是不是愿意为我鞍前马后?”
李想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食品袋,阵阵香气顺着四月的暖风从袋子的缝隙里涌出,分明是酥软的甜和诱人的香,可他闻不到,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姜黎看着他。
“是啊。”终于,他说。
姜黎的眼黯淡了下去。
可李想没看到。
步行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公交站牌下。
小地方就是这点好,去哪都是几步路、几站车的事。
雀儿山在十二路公交车的终点站,不到半小时车程就到。
那儿也是方蔷出生的地方,搬到城里十多年她早对这里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下了车如果是步行,还得好几个小时才能到。
但顺着雀儿山下的雀儿河一直流一直流,最尽头就是那个曾经的小村庄,现在的平安水库。
可那种除了山还是山的地方,她一点都不想去。
虽然刚到四月,可不知道是不是世界末日年的缘故,今年的天气热得反常。刚到山脚下方蔷额前就已经布满了汗珠。她三两下沿着河边的青褐色小石头跳到小溪流中央,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手伸进水里轻轻拨弄着,“好冰!”
“小心点,石头上都是苔藓!”方蔷在小溪中央一晃一晃,李想想把她接过来,可小溪只有一条道,他往前只会拦住她的归途,无法上前,可担心全然不受控制。
“别小看我,我可是学舞蹈的哎?”方蔷边说边炫耀似地转了个圈。没踩到石头上的绿色苔藓,但落脚时左脚却踩了个空。她晃啊晃,眼看就要掉进小溪进化成落汤鸡,可她的舞蹈功底也确实过硬,本能地一个下腰又强行把身子扳了回来。
后怕地吐吐舌,来时一冲而过的石头路回去时却底气不足了,犹豫了下,还是冲河边松口气的李想伸出手,“拉我一把。”
李想一脚踏上紧挨着溪边的大石头,特意用力踩了两下,确定了它是靠得住的,探着身子伸出手
方蔷的手就静静躺在他的手心,手背往上的那截晧腕腾腾冒着热气,指尖相触的地方却又凉得厉害。
弹琴这么多年早已让他的手从容不迫,可此时他指尖微颤,与她一触即分,可分开又想再靠近,心里更是痒得厉害。
而当方蔷从石头那边往这边猛然一跳时李想自然没有反应过来,只差分毫便要被直接撞倒在小溪里,好在姜黎就在小溪边,伸手扶了他一下。
李想晃了几下,勉强站直身子。赶忙看向直直撞在自己胸前的方蔷:“没事吧?”
“你把我的手松开就没事了。”方蔷低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李想看到了自己仍把她紧紧攥在手心。他慌忙松开,“我不是”
“你是。”方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双不知该往哪里安放的手,甩甩自己手上剔透的水珠,“男孩子手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人弱不禁风的。”
“李想弹琴很好听。”姜黎语气淡淡,但方蔷却从那淡然的语气里听出了自豪,就像很会弹琴的不是李想,而是她一样。
“有机会弹给我听吧,李想。”突兀又自然,她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想知道让姜黎都喜欢的琴声有多好听。
“可以啊。”在这方面李想少见的有自信,甚至想直接跟她敲定时间,“等”
“出发吧”姜黎说,“要错过寺里的午斋了。”
一听说有午斋方蔷也来了兴致,直接撇下刚说一半的李想,饶有兴致,“还有这种好事。”
“有是有。”虽然有些遗憾没约到时间,但李想心里还是雀跃的,连带对山上那座香径寺的惧怯都淡了几分,“就怕师父不让你的‘补给’进去。”
“这有什么,我分分钟解决它。”说做就做,方蔷从李想手中的食品袋,左手鸡腿右手鸡排,大快朵颐到不亦乐乎。
李想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方蔷,姜黎却有几分淡淡的羡慕。
“真好。”她说。
她自小食量就小,就算是最小碗的米饭都时常有剩。李想就常调侃她吃得跟兔子似的。
可她不是不想吃,是真的吃不下。
姜黎是土生土长的北方姑娘,她还没有去过南方,可她那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却像极了南方姑娘。她个头不算矮,但也不高,一眼看去整个人柔柔弱弱的。
可她不跟人说话,不管是家里的亲戚还是同单元的叔叔阿姨。
小时候家属院里的大爷大妈不止一次跟她父母说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别是个小哑巴什么的。
但她不是社交恐惧症或是别的什么,她只是发自内心觉得那些无谓的交流是一件无聊且浪费生命的事。
直到遇见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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