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严浩翔结束了活动之后马不停蹄地飞往北京参加训练，他在上飞机前拍照给我发窗外的景色，重庆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像是要烤掉一层皮。在蓝天上给我发窗外大朵大朵漂浮着的云，飞机从云层中穿过，有轻微的颠簸。

    下了飞机后告诉我他要训练了，晚上可能会收手机，联系不上他的时候不要着急。我想象着他在机场奔跑的样子，头也不回地朝着一个目的地跑。

    严浩翔给我发自己穿着印有大大红心的短袖的自拍，戴着黑色的毛线帽，故作严肃地看着镜头。

    我调侃：“怎么夏天还带毛线帽啊，不热吗？”

    “这是酷guy，”严浩翔这样回，“这个t恤好看吗，给你寄了一件，今天应该就到了。“

    我仔细端详着发来的自拍里的短袖衫：“土到极致就是潮？不会被贺峻霖影响了吧。“

    “什么啊，”在我看不见的那端严浩翔忍不住笑，“这可是我特意挑选的好吗？”

    “特意给自己挑选的？”我附带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当然不只是给我选的，上课了，拜拜。”

    拿到快递的时候是两个小时之后，快递员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需不需要送上来。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说，放在驿站就行，不用送上来了。将自己全副武装好，鼓起勇气迈入夏天的热浪中。

    太阳斜着照射下来，热劲似乎已经过了。浓烈的夕阳挂在天的一角，带着渐变色，有一种庄严的美。我在这样的夕阳下走到驿站，看着工作人员在里面忙忙碌碌翻找，终于从中层的货架上找到一个包裹递给我。

    我小声道谢，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忍到回家再看，没想到还是在路途中的时候就拆了包装。里面果然是一件和严浩翔身上相同的短袖，白色的打底色，大红色的印花。有一种上世纪搪瓷茶杯的感觉。

    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左手将衣角捞起，准备将它放回去。一晃神的功夫一点不和谐的颜色在眼前闪过。

    一张小纸条从里面掉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捡起来后四处环顾，周围没有什么人，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个字终于在我眼前展现出来。是商家的印刷字体，漂亮的圆体英文印刷：tobeloved。

    我看着这几个字，摩挲了一遍又一遍。看了最后一眼后装进衣服口袋里，夏□□服很薄，能够感受到纸条四四方方的棱角。左手提着衣服，右手就揣在袋里紧捏着纸条，似乎下一秒它就会消失。

    上楼的后将它夹在厚厚的书籍里，放在书柜的最底层。厚重的书似乎让我感到更加安心。

    吃了晚饭后洗了碗，严浩翔仍是没有回复我消息。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剧，没有带耳机，外放的声音总是让我能够感觉更真切一些。不知道又过了多少个小时，严浩翔的视频电话打过来，我忐忑地接通。

    视频里看见他应该是站在房间角落的一个地方，头发刚洗完还湿漉漉的，脖子上随意地搭了一条毛巾，睫毛都被染上了湿润的雾气。他看见我接通的一瞬间忍不住笑了笑，但似乎又是在克制着自己：“哈喽。”

    严浩翔小声地说，看起来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故作镇定地应答：“嗯……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对啊，他们在下面玩，”严浩翔说这话的时候朝右边看了看，“我先洗了澡就上来了。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嗯，睡不着。你今天上课累吗？”

    严浩翔用右手擦头发，动作随意却让人百看不厌。他一边擦一边分神看门的方向。

    “还好吧，每天都是那样的，习惯了……”严浩翔说着什么，声音慢慢小了下来，“下学期我可能就不怎么回学校了，公司好像给我们安排了课程，但是好像说是艺考完就回学校复习。”

    “啊，好吧。”我有些遗憾。

    严浩翔这个假期再没有回来过。只是他仍然在空闲的时间给我分享日常，仿佛我们一直在彼此身边。对角的灯再没有在晚上亮起来过。定下来的时候，严浩翔说高三的时候自己会在公司上课，为艺考做准备，我问他在哪。他说，就在北京。

    就在北京。

    我有些心慌地不停地给他发消息。

    果然严浩翔高三开学没有来学校报到，说是公司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严浩翔说北京的秋天来得真早，落叶干干燥燥的，踩起来有踩裂骨头的清脆声响。严浩翔拍自己走在落叶上发给我，每一脚落下都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

    “我们出门的时间都很少。”

    “听起来很忙啊。”

    “哈哈，还好，这是我下课的时候下楼买饮料的时候沿着街边迅速走了一下。”

    我拍窗外绿油油的叶子发过去。

    “这里还是夏天。”

    “我还挺想回来的。”

    “……”

    十月的时候，严浩翔拍“还在过夏天的树”发给我，他说自己跟其他人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把拍摄的服装弄脏了一块，还好拍摄已经结束了。语毕，他发来一张印有小小污渍的衣服。我看着手机发笑，回复道，不想看衣服，想看看你。

    重庆的十月份已经明显地降温了，却感觉是一天热一天冷。体育课的时候大家脱了外套冲到操场上去，太阳晒在人身上依然显得毒辣，空气的温度稍微下降了一点。集体运动结束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同桌拉着我急匆匆地跑到阴凉处占据“好位置”，又从草坪旁边找到自己带下来的作业。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微风吹过来的时候将燥热一卷而空。靠在墙壁上，翻开数学练习册，扯了两页草稿本带下来，上面已经有几笔划的公式草稿。同桌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边，埋头开始计算。

    余光瞥见体育老师从旁边走过，双手背在身后，在不远处驻足，似乎是看着我们的方向。我有些紧张，拿着笔的手不知道是写还是放下。上一道题留下来的笔迹有些凌乱，我的思绪搅在一起找不到端口。

    “同学们，高三的时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体育老师站在原地远远地喊了一声，我抬起头，旁边已经有几个开朗的女生立刻回应了老师的话。体育老师像是叹了一口气，一边说着“现在的小孩真是累”一边走远。

    开学后再也没有在学校里看见严浩翔的身影，想起来总归是有些落寞。趁着下课几分钟急匆匆地站到走廊处去眺望，操场上总是有几个人在运动。树叶变得一半黄一半绿，很久没有下雨了。

    高三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所有的人坐在教室里似乎只为了一个目的。无限重复的复习课程总是让人昏昏欲睡，上课的时候翻来覆去地讲相同的知识点，老师站在讲台上很卖力，同学们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每天算重复的题目，背重复的古诗，日子过得枯燥而紧凑。周末的时间也不得不用在学习上，每周都有一场测验，评讲卷子夹杂在复习知识点的课程中，似乎也多了一些不同的趣味。

    最近几天的天气热得太不寻常，终于在经过了持续几天的炎热之后，让人怀疑似乎又回到了夏天。终于下了一场极其猛烈的暴雨。雨点落下来的时候是下午第二节课快要下课的时候，天空中一声惊雷，像是要把几个月来心中郁结的烦闷全部炸开来，同学们不约而同在教室里小小地惊呼一声。化学老师转头看看外面的天空，就在转头之迹，天空中的大雨哗啦啦地倾泻而下。

    雨点飞驰而下的时候下课铃刚好响起来，化学老师看着窗外的雨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破天荒地没有拖堂，有些潇洒地扔下了粉笔拿着教案就出去了。同学们再也坐不住，纷纷冲到教室外去。

    大雨裹挟着风朝着面颊直冲来，打在铁质的栏杆上发出轻微的金属被击打的声音。我靠着墙壁站立，却也抵不住雨点被吹到脸上。凉丝丝的风让头脑瞬间清醒了下来，连带着课堂上的困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难得安静的时候，似乎身边人惊喜的嘈杂已将我隔开，我不由得想，这样的感受如果能够和严浩翔一起看该多好。雨下了很久，其实也没那么久。这节课是二十分钟的课间，隔着望能看见对面的同学也齐刷刷地趴在栏杆上，不少人伸出手接雨点。我越走越靠近栏杆，竟也想伸出手去。

    树叶似乎被雨点打落了许多片，打在地上再也翻不了身。我忍不住习惯性地看操场，两个人穿着篮球服，一下又一下的投篮。他们的身影在雨里模糊了，但是衣服的颜色很显眼，是夺目的荧光绿色，背后有大大的数字。

    “你看那边有两个人。”

    在嘈杂的雨声与人声中，我凑到同桌耳边，伸出手向她指了指操场的方向。

    “牛啊，这个天气还打球……”同桌说，“其实我也想下去淋雨来着，可是把衣服打湿了不舒服。”

    “我也想。”我附和地点头

    这样的雨天总是让人心情平静，但暴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切瓢泼的热情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耗尽。过于强烈的情绪在一瞬间释放后像是要烟消云散一样。上课铃重新响起，同学们不情不愿地回到教室。坐下来的手，我才有一种回到正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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