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数百私兵陈列的军阵看似紧密无比,但面对着正规军骑兵的冲击,宛如用沙子堆积成的坞堡被海浪冲击,瞬息之间化为乌有,散落四方。
充当箭头的阎行不断朝前挥动长矛,被横扫腰腹的私兵顿时发出惨叫声,下一秒就被强劲的力量撕碎了身体,轰然炸裂成一团团血肉。
作为代价,龙雀军骑兵中有数人被从马背上拉了下来,摔在地上折断筋骨,周边的刀刃呼啸而来,瞬间将他们剁成肉泥。
但更多的骑兵纷至沓来,就像是暴雨中的海浪,发出滔天一般的狂怒,眨眼之间就将面前的私兵士卒卷入其中,冲撞得粉身碎骨。
吴郡张氏的这批私兵,虽然平日没有向行伍士卒那样时常学习军阵的摆列,但他们其中个个都是好手,拥有不小的手上功夫,不然也没会被张氏这个庞然大物吸纳入家族之中,承接护卫的职责。
在张允父子的掉地下,还存活下来的私兵朝前涌去,将被骑兵贯穿出来的豁口填补,在张允等人面前形成一道道血肉之墙。
面对还存留斗志的敌人士卒,阎行也不得不有些佩服。
要是换作寻常部队,直面骑兵冲锋而没有后退半步,已经可算是上是一支精兵了,况且还处于这样的局势。
骑兵继续朝着张允父子的方向突进,但眼前的敌人用生命硬生生地将他们拖垮在军阵之中,冲锋的势头与速度逐渐下降。
骑兵的威力,更多地体现在冲锋时候形成的冲撞能力,可以迅速贯穿敌人的军阵,搅乱敌人的阵型。
一旦陷入大军的泥潭,失去速度的骑兵就好比没有牙齿的老虎,虽然威猛依旧,但伤害当量上下降不只是一个层次。
片刻之后,阎行的骑兵再次斩杀大量敌人,但付出的代价逐渐上升。
“冲散他们!”
阎行发出一声怒吼,长矛再次在空中舞动,俨然化作一头恶蛟在虚空翻腾,周边的空气被搅动形成一个个小型飓风,向着周边的敌人撞击。
长矛化作一道道残影,阎行人马合一,双臂爆发出的力道推动兵刃,仿佛变化成一柄重锤砸在敌人的军阵上,瞬息之间将十几个敌人拍成肉饼。
剧烈的轰鸣不断响起,阎行在此刻仿佛变为世上最尖利的武器,狠狠地扎入人群之中,兵刃泼洒出大量虹光,将敌人绞杀成碎肉。
身后的骑兵见到自己主将如此凶残,躯壳内的气血疯狂地翻滚,发出长啸声的同时,纷纷催动战马爆发出极快的速度,随着阎行与敌人相互交错厮杀在一起。
夜色之下,震天的喊杀声不断响起,夹杂着马蹄践踏大地的轰鸣声、刀剑入骨的咔嚓声、以及持续不止的惨叫声……
张氏的私兵就像是由血肉组成的泥潭,硬生生地拖住龙雀军的骑兵,阎行见状,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有效降低伤亡。
要是换作在平原上交战,阎行大可以选择从侧翼突破出去,迂回绕道从另外一侧杀入军阵,从而达到撕扯敌人阵型的效果。
可是周边都是一栋栋坚挺的房屋,街道又十分地狭小,根本无法发挥骑兵的速度优势,城内的地形大幅度限制了骑兵的发挥。
骑兵最忌违的就是短兵相接,如果要近距离搏杀的话,那还要战马什么用,还不如步战杀进去。
“必须先杀了那张家父子,跑了可就坏了先生大事了。”
阎行横眉一冷,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手中长矛卷动风云爆射出无数劲气,轻易间将面前敌人的躯体洞穿。
一个跨越,便迅速拉进他与张允父子的距离,目标近在咫尺。
“家主快跑,敌将要冲过来了!”
张允父子身边的亲兵见到这一幕,脸上顿时惊骇无比,阎行这一举措直接超出他们的预想。
哪有人敢在大战中弃马步战,踏步杀向对方的主将,真不怕被他们围杀在这里吗?
阎行迅速地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张允父子这个目标,随后身形如惊雷般闪烁,手中长矛不断左突右进,挡在身前的敌人瞬间倒下。
恶风滚滚袭来,隐藏其中长矛爆发出黑色虹光,那些身披坚甲,手持兵刃的敌人,在这等攻势下简直脆弱如白纸一张,一阵穿刺下便很快就失去了生息。
眨眼之间,阎行浑身沐浴着鲜血,连续击杀数十个敌人,喘着粗气冲到张允父子的面前。
身后的骑兵顺着被阎行硬生生打出来的缺口涌了进来,马蹄声阵阵作响,他们的长枪不断朝着左右刺杀,纷纷点在围杀上来的敌人。
伴随着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响起,阎行带领的骑兵从左右杀出,顶着私兵的疯狂冲锋,将张允父子围困在其中。
“这位将军,贵军一定误会了些什么,我等率领家族私兵出现,不是与贵军交战,而是想要前往许贡府邸抓拿许贡的家眷,而后献给贵军,以此博得一个好战功。”
“我们吴郡张氏从来没有做出任何的叛国行为,还请将军多加思虑三分,将此事调查清楚再来决定。”
张允父亲拔出佩剑将自己的儿子护在身后,一边严阵以待地看着阎行,一边赔笑劝说对方。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哪里还不知道其他三姓的小九九,乱党这个罪名应该是那些家伙强行套在他们张氏头上。
虽然他们跟许贡关系十分密切,但合作程度也算不上乱党,毕竟他们的子弟只在许贡身边当任官吏,处理政务罢了,根本没有率领兵马与王猛的兵马对峙厮杀。
张氏这个老家主,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来解决这个必死的局面,只希望对方能够忌惮张氏在吴县的影响,不要将他们张氏子弟尽数击杀。
只要保留一丝火种,他吴郡张氏总有一日能够东山再起,重整这个响当当的招牌。
“有什么事情,留到下地狱说吧。”
然而阎行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面子,更别提那吴郡张氏的招牌,这玩意对付吴郡本地人或许还有那么一些效果,但对于他这个出身凉州的武将,简直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罢了。
长矛如一头恶蟒在虚空中盘旋刺出,眨眼之间出现在张允父亲的面前,兵刃爆射出来的神光让对方瞳孔颤栗。
张允的父亲没有任何办法,只要硬着头皮挥动佩剑,虽然他学过一些武艺,但对于阎行来说,跟小孩挥剑那般可笑。
一扫一荡,佩剑上传来剧烈的动荡让张允父亲脸色涨红,手臂再也无法拿捏兵刃,一个回合下就被荡飞了武器。
阎行乘胜追击,手中长矛再次递出,无穷的劲气汇聚在兵刃的尖端,锋锐程度仿佛能够洞穿世上任何一块巨石。
对方根本躲避不及,长矛在他做出动作的瞬间,先一步将他的脖颈贯穿,大量的温血喷涌在半空中。
“父亲!”
张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父亲被杀死在面前,脑中仅存的理智瞬间被怒火冲散,嘶吼着抽出宝剑,朝着阎行的头颅砍来。
杀机滚滚而来,然而阎行并没有感受任何压力,放出声音大笑一声,带血的长矛轰然刺出。
刺目的虹光在虚空闪烁。
阎行的兵刃锋芒毕露,刺破虚空爆发出阵阵轰鸣,张允的甲胄瞬间被撕裂成碎片,隐藏在其后边的血肉之躯,同样被尽数洞穿出好几个窟窿。
张允那张牙舞爪的动作戛然而止,狰狞的面孔上陡然浮现一丝惊惧,眼瞳中的光彩迅速消退,随着呼吸的胸膛起伏动作随之停止。
“家主!”
周边还没死亡的张氏私兵发出阵阵惊呼声音,但随之而来便是这场战事的最后崩盘。
这些私兵的士气极速跌落着,他们的脸庞上肉眼可见地看到崩溃的神情,下一秒就被龙雀军的骑兵冲撞地倒飞出去。
这批私兵之中,还护卫着张氏的一些子弟族人,他们眼看着自己的两任家主被杀死,纷纷发出不甘的怒吼,抄起兵刃想要向前报仇。
不过这些人对于阎行来说,简直就跟杂鱼没有什么区别,此刻杀向阎行,就跟飞蛾扑火没有什么两样。
不需要阎行亲自出手,他身边的骑兵便纵马飞出,手中长枪将冲杀上来的敌人钉死在地上。
阎行将张允父子的首级割了下来悬挂在马脖子上,随后扫视周边一眼,却发现自己的骑兵已经将张氏私兵绞杀的差不多,剩下的私兵皆跪倒在地上,乞求投降。
“将军还请饶了小人一命,我等为那张氏父子卖命,不过是混得几口饭吃罢了。”
这些人显然没有多少骨气,与阎行视线碰撞在一起的时候,立马低下了头颅,身躯不断颤栗。
阎行打了一个手势,其中一个俘虏被士兵提在他的面前,“你们是张氏的私兵,自然知道张氏的子弟家眷大多在何处。只要你们带路,我便饶你们一命。”
“小人明白了,小人明白了。”
一听到能够活下来,这些人哪里还记得张氏赐予他们的恩惠,在阎行的承诺下,个个当起了带路党。
处于战争中吴县,到处充斥着厮杀声,很快又响起一阵阵尖利的声音。
与此同时。
张世杰把守吴县的城门,正在与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守军厮杀在一起,如果不是朱桓及时与他汇合一处,恐怕他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够控制城门。
好在王猛的大军终于赶来,将控制城门的任务接替过来,吴县的守军一见到还有这么多敌人,大多数选择撤退,回守到各个街道上。
“朱氏倒是生了一个好郎儿。”
王猛率领大军成功进入吴县,以城门为核心点开始指挥兵马,不断将吴县的街道接管到自己的控制范围。
处于防守的吴县守军根本敌不过王猛的手段,付出不少性命的代价之后,各个校尉军司马便一哄而散,带领麾下的兵马四处乱窜,浑水摸鱼。
城中充斥着厮杀的血腥,储存粮食的粮仓、存放器械的宝库一直是王猛着重的打击方向,这些吴郡的武官眼见挡不住龙雀军的攻势,只好趁乱打劫,捞取足够的好处后便告老回乡。
许贡不在吴县,吴县的世家豪强要么投靠王猛这边,要么躲在家中明哲保身,失去指挥的军队简直就不能以混乱来形容。
就好比被砍掉头颅的蛇,虽然短时间内还能动弹,但时间一过便死得不能再死。
以张世杰和朱桓作为开路先锋,率领兵马在前方扫荡,如同就秋风扫落叶那般轻松,没人指挥的吴县兵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量,瞬间就被逐一击破。
而王猛留守兵马控制城门之后,便跟在先锋部队的后面,不断接受被刷下来的俘虏。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随着王猛不断朝着城中推进深入,吸纳的俘虏数量也越来越多。
时间不断超前推进,扫荡吴县的任务越来越顺利,此时城中的喊杀声比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收敛了多少。
城中的腹部以及另外一段,不消王猛的大军到来,似乎就被人迅速地平定下来。
王猛骑着高头大马,神色轻松,身边已然出现好几个年过半百的文人,他们身上的昂贵服饰,象征着他们的身份颇为不凡。
“王太守倒是艺高人胆大,身边居然没有多少亲兵守护,真不怕那些俘虏突然暴起作乱。”
顾家的前任家主顾奉突然笑道。
“如果连此事都不放心交给麾下将士们处理,那我王猛有愧于当任这主将了。”
王猛笑了笑说道,随后又看向身边另外一人,问道:“顾老先生,听闻你的儿子现在在九江郡担任都尉,可有此事?”
“禀告太守,却有此事,我儿陆骏担任九江都尉一职,不知太守可有什么指示?”
年纪足以六十有几的陆纡骑着战马行走,简直就是在折磨,如果不是想要迎合王猛以及对方身后主子的意思,他早就闭门不出了。
“我主听闻你的儿子为人淳懿信厚,十分欣赏他的才能,不如将他调回来任职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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