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时回到老家无聊瞎逛的蕊蕊遇到了熟悉的陌生人。

    李母口中自己的同学,那个叫做姜枝娆的女孩子。

    对方明朗的跟蕊蕊打了招呼,看的出来蕊蕊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茫然样子,姜枝娆并不放在心上。

    “我们小学的时候玩的还挺好的,后来你跟吕维玩不跟我玩了,咱们就没能成为最好的朋友。”姜枝娆俏皮可爱的解释。

    蕊蕊客套的干笑,但是对于自己的记忆起了怀疑。因为她再次听到了那个陌生的名字。随着姜枝娆热情的回忆,蕊蕊能勉强记一些小学的事情,但是这个吕家的小儿子却实实在在的还是空白。

    自从火车上那件事之后,一连串或诡异或别人嘴里转述来的“过去”让蕊蕊简直要开始怀疑人生,这时候碰见姜枝娆,脑海里关于对方非常模糊的印象让她好受了一些,毕竟忘记以前的同学这种事情应该还算是常见。至于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的家人,好像有种隔离感在内的家庭环境,蕊蕊努力将他们归结于自己太过于“娇气”。

    坐在热闹的奶茶店里,姜枝娆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有些自然卷的中长发也从帽子里散落出来,一个红色的小小的蝴蝶活扣造型的发夹被她夹在耳旁的碎发上,她内里穿一件雪白的针织长裙,因为有些过于纤瘦即便是穿了一双带毛边的红色绒布长靴,也显得她有些头大身体小。

    “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扎两个长辫子,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是还算匀称,现在怎么更瘦了?”蕊蕊努力将记起来的细节都表达出来,怕对方因为自己的“健忘”觉得伤心。

    果然坐在对面的姜枝娆立刻开心起来,她双手捧着温热的红豆奶茶,笑得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抿着上唇像仓鼠一样吸了一口奶茶才继续回话。

    “你记得了啊,太好了,我初中生了病,有段时间饭也不能吃呢,甚至医院也看不好,后来我爸去桃谷山的庙里发愿终生吃素,我就好啦。”

    她这么轻飘飘的说着,好像生病也没能将她乐观的心态剥夺。蕊蕊想起来妈妈说过的关于弟弟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巧,就在过年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遇见了,她原本对鬼神之事不太感兴趣,甚至自认为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火车上那个醉汉弄得她心有余悸,这时候倒想多嘴问一句。

    “娆娆,我听我妈妈说,是你爸爸帮我弟弟‘看’过了,我弟弟才好的,真是要谢谢叔叔了。”

    蕊蕊想多跟姜枝娆聊聊,希望能再想起来一些可能被她忘记的事情,哪知道姜枝娆却“噗”的笑了出来。

    “你怎么也信这个?”

    她笑得极其明朗,青河镇的冬天虽然冷,但是太阳还是很明亮的,阳光从奶茶店贴着卡通蛋糕图案的玻璃橱窗外照进来,正好将两个人坐着的小甜品桌一分为二,这让蕊蕊有点看不清楚对面女孩子的模样。

    姜枝娆兀自笑够了,才好心的解释。

    “蕊蕊,我们从小就认识,你小时候就说过你们家父母为了生这个儿子干的那些事情,一起玩的同学们都知道,我们的父母自然也知道了。”

    她看着蕊蕊一脸错愕的样子,好像第一次听说关于自己家为了生弟弟的这种事,说白了,姜枝娆此时看蕊蕊的表情,感觉蕊蕊好像刚知道自己家是曾经那样的“重男轻女”,原本调侃的语气此时也不得不收敛一下。

    “你又忘记了?嗯……反正老邻居们都知道嘛,然后我那个爹啊,自从去庙里发了愿,没多久就好像脑子有问题一样,说自己能看见不得了的东西了。”

    姜枝娆偷偷瞅瞅蕊蕊的脸色,看她神色还算正常,“然后有一天,我姐姐的忌日,我们去祭拜她,原本我们女生都是不能去上坟的,你也知道,但是我姐姐未婚而亡,连祖坟都进不了,她的坟被远远的埋在最北面的林场旁边,我爹觉得也无所谓了,反正不是去看祖先的,就把我和我妈都带去了,结果那天发生了好奇怪的事,正巧被那些天天没事做晒太阳的老人们看见了,从那以后大家都说我爹是灶王爷的后代,所以我爹现在不再给人修脚,天天去‘神仙街’装神棍去了。”

    “奇怪的事?”

    “对呀,哎,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那天也像今天一样,好大的太阳,我爹骑三轮车带着我和我妈刚到林场,我妈就哭的不行,招来好多人看,到了我姐坟头上,我妈一边哭,一边给她打草,刚薅几把草起来,我妈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冬天吗,我姐的坟头上的草都还是绿色的!”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确实应该感到惊讶,因为青河四季分明,入冬后很少有野生的四季常青的植物。

    “或许是那里阳光好,又正好背风呢?”蕊蕊怀疑,但是没有说出来。

    姜枝娆吃了一口桌子上的小甜点,继续说。

    “我妈喊我去看,我去看了,那草就是普通的野草,就在坟边上也就有,但是坟边上的草早都枯萎了。我妈觉得是我姐不甘心,毕竟二十多岁正好的年纪谁能甘心呢?于是她就哭得更伤心了,还跟我爸说,说我姐人没了,魂还在。当时我刚刚被治好,我爸已经吃了好几个月的素了,可能脑子缺营养有点不清醒了,加上我妈一说,可能给了他误导,他跟着抹了两把眼泪,然后就说在我们烧的火堆里看见我姐了。”

    这话下了蕊蕊一跳,“大白天?大太阳下面?就看见了?”

    姜枝娆点点头。

    “我爸当时就跪下了,叫我们去看,那哪能看见呀,我就看见那火苗被风一吹蹭蹭的往上跑,我妈哭着往火里面烧钱,我爸就扯着嗓子问那火堆‘你是不是小桃啊?你说话呀小桃!’我就看我爸妈哭的不行了,谁知道我爸突然喊了一句‘小桃!小桃!’似乎是他看不见我姐了,我以为他刚刚一直就是看错了,结果旁边一直烧纸的我妈突然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直挺挺的就躺在火堆边上,可吓人了。”

    “啊,然后呢?”

    周围突然传来大大小小的低呼声,蕊蕊被吓了一跳,原来四周的买奶茶的年轻人们都不知不觉得围上来偷听了。

    “哎你们搬凳子来坐着吧,站着怪吓人的。”蕊蕊无语的看着姜枝娆热情的招呼了一堆人,像讲故事一样还清了清嗓子。

    “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你妈妈晕过去了。”旁边立刻有人提醒,还是个男的。蕊蕊觉得有些想笑,原本诡异的氛围彻底变成了和谐。

    “嗷嗷,对的,我妈,黑眼球都快翻到背面了,太吓人了,翻就算了,她就这么睁着没有黑眼珠的眼站起来了!”

    姜枝娆突然站起来,吓得听故事的人纷纷后退。她恶作剧成功似得笑了一下,继续道。

    “站起来之后,我爸也下了一跳,话都不敢说,但是我妈立刻跪下了,‘噗通噗通’对着我爸磕了四个响头,还叫了一句‘爸妈!女儿不孝’然后我妈又翻过去了,没多久我妈自己就醒了。”

    一旁有人忍不住就问,“那你们家怎么就跟灶王爷扯上关系了?”

    另又有人问,“那怎么你姐这是上身了吧?为什么不上你的?要上你妈的身?”他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有点像是骂人,还不好意思的抱歉笑了一下。

    姜枝娆耐心的解释:“你不是青河本地人吧?”果然那人摇头。

    “青河本地人过年前要祭拜灶王爷,但是我们这里的祭拜不一样,我们这里相传‘姜’姓就是传的玉皇大帝和灶王爷的姓氏,我们腊月二十二就要祭灶,我们祭拜完了,才轮得到你们。”

    这个说法听起来非常狂妄,但是就连蕊蕊也听说过,青河有“官家后人”,官家祭灶确实是腊月二十二,而且不仅仅要供奉瓜果熟食,还要“熰狼烟”。

    “你们都好奇为什么我姐‘上身’要找我妈,不找我?后来我爸说,完全是因为这个。”

    姜枝娆从领口里扯出一根红线,线那头有用极细的铁丝繁复嘈杂缠绕成的两三公分直径的近圆形“笼子”笼子里放了一颗小小的不规则的紫色石头。

    “这就是我爸爸在庙里求来的,那人说我姐姐当时要是早点去求也是管用的,这东西能防妖邪入侵,所以我姐自然没办法通过我的身体来说话啦。”

    故事讲完大家纷纷散去,眼看着只剩下她俩了,蕊蕊也没摸清楚自己这个老同学,到底是信不信这些东西。

    她明明对于她的亲爹形容为“神棍”,又对于“发愿”以及“上身”这两件事坚定不移,甚至刚刚那一番故事将下来,好几个人都有些相信了,毕竟没人会拿自己惨死的亲人去装神弄鬼。蕊蕊感觉对面这个吃蛋糕吃的正香的小姑娘完全把自己当成宣传对象了,搞不好这一家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宣传自己家的“神仙”形象的。她摇摇头,看着姜枝娆与身材不相称的鹅蛋脸,没有刨根问底,两人又闲聊了一些旧事。

    “蕊蕊,我们俩那么熟悉了,你不要怪我多问,你跟吕维是分手了吗?”

    又来了。

    蕊蕊十分无奈,但是她不擅长撒谎,被问得多了,只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不认识叫吕维的人,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这名字满大街随便喊一下就有很多人回头呢。”

    这句回答却让姜枝娆显得十分疑惑。她嘴里的蛋糕都没咽下去,有些噎到了。一口奶茶下去,姜枝娆总算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你在逗我吧,你们两家人都快上门认亲了,连老师都不管你了,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故意想撇清关系?我们那么熟悉了,你怎么连我也瞒啊。”

    “抱歉,我本来连你都不认识。”蕊蕊很想这么说一句,但是到这里为止,她也觉得问题好像出在自己身上。

    与姜枝娆加了微信,约定在开学各奔东西之前两人再由蕊蕊做东去她们家里的夜场包间唱歌,到了晚上已经睡着的蕊蕊在又加了一床的厚棉被里左右挣扎,费力的伸出一只手摸到自己的手机,点开未读消息时,发现是姜枝娆给自己发来的一张合照。

    一张实验中学的年级大合照。

    姜枝娆将自己,蕊蕊,吕维还有几个小学时的同学兜都圈了起来做了姓名标注,特别是吕维的红圈,蕊蕊发现这张照片里自己和这个叫做“吕维”的少年是以非常亲昵的姿势靠在一起的,这张照片的原片蕊蕊应该也有,她立刻顾不得冷下床在妈妈替她收拾好的纸箱子里翻找。

    照片很大,没有多大困难就找到了,令她意外的是,这张照片里还有没被标注出来的李骁。

    蕊蕊以为李骁只是自己的高中同学,没想到两个人在初中也是同学。

    “会不会李骁也认识吕维?”

    蕊蕊对自己的天马行空刚到诧异,但是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大脑出了毛病,她立刻将吕维的照片拍照截图发给李骁,没想到将近午夜,李骁也没有睡着,他立刻就回复了。

    我是好人:算是认识吧。

    没有网名君:……

    我是好人:怎么了?你在老家遇到他了?

    没有网名君:没有,遇见别的同学了,她问我关于这个人的事情的,我说我不记得了,她不相信

    我是好人:你这么说,我也不相信

    没有网名君:?

    我是好人:我还是通过他才知道你的。

    ……

    蕊蕊愣住了。因为时间太晚,她没有跟李骁语音,她想了想这种离奇的事情还是要早点弄清楚,于是继续给李骁发了信息。

    没有网名君:你明天有空吗,我们见个面?

    我是好人:有的,明天我去接你吧

    约定好见面的时间,蕊蕊看着手里硕大的长条形大合照看了许久。她发现这照片里的男生确实眼熟,而且很帅气,是自己会喜欢的类型,但是如果自己跟这么一个帅气的同学谈过恋爱,自己不可能一无所知,就算是传绯闻,作为当事人怎么可能全部忘记。

    李骁来接蕊蕊的时候,李家父母并不在家,倒是楼上的邻居阿姨笑着打了声招呼,因为对方“借”走了自己以前的画,蕊蕊有点开心不起来,但是她一年回家没几次,反倒是这个阿姨天天都能跟李母见到,以防对方说自己的不好,蕊蕊还是乖乖的微笑回应。

    李骁开了一台普通的黑色商务车,并不是那天他哥哥来接他的时候开的那台。

    “正好去吃个午饭吧。”

    他敞开车窗将车内淡淡的烟味吹散,在蕊蕊系安全带的时候忍不住又上去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

    蕊蕊奇怪道,她俩虽然偶尔搂搂亲亲,但是也都避着人,在两人都没打算跟对方结婚的情况下,类似青河镇这种小地方还是不要让自己的“花名”传出去比较好,所以两人并没有一般谈恋爱的情侣的那种亲热劲,但是这种属于超越朋友恋爱未满的情况倒是叫两人都十分享受。

    车子开没开动,李骁握着蕊蕊的手一把塞到自己的怀里,蕊蕊虽然刚从家里出来,但是手却冰凉,虽然隔着一层毛绒衫,但是李骁还是感觉到了怀里这手是冰凉的。

    “我这才几天没见你,看你精神都不太好了,手怎么也冰凉的?”他说着,将车子启动,车窗关闭后把暖气打到最高。

    蕊蕊的脸色在升腾起来的热气中渐渐舒缓,她也没跟李骁客气,手捂热了才抽回来,顺带着将李骁敞开的衣襟整理好。

    李骁忍不住低头去看那双白色纤细像小孩子一样的手,被那手弄得心猿意马,他假装认真的开车,不在意似得说。

    “要不咱俩凑活凑活,试试看?”

    蕊蕊下意识的笑出来,摇了摇头。

    李骁心里知道蕊蕊是过于理性的那种人,被拒绝了也不太在意,她说得对,他未来需要的确实是一个贤妻良母,而李蕊蕊,她有绝对的主见,虽然没有强烈的表达出来但是也从未掩饰,她并不是会安心相夫教子的那种人。

    约会选在一处休闲茶餐厅,小镇上虽然近两年发展起来了,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娱乐休闲的意识,也就在这两年电影院,中西餐厅等等才开始发展。这家餐厅也是才开的,环境还算舒适,暖气开的很足,但是有很多吃完饭在这里打牌、带孩子的人,氛围倒是轻松。

    李蕊蕊将照片拿出来,明明是面对面的四人座,李骁却偏要挤着她坐,手还不停地揩油。

    蕊蕊的照片拿上来之后,他也坦荡的回道。

    “我们是认识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了?你该不会想跟他复合吧?”

    “复合?”蕊蕊联想起这几天得到的关于吕维的消息,决定不把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的事情说出来。

    李骁反倒是说都说了,有些豁出去了。

    “你别跟他复合,我这不是不容人啊,我是正经跟你说的。”他难得正色,“他吧,上学的时候没遇见你之前就是个反社会,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为什么跟了你了,突然变得三好学生似得,但是我跟你说,这家伙的背景不是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能高攀的。”李骁再次搂住蕊蕊的腰,“你别往心里去,不是说咱们多卑贱,是这家人着实不是普通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了山城,他去了京城,他们家在‘湖里’有亲戚,来我们这儿纯粹就是一块踏板,他们一家子都已经搬到国外去了。”

    “湖里?”蕊蕊没听懂。

    李骁手上一直没停,他粗粗的手指又捏住了蕊蕊的手,但是脸上还装的正人君子。

    “是啊,湖里,妟鲲湖,那里住的可不是一般人。随便丢根棍子,都能砸到个人物。”

    这么一解释,蕊蕊就懂了。

    京城二环的唯一一处非人工湖水,从古至今都是王爷、达官贵人的住所,似乎不像班花徽柔家里那样,这个“湖里”紧靠着多所高级学府,是众多国家级高校的后花园,不是普通群众能随便去的。

    因为对方已经搬离了青河镇,蕊蕊就简单问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李骁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除了那场斗殴,他知无不答。

    缠着蕊蕊在餐厅多坐了一会儿,李骁和蕊蕊一起商量了定了回程的机票后才不情不愿的将她送到吕维以前住的地方。

    “你到底找他干什么啊蕊蕊,确定不要我送你回家吗?”李骁把车停好,将一副翻牛皮的男士手套不容拒绝的套上蕊蕊的手。

    蕊蕊无奈的接下,看看身后的门岗,还是觉得要试一试。

    “你回家吧,我没事,就随便走走。”她也不介意李骁怎么猜的,毕竟两个人并不是互相负责的关系。

    “那行吧,到家之后给我电话。”

    蕊蕊微笑地点头。

    等李骁开车走远了,蕊蕊还在思考要用什么理由才能混进去,这里的门岗看起来非常严格,并且是穿了军装的,不像蕊蕊家所在的小区,保安人均年龄五十加,只有开关门的作用罢了。

    “您好。”

    蕊蕊还未走到门口开口说话,没想到对方站岗的年轻人直接敬礼并将电子闸门放开了。

    看来连门卫都认识自己了?

    蕊蕊开始认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的得了什么病,间歇性的失忆了。

    这么想着的蕊蕊已经下意识地走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两侧高树林立,难得的是这些不认识的阔叶树竟然四季常青,在这正月里还是绿的,不过看起来叶子也是少了很多。

    四处都是植物,茂密的植物中间影影约约露出一些小别墅的边角。

    路的尽头的一栋别墅前,蕊蕊坚定地站住脚。

    她站在一棵有了年份的银杏树下,树叶早就落光了,一些白果落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有些硌脚,白果是市价比较贵的中药材,在青河镇其他地方还没落果就会有大爷大妈拿着竹竿把快要熟的果子敲下来,或者直接摇晃树干抖落,捡去卖钱,但是这个“小区”的白果都像普通树叶一样,因为无人愿意采摘竟然得以落地归根。

    看着眼前这栋房子二楼的落地窗,蕊蕊觉得脑海里空空荡荡,但是心里却觉得熟悉万分。

    傍晚的太阳斜斜照过来,这栋房子被灿烂的夕阳包围,银杏树树枝的影子照进落地窗里,房子里面的窗帘没有拉严实恍惚间蕊蕊觉得树枝落在室内的影子似乎晃了一下。

    “或许是风吧。”

    蕊蕊没有在意,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敲门看看。

    门铃响了一声就被开开了,开门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阿姨,她在门内就看到了外面站的是蕊蕊,但是还是很诧异的把门打开了。

    “是蕊蕊啊?你怎么来了?”

    她真的认识我

    蕊蕊决定在回学校之前给自己安排个脑部检查,但是她此时还是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

    “我找吕维。”

    冒着风险问出这一句,对方的脸色更加古怪。那阿姨背后的屋子黑黢黢的,在夕阳里看不太清楚,但是也能看到是没有其他人住在这里的,门口的鞋柜放拖鞋的地方也没有其他鞋子,看来是真的搬走了。

    “蕊蕊啊,我不知道你跟小少爷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应该知道他去京城读书了,先生和太太也去国外常住了,怎么今天又找来呢?”

    蕊蕊这才知道,眼前这人或许只是一个看房子的阿姨,她往楼梯口处看了看,只好胡乱变了个借口走掉了。

    回到家给李骁发了个“已到家”的信息,蕊蕊开始梳理她最近知道的“怪事”。

    奇怪的酒鬼,那张未来的车票,一个自己完全不记得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前男友”,还有自己到了那个小区后诡异的熟悉感……

    蕊蕊突然想起来什么,她打开自己手机上的聊天软件,在搜索栏里输入“吕维”两个字,刚打了一个“吕”,搜索结果便跳出来两个名字。

    吕郜林,吕维。

    蕊蕊看着这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入手机的名字,她鼓起勇气点击了吕维的聊天框,发现聊天记录是空白的,并且对方的朋友圈自己不可见。她咬咬牙,还是决定弄清楚,便给对方发送了两个字。

    你好。

    结果显示“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

    这是被删除了?

    事已至此蕊蕊鼓起勇气,点开与吕郜林的聊天框,惊讶的发现对方在一年前给自己发过消息。

    “你和阿维怎么了?”

    然而看起来自己也没有回复,点击进入吕郜林的朋友圈,对方对自己并没有设限,里面还有某场马拉松的获奖合照,跟吕维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自信与阳光。

    蕊蕊咬咬牙,给对方发了个信息。

    没有网名君:你好。

    现在是晚饭时间,李母已经回家正在准备晚饭,客厅里传来弟弟回家开门的声音。

    对方的回复很快发来,甚至还是语音通话。

    被突然响起来的铃吓了一跳,蕊蕊显示把手机静音,她现在的房间很小,除了床和一张电脑桌什么也放不下,蕊蕊背靠床滑坐在木地板上,在床和墙中间蜷缩坐着她点击了“接听”。

    “喂,蕊蕊?”

    对方的嗓音非常有力,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时故意压低了,蕊蕊不知道怎么开口,简单“嗯”了一下,但是这一个字对方似乎就确定了这边不是骗子,而是真的蕊蕊。

    “蕊蕊,你怎么,突然联系我?我一直想知道你跟小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那么好的两人就没有征兆的分开了?”

    “我,我不知道。”蕊蕊犹豫开口。

    吕郜林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也愣了一下,随后不知道考虑到什么,也不再主动说话。

    蕊蕊听对方也似乎不想再说话,她只好孤注一掷。

    “我好像出了点问题,大家都说我认识一个叫吕维的人,还很熟悉,但是我完全不记得有这个人。”

    吕郜林实际上就在吕维旁边,他们两人现在也不在国内,相较于国内晚上的六点,他们现在是清晨,他和弟弟在寒假到父母现在在国外的房子一起度过了春节,早上两人刚刚在地下室结束一场耐力比赛,吕维就在他旁边吃早餐,听到他说“蕊蕊”两个字时非但没有反应,还有些夸张的用眼色调笑了一下他的哥哥,似乎只是在一个普通的早餐时间发现兄弟再给女孩子打电话那种暧昧的会意。

    蕊蕊的话就在弟弟“我懂得”的眼神里传来。

    吕郜林沉默了,一年前全家因为兄弟两人都在京城上学准备搬离青河,原以为弟弟的“女朋友”会与他相互纠结,然后因痛苦的异地恋而结束一段感情,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母亲出国前随意的询问后,弟弟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个非常要好的“女朋友”,父母以为他们两人因报考了不同城市而吵架分手,但是这一年来弟弟根本就没有提起过那女孩,甚至因为家人的追根究底还觉得有些烦躁,最后被迫检查了以前受过伤的大脑,最后医生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因为弟弟身体健康得很,所以最后问题被归结于“失恋受创”而“选择性的遗忘”。

    吕郜林觉得太扯了,但是他本人已经先在京城呆一年了,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蕊蕊也换了电话,发信息也没有回复,这件事就在弟弟身体健康的基础下被放下了。这时候蕊蕊的电话让他想起小时候那晚见到的事情,他心里跟蕊蕊一样,开始泛起了嘀咕。

    吕郜林站起身离开餐桌,他后面吕维笑得更加“内涵”。

    “蕊蕊,你说你完全不记得阿维的存在?什么叫不记得?你,缺失了一段记忆?”

    蕊蕊听见对方似乎还算有耐心,并且不知道怎么的对方似乎相信她的言辞,她像是抓到一个陌生的“长腿叔叔”,想跟他把心里的疑惑都说出来。

    “对的,也不完全对,我有完整的对于过去的记忆,只是有关于吕维的相关记忆好像有缺失,说实话,第一次听说我以前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叫吕维这件事时,我甚至觉得我被耍了,但是很快有很多互相不相干的人,知道我和吕维,顺着他们告诉我的,我开始怀疑我的脑子真的出现问题了,我在自己手机里找到了你和吕维的好友信息,但是吕维已经把我删除了,或者是我把吕维删除了,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是你,没有删除我,我就找到了你,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真的是我的大脑需要做个深入检查了?”

    吕郜林在自己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对于蕊蕊描述的事情他完全相信,因为如果不是全家搬出青河镇并且更换了联系方式,说不定吕维也会有跟蕊蕊一样的经历,只是这个经历太过于离奇,好像是从一年前,他们俩便因为某些遭遇双双忘记了对方。

    这也太玄幻了。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如果我们有回青河的计划,我会提前联系你。”

    思前想后,吕郜林决定隐瞒吕维也失去这段记忆的事实,他这么做的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吕维现在稳定的生活,而是因为在他的直觉中,这个女孩从小时候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时候就非常诡异,虽然也是她的到来让吕维比起生病之前就算是换了个人,全家人为此非常喜欢这个平凡的女孩子,但是纠结去去年国内形势的变更,父母已经不再定居于国内,他们兄弟俩也已经准备明年就到国外继续读书,当时的分开说不定是个好事情。

    唯一的直线线索在国外,蕊蕊虽然更加困惑,但是当晚在睡了一觉第二天再次起床之后,她对这件事感兴趣的程度降低到非常弱的阈值上,到了第二天午夜之后,第三天早上醒来的蕊蕊就已经觉得这件事可有可无了,如果蕊蕊身边有别人可能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不对劲,她就像被人在大脑里设定了某种屏蔽词汇,叫她不自觉的原理吕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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