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起身开门,原来是店小二来送饭菜了。
“客官,您慢用。”小二打开食盒,将碗筷摆在桌上。后头还跟着两人,提着木桶。摆放完毕,小二唱个喏,便告退了。
木桶中的热气慢慢升腾,铺满了整间屋子。叶秋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着木桶,眉头轻蹙,心里打起了鼓。
要不先吃再洗?
这……真不是她不想洗,是实在还没把衣服弄明白呢——要是全脱了再穿不回去,不是要闹笑话了嘛!但是,自从茅房出来后,叶秋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味,不洗不行了。啊啊啊,头疼!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叶秋闭眼——她挽起裤腿,胡乱地擦洗了一通,快速搞定!
——豁出去了,总算是舒爽。
天色渐晚,也是时候解决晚饭问题了。净手后的叶秋坐到了桌边,准备下筷子。
嗯,还是热气腾腾的半荤一素,再加一碗小馄饨,不错了,要求不能太高。
不得不说,从她意识到自己穿越开始,这个世界也就是吃食上能让她感觉到有一丝丝熟悉,让她能在真正没电没网的日子里得到一些慰藉。
叶秋托着香腮,嘴里慢慢嚼着白菜,想着小二的话。
兄长?那人真是他的哥哥吗?是不是等他回来了,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因为这位“兄长”的出现,眼下吃住的问题都暂时解决了。无论如何,等那位“兄长”回来,都要好好谢谢他。
白衣胜雪,折扇佩剑,还有一副好相貌。
他……会是谁呢?还拿一把扇子装样子,哈——等一下,这该不会是李衡吧???
呸呸呸!
刚想笑出声的叶秋紧急刹车。都怪李衡,没事老拿着把扇子做什么?吓得自己连筷子也掉了!可恶!叶秋赶忙摇头,把这个恐怖故事“咻”地扔出了脑海!
叶秋咬着筷子,思绪又飘远了,她好想霜霜啊,这是没有霜霜的第一天,霜霜会想她吗?……
天色已暗,月初升。太守府,两道人影走入里屋,来者正是白日里的钱豫与小厮。
摇曳灯影之下,三人正夜谈。
“钱某深夜前来,还望大人见谅!”
钱豫向王庆拱了拱手,郡守也忙忙披了衣服来迎,道:“哪里哪里,主事大人客气。快请!”
王庆让人上了茶。钱豫仍着一袭青衫,只是脸上包着纱布,显然是被太守带走后,已自行处理了身上的伤。
“书勤。”钱豫唤了身后的心腹。
书勤扶住钱豫,向郡守作了个大揖。
“钱某多谢大人照拂。若非大人,今日钱某怕是已遭毒手!”
王庆见状,起身道:“不敢当,王某曾受尚书大人恩惠,此份恩情一直铭记于心。如今有用得上王某的地方,王某自当尽力。”
两人客气着,钱豫重新落了座。
王庆看着钱豫的脸,担忧道:“钱大人伤势如何?”
钱豫摸了摸脸上包裹着的纱布,嘴角一抽,答道:“多亏大人搭救,如今已无大碍!”
王庆闻言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王大人,钱某听闻,在我们离开之后,李衡便遭了一顿打。”
钱豫顿了顿又道:“有传言说是李衡得罪了人了。”
王庆端着茶盏,眼角藏不住笑意,道:“是啊,有人来报,我们离开了一会儿,李衡便被一个酒鬼打了。也是奇了,他竟没闹起来,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钱豫静静听着,不语,看着王庆的面色却有些凝重。
王庆见状,随即收了笑正色道:“钱大人莫非以为是本官指使?此事确和本官无一点干系。”
钱豫一惊,忙回神道:“大人误会了,在下并非此意,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两撇胡须一动,王庆点头道:“时间确实巧了,不过喝醉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左右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尽管宽心便是。”
钱豫却心中焦急,直觉此事并不简单,但说不出所以然,只好揭过不提,正事要紧。
“大人,钱某还有一事不解,今日特来,望大人指点。”
王庆放下茶盏,道:“钱大人请讲。”
钱豫看了眼书勤,缓缓开口:“今日钱某见李衡在楚郡,属实意外。”
王庆抚着胡须,钱豫没有说其中缘由,只道:“被他打出酒楼时,在下并未曾想书勤会来寻大人。”书勤,也就是先前报信的小厮,钱豫的心腹。
“钱某甚是疑惑,到府上,才知他是拿了在下的玉佩向您报信……”
话说到这份上,钱豫又停了停,道:“钱某愚钝,可否请大人指点一二。”
“不错,”王庆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书勤,道:“你这书童还算机灵,今日是他拿了尚书大人的玉佩来找王某,说您与户部的李公子起了冲突。”
“可这是在下的贴身之物,从小便带在了身边……”钱豫声音有些颤抖,自己的贴身之物如何成了尚书大人的玉佩?
“嗯,是尚书大人的玉佩。”王庆放下茶盏,眼神幽幽看向钱豫。
“书勤,你来说。”钱豫包好伤口后已听书勤将情况说了一遍,正是如此,他才决定当天晚上就前来见太守,要将事情弄个明白!
书勤应道:“是。”
……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露出了些月光。王庆手指屈了屈,垂眸问道:“这么说来,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告诉你的?”
书勤垂手答道:“是,那人让我带着我家大人的玉佩来见您,就说是尚书大人吩咐,如此才可救我家大人。”
“小的不敢,可是实在来不及多想,便来找了大人。”
“那人一袭白衣,戴了银质的面具,小的实在不知那人长相。”
“望大人明鉴!”
说罢,书勤将头往地上重重一磕。
王庆瞅着钱豫久久无言,他心中却已翻起巨浪。
多年前,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年少轻狂,行事莽撞,一步不慎,得罪了朝中官员,只差一步,刑部便来要问罪。时任吏部侍郎的钱广元,动用了不少关系,竟保住了他,只是将其调至楚郡。
当年的吏部侍郎,成了吏部尚书,而他王庆,也成了楚郡郡守。
多年来,他虽早已练就官场圆滑的本事,可心中亦一直感念当年情谊,与钱广元的关系自然也不一般。
可那人竟然知道他与吏部的关系,不仅如此,他让钱豫来找自己,也就是说,他竟然比任何人都先知道了钱豫可能是广元的……
那人是谁?
王庆不敢往下想,半晌方道:“这玉佩我不会认错,既是你从小随身携带之物,亦不会错。”
“此事,怕是要找广元才知……”
月黑风高。只剩两道人影在窗纸上久久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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