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是丧礼办得极尽哀荣,大汉的藩王们都纷纷来到长安吊唁,祭奠这位第一个死于廷尉署的王爷。

    刘启好像很悲痛的样子,托着病痛的身子,亲自主持了刘荣葬礼的大典。朝臣以及进京的藩王,在灵前逐一的祭拜。太后没有说错,藩王们对刘荣的死提出了多方质疑。

    好在郅都的文案做得滴水不漏,王爷们带来的刑狱高手,粗略的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一位绝顶高手炮制出来的冤案。原因很简单,材料太完美了。这帮刑狱高手都是怀疑一切的主儿,居然他们都找不出一丝的破绽。足以证明,这份案卷是被人做过手脚的。

    仵作借着给刘荣入殓的机会,重新审视了尸体。同样是一点伤痕也没有,浑身上下练指甲都没有劈一片。

    对于藩王们的行为,刘启呈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已经让多年的老刑狱看过案卷,一点问题都没有。就算是郅都再回来,也找不出任何的毛病。随便这些藩王们折腾去吧,反正没有证据你们就是说出花来,也鼓动不起来所有的藩王造反。

    对于现在的大汉朝廷来说,单独的一个或者几个藩王造反,那绝对是作死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成功的机会。如果要是绝大多数藩王作乱,那才是会让朝廷心悸的事情。

    王爷们都被属下告知,没有发现任何的把柄。无奈的藩王们只有拜访一些朋友之后便各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云啸无奈的去了长安,吊唁这位没有任何好感的大舅子。清一色雪白的素搞。在七月的阳光下有些耀眼。跟随着刘启在走在朝臣中,云啸感觉好像有人向着自己招手。

    转过头一看原来是九江王刘基,还有长沙王吴著,还有淮南王刘安。三位王爷可谓各具特色,刘基一副农民伯伯的憨厚模样。可是云啸却知道,他的骨子里可是比最黑心的商人还要黑。

    吴著更加的苍老,与几年前相比不但胡子白了,练眉毛也有发白的趋势。老人家一辈子兢兢业业的生儿子,可是老天爷好像对他付出的努力并不感冒。他生下来的儿子不是滑胎就是夭亡,混到现在一把年纪了。家伙都不好使了。看来长沙王的头衔要后继无人。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小子。

    刘安则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派头,三位王爷里面数他显得最年轻。三缕长髯修剪得一丝不乱,乌黑浓密的发髻又粗又亮。精神与气质完全看不出,这老兄已经奔五张的人。

    云啸礼貌的对着他们点了一下头。便继续跟着朝臣的队伍走近了灵堂。司马季主在里面又蹦又跳。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形如疯子。脚下的步点一会儿是九宫。一会儿又是八卦,现在好像是七星。

    之见他大喝一声,木剑的剑尖儿穿透了一打符纸。也不知手上如何的动作。符纸居然“呼”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围观的人们发出一阵惊呼,纷纷赞叹司马先生道行高深。

    云啸无奈的抹了一把脸,他娘的这老东西。居然连磷都弄出来了,看来这老东西没事儿给别人算卦蒙钱的同时,也没少搞化学研究。估计又鼓捣出不少新鲜成果,后代的历史学家说方士是中国最早的化学家,看来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

    刘荣的母亲栗妃已经先他一步而去,代替他母亲位置的王娡正在极尽哀思。云啸不得不佩服,王娡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刘荣是她亲生的,两只眼睛哭的好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他娘的,袖子里要是没藏了姜汁那就出鬼了。

    打死云啸也不信,王娡会哭刘荣哭的那么伤心。要是换成刘小猪还差不多。然而打不死,云啸只有捏着鼻子信了皇后娘娘的博爱。

    漫长的祭祀实在是太难受了,云啸打量着朝臣。记得某位哲人说过,政治家都是好演员。云啸现在才知道这句话太他妈正确了,朝廷里的这些大臣无论关系亲疏,现在一个个哭的都是无比的真诚。最投入的居然是他娘的田蚡,简直和他姐姐一个德行。

    这货若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什么百花金马恐怕统统都能捧回来。就这演技,绝对的实力派奥斯卡影帝也就这水平。

    旁边的卫绾居然也哭的利害,这就让云啸来气了。你个老不死的凑什么热闹,他不下台不死翘翘你当哪门子太子太傅去。

    “老卫,差不多行了。姜汁这东西抹多的会损伤眼睛,若是你眼睛开始发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云啸一边掏出小葫芦,将里面的水倒在手掌上。一边对着卫绾说着,手掌上的水往脸上一抹,顿时一个泪流满面的形象呼之欲出。

    卫绾立刻便停止了嚎哭,眨巴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云啸。

    “你说的当真?”

    “比珍珠还要真,有胆子你就继续抹。我看田蚡这眼睛怕是要肿好久,为了在陛下面前露个脸何苦呢这是。”

    手里的葫芦还没等放回去就被卫绾抢走,这货有样学样弄了一把水便往脸上泼。不过这家伙弄得水实在是太多,看上去更像是刚刚洗过了脸。胡子上还挂着许多是水珠,不但能显示人哭过还有解暑功能。周边的朝臣们纷纷侧目,心中暗赞太子太傅就是聪明。

    刘启悲痛的宣读了讣告,劥长的葬礼仪式才算初步完成。

    云啸随着队伍出了未央宫便钻进了马车,卫绾好像连体婴一般的跟了进来。云啸的马车里放了大盆的冰,外面下火的天儿。他这里却是清凉怡人。

    “云老弟,这姜汁真的伤眼睛?”

    卫绾自从人手中拿过了一个水袋,倒进铜盆里这货居然还知道加几块冰凉快。

    “伤不伤眼睛你自己不知道,一切会引起疼痛感觉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眼睛为什么流泪,就是因为受了刺激。经常这样刺激,眼睛怎么会好受?你说你们都至于的么,刘荣挂了多少人在都偷笑。我看脸窦婴都是假哭,陛下心里都跟明镜是的,你哭给谁看呐这是。”

    云啸一边喝着冰镇的果子酿,一边奚落着卫绾。这家伙官儿越当越大,胆子却越当越小。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当羽林将军的时候看着爽利。

    “给谁看,给人看。我知道朝廷里的人没有一个真哭刘荣,就连陛下恐怕也是如此。可是大家都得哭,你若不哭就成为了异类。这个世界,永远有一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都不说出口。

    这人呐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不总是一回事儿。你还年轻,慢慢领悟吧小子。”

    靠,被人鄙视了。还被一个无良大叔教训了一顿,云啸很想说自己两辈子加起来比他大。不过又一想这货两辈子加起来很有可能比自己还要大些。

    车驾在铁卫们的护卫下烟尘滚滚的奔向临潼。

    一到了临潼的地界云啸便感觉了出来,纱帘外没有了烟尘。路也平整了许多。

    临潼的路都是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的,面板被打磨得光滑无比。缝隙都用水泥勾平,每天清扫的时候还会洒上一些水。这样尘土才会扫得干净,不像长安县的路根本没人打扫。临潼与长安交界出好像渤海跟黄海的交界一样,异常的明显。

    “我说老弟,刚才看见你和三位王爷打招呼了。我可提醒你不止我看见了好多人都看见了,陛下对于朝臣与王爷们的来往十分的关注,难保有人不会告你的黑状。

    尤其你还是一个带兵的武侯,虽然现在除了你的亲兵你手里不掌兵。可是不代表你日后不掌兵,你这个镇军大将军,只要出去至少也要带个三两万的军卒。悠着点兄弟,老哥哥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和藩王来往没有好下场。”

    卫绾洗过了脸,歪倒在宽大的座椅上。拿起冰镇的果子酿便往嘴里面倒。

    “又显摆,你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那你怎么还没变成蝙蝠齁死。你说的我也知道,不过一个堂堂跟我打招呼我能不理么?恐怕我不理会三位王爷,可能还会有人告的我明状。倨傲不恭,这四个字一准儿扣在我的脑袋上。那个时候,我的日子就好过了?陛下就算是为了皇家的脸面,说不得也要叱责我一顿。而且还会得罪三位王爷,得不偿失啊。”

    “你小子就是个鬼灵精,什么事情到了你脑子里总会被分析个通透。有时候我总是怀疑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几个破木头轮子你愣是弄出来个变力的东西。

    不要说十年前,五年前的云家庄子什么样儿。我记得那时候我还被小白抽了一尾巴。你再看看现在什么样儿,一个个富的流油。个个的家产都比得上长安城里的小康之家,长安城的大姑娘都比着想嫁到你云家庄子上。你的庄客还挑挑拣拣,真是风水轮流转呦。几时天下的庄子都跟你家的一样,那可就天下太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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