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苏煦挑眉。
他和钟家父母见面，定和钟恒之间的婚约，结果钟恒没来，来的却是钟易？
离谱。
苏煦又扫了眼钟恒发来的消息，后者还在不停质问，显然并不知道这次见面的事。他直接将终端关闭，问：“你家长呢？”
钟易没答，他目光灼灼，上下打量苏煦：“你很适合穿白衬衫。”
苏煦西装内搭的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直系到最高，却丝毫没有遮住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与小巧的喉结，反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禁欲。再加上苏煦平日里总是神色冷淡，整个人仿若高高在上，不可攀的神祗。
纯到极致，清冷到极致，却让人只想把他的衬衫从身上扒下来，亵渎他，看他眼尾泛红，想反抗却反抗不了，只能被动承受的模样。
苏煦敏锐地注意到钟易不加掩饰的视线，他蹙起眉头，不动声色偏了下身体：“走吧，别让长辈等急了。”
“行。”钟易走在前面带路。
过几秒钟，钟易鼻子动了动：“什么味儿？”
苏煦漫不经心回：“信息素吧。”
钟易听到这个回答一愣，他转头扫了眼苏煦，突然说：“和你不搭。”
苏煦眉头一跳。
两人对视，苏煦强压下闪避对方目光的念头。
钟易表情狐疑，再次靠近苏煦，他仔细闻了闻，皱起眉头，随后在苏煦的脸上扫了眼，语气有些勉强：“也行吧。”
苏煦：“……”
苏煦慢吞吞说：“你知不知道，轻易评价一个oga的信息素味道，而且是贬义，是会被骂的。”
钟易：“哦。”
今天钟易没穿增高垫，苏煦抬手，自然地压在钟易脑袋上，把人往外推：“行了，还没闻够？小心我告你骚扰。”
钟易不动如山，只脑袋被推的偏过去一些，他轻哼一声：“我闻自己老婆，有什么骚扰不骚扰的？”
说完，钟易抬眸瞧一眼苏煦，突然说，“我还能长。”
“什么？”
“……我说个子。”
苏煦：“是是是。”
钟易听出苏煦的敷衍，又不能拿未来的事情反驳，只能臭着张脸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包厢。
如苏煦所想，包厢里只有钟父钟母。
他们似乎关系不怎么好，看起来较为疏离，各自坐着喝茶，见到人来了，钟父率先起身，说：“苏煦是吧？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叫我伯父就好。刚刚你母亲已经把不能来的事情跟我们说了。不用拘谨。快坐。”
钟父指了下对面的椅子。
钟母站在一旁，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冲苏煦点头。
“伯父伯母好。”苏煦问好。
钟易则一屁股坐在苏煦身旁。他坐姿依然随意，一手把玩着身上的配饰，对钟父钟母并无恭敬之意，甚至没打招呼。
不过那两人也不在意钟易的态度。
苏煦视线在三人中扫了圈，落座。
钟父已经点过菜，人到齐了，就喊服务员去传菜，之后，他开门见山道：“苏煦，我们这边有一些事情需要当面跟你说。”
他视线落在钟易身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侄子，钟易。你们两个之前应该也见过面了。”
苏煦手指轻轻碰了下面前的茶杯：“是。”
“事情是这样的。”
钟父身体向后靠，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他声音低沉，“钟易小时候就和我关系特别好，他是个顶级alpha，还没有婚配，正好你分化成了难得一见的顶级oga，我就寻思着撮合你们两个在一起。”
苏煦惊讶道：“那钟恒？”
“我儿子……”
钟父蹙眉，飞快看一眼钟易，摇头说，“他不行。他只是个高级alpha，跟你在一起的性价比太低。我之后会跟他说明的。”
闻言，坐在钟父身旁的钟母似是不满，瞪钟父一眼。
苏煦抬起茶杯啜了口。
他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在这种事情上说出“性价比”三个字，如此看来，钟父和苏典林祝畔，倒是很适合当朋友。
不过，在这一点上，钟父竟还比苏典林和祝畔要好点，毕竟他能当着苏煦的面如实将这些龌蹉说出口，而苏家那两位，却会用糖衣炮弹包装，把你卖了，还妄图你帮他们两个数钱。
苏煦点头说：“可我比钟易大两岁，不太合适吧……”
钟易不悦道：“我又不在意这些。”
“是的，年龄不是问题。”
钟父立刻说，“最主要的是，钟易这孩子很喜欢你。对了，前几年不是还有报道出来，说两名顶级ao在一起，孕育出来的孩子有极大可能依然是顶级吗？我相信，以你们的能力，一定能生出一个可爱的宝宝。”
苏煦颔首。
原来是这样。
所以，钟家打算将婚约对象突然从钟恒变成钟易的理由，归咎到他和钟易更容易生出顶级的孩子？
——如果不是知道苏家会要一大笔钱，而这笔钱不出意外的话，数额会非常大，那这个理由勉强说得通。
“你就说愿不愿意吧。”钟易开口。
苏煦：“也不是不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剧情发生转变，苏煦的结婚对象变成了钟易，但对苏煦来说，婚约对象是谁不重要，因为这个婚约压根不会履行。
“那事情就这么……”钟父拍板。
“不过，我有一件事，需要伯父伯母帮帮忙。”苏煦打断钟父。
钟父钟母一愣。
恰好此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众人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一旁，钟易沉不住气，抬手攥住苏煦的手腕，往他的方向一拉，蹙眉问：“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
“别添乱。”苏煦压低声音。
他伸手想将自己的手腕从钟易手中拿出来，但钟易力气却特别大，苏煦尝试两次，愣是没成功。他没办法，索性不再管。
钟易不高兴地“啧”了声。
上菜的服务员走后，谁都没有动筷。
钟父沉声问：“你想让我们帮什么忙？”
苏煦恭敬道：“您放心，这件事对您来说，不会有什么损失。”
钟父挑眉。
苏煦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挺直脊背说：“苏家的做派，伯父伯母之前应该领教过了，跟他们谈关于我的价钱问题，应该不容易吧？”
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苏煦始终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耷拉着，神色黯然说：“我不想瞒着你们。其实，从小我爸妈就没把我当孩子，只想着我以后能为家族带来多少利益。本来这样的环境，我都已经习惯了，但我听说伯父伯母为了钟恒，愿意出大价钱时，我能感受到你们对孩子的爱……虽然现在事情出了一点小意外，我的结婚对象从钟恒变成钟易，但这种情感不容忽视，也让我十分动容，让我意识到，不是什么父母，都可以称之为父母。”
说这话时，苏煦感觉手腕一紧。
——钟易攥住他的力道微微大了点。
而对面，钟父钟母对视一眼，钟母眼眸中流露出不忍的情绪。
“我的诉求其实很简单。”
苏煦苦笑道，“我不想当苏家的棋子，更不想做他们的赚钱工具，他们不把我当人，而是当商品，那我也不想再孝敬他们。多年的养育之恩，我肯定是要报答的，但我不想让他们在这件事上如愿。”
钟父：“……你的意思是？”
“苏家的养育之恩我会还，但一定不能是在这次婚约上还。”苏煦说，“我知道，以后我和钟易在一起，会有比这些更多的财富，我用不着这么鼠目寸光，跟父母结仇，但伯父伯母，我在乎的根本不是钱，而是这笔钱。”
说到最后，苏煦下颌骨紧绷。
“这……”钟父有些为难。
苏煦焦急地问：“是比较难操作吗？”
“这倒不是。”
钟父说着，下意识看了眼钟易，后者依然攥着苏煦的手腕，神色淡淡，眉宇蹙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为生意人，钟父在与苏家的合同上，能做手脚的地方倒是很多，认真规划，也不是不能把这笔钱暗度陈仓给苏煦。
只是……
钟父又将视线停留在苏煦身上。
苏煦整个人偏瘦，坐在比他小两岁的钟易身旁，肩膀比钟易还窄。似乎是觉得钟父在无声地拒绝，所以他微微抿着唇，情绪有些低落。
到了钟父这个年纪和地位，见过的人或事不少，很多时候，能一眼就看出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在说谎，但此刻，他竟有些看不透坐在对面的苏煦。
但苏煦应该不是在说谎。
就像苏煦刚刚说的那般，他和钟易在一起，得到的绝对比这笔钱要多得多。没必要跟苏家死磕这部分。
毕竟钟易的真实身份可是——
就在这时，钟易抬眸，与钟父对视。
“行。”钟父当即点头，说道，“伯父会帮你想办法的。”
“真的吗？太好了！”
苏煦如枯木逢春，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不好意思，伯父伯母，我刚刚太失态了。让你们看到我不好的这一面，真的很抱歉。”
他站起身，指腹遮了下眼角的位置，“我去趟卫生间，马上回来。”
走出包厢后，苏煦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事情比想象中顺利，不用启动第二方案了。
苏煦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身为恶毒男配，苏煦在文中剧情的占比并不多。等劣等oga的身份一曝光，没多久，就是他被丢到边缘星的重要剧情。
从此，原著中只会偶尔提到他的名字，把他拿出来跟苏睿做对照组，再没有什么重要剧情需要他走，他就自由了。
苏煦唇角勾起一抹笑。
再回到包厢时，几人坐在一起，商定下苏煦和钟易的结婚仪式。
“我们的想法是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所以订婚这一步就省了。”钟父问，“苏煦，这事主要看你，你能接受吗？”
苏煦点头：“可以。”
“具体日子我会和你母亲再一同商议，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们。”钟母开口，“到时候你对钟易说，让钟易转达给我们。”
苏煦：“嗯嗯，好。”
至于一旁的钟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拿着终端打消消乐。
在场几人默契地没谈论钟易。
等将所有的事情大致商谈完，钟父钟母起身：“苏煦，你多和钟易相处相处，我们还有点事要办，就先走了。”
苏煦腼腆一笑：“我送你们。”
“不用，你坐着吧，多跟钟易聊聊。小年轻有自己的娱乐方式，晚上你们俩可以去看个电影什么的，增进一下感情。”钟父说着，拍了拍苏煦的肩膀，“之前你受苦了。等伯父好消息吧。”
“谢谢。”苏煦眼眸一弯，露出一个更加乖巧的笑。
两人走后，包厢内只剩下苏煦和钟易。
钟易一挑眉：“怎么样？”
苏煦：“什么怎么样？”
钟易：“我们现在也算是确定恋爱关系了吧？而且是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苏煦一顿：“嗯。”
钟易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喊老公？”
闻言，苏煦哑然失笑。
这人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还记着两人上次聊天，苏煦让他喊“嫂子”的仇呢？
苏煦落座，拿起筷子夹菜：“不喊。”
刚刚和钟父钟母聊了那么长时间，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但苏煦有些饿，因此并不在意。
钟易：“……”
钟易脸色阴沉下来。
但当目光触及到苏煦的脸时，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苏煦理所当然道：“那种称呼，当然要结婚后才能喊。”
“……你什么老古董。”钟易吐槽。
苏煦没把对方的评价放在心上，他问：“你不饿？”
钟易没回，坐在一旁盯着苏煦吃饭。
苏煦吃饭的动作素来优雅如贵公子，瞧着赏心悦目，且速度一点也不慢。
钟易看着看着，也饿了。
两人拿着筷子抢饭吃。
最后一块肉被苏煦夹走。他晃了晃筷子，洋洋得意道：“你还得再练练。”
“……我让你的！”
钟易轻嗤一声，将筷子“啪”地扣在桌面上，“我是alpha，还分化成了顶级，你一个oga怎么可能抢得过我？还不是因为我让你。”
苏煦把肉塞进口中，眯起眼睛：“嗯嗯嗯！你让我的，你人真好。”
钟易被发好人卡，哑口无言。
吃饱喝足，钟易还是有些不死心，他用脚踢了下苏煦的凳子：“反正我们都确定要结婚了，你就不能提前喊一声么？”
苏煦慢条斯理道：“反正我们结婚也就两个月内的事，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喊，我就怎么喊。”
触及钟易的视线，苏煦诧异问：“你这么执着干什么？还因为上次我们聊天时的内容？”
“……不是，就单纯想听。”
钟易狡辩完，磨牙道，“你爸妈要的那笔钱可是我出的。”
苏煦眨眼。
钟易竟然这么有钱？
那看来钟恒那张灯繁的卡，也是钟易给的。
这么一想，这孩子确实大出血了。
苏煦想到测试过两次的劣等oga报告，再想到此时的信息素都是借的弟弟的，而且以后他不但不会和钟易结婚，甚至还会卷钱跑路，不给钟易报复的机会，苏煦再看向钟易的眼神，就充满了慈爱。
“行吧。虽然你提的称呼不能喊，但符合现在身份的称呼还是可以喊一下的。”苏煦起身。
他站在钟易面前，一条腿向前一步，几乎贴着钟易的大腿，弯下腰，细碎的发丝擦过对方脸庞，呼吸喷洒在耳廓上，只那么一秒钟，苏煦就清楚看到，钟易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轻笑一声，压低声音喊：“男朋友。”
钟易：“……”
苏煦直起身：“值回一点钱了吗？”
钟易：“……”
钟易张了张唇，没说话。
“走吧。”苏煦看了眼终端，已经下午三点钟了——之前双方商议结婚的许多细节，花费不少时间。
他问，“除了去看电影，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我平日生活比较无聊，不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干什么……”
“等等。”钟易又喊住苏煦。
苏煦：“嗯？”
钟易依然坐在凳子上，他视线有些游离，不与苏煦对视：“你都是我男朋友了，那我再亲你一口也不过分吧？”
说完，钟易补充道，“或者你亲我也行。我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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