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这般说可是不信任我?”男人的声音听着有几分温润斯文。
“表哥如今又何必瞒我,姨母既然已经打算和李家结亲,表哥遇见李七小姐相谈再自然不过,更无需向我解释什么。”
女子的嗓音有些低低的,言语中的伤怀听着便惹人怜惜。
“表妹放心,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我定会回去同母亲说清楚的,我未来的妻子也定然只会是你!”男人的话说的肯定,不知道那个表妹相信了没有,反正听在夏朝槿的耳朵里,反正一个字都不信。
不说他说的全然没有真心,但家中都开始谈议婚事了,就不信他不知道,之前没能阻止,不知是想装聋作哑的糊弄过去,还是其他,那李七小姐摊上这人可真是倒了大霉!
听着不远处两人没再继续说话,反而突然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物相互摩擦,又像是水声,听得她疑惑愣然一瞬后,白皙如瓷的脸蛋上顿时绯红一片。
她没想到两人竟然……这般大胆!
手心不禁攥的紧了紧,这才突然发现,她方才拉着他手腕的手竟然还没有放下……愣了一下,她触电一般的咻地一下就收回了手,只是没注意一下收的太快,不小心碰到了门框边,砰的一声发出一声轻响。
疼的她下意识忍不住轻吸了口气——
却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而那两人好似也因为过于专注而并没有听见这边的声音。
“可磕着了?”傅时钺眉头骤紧,小心的抬起她被磕碰嫩生生的手侧已经红了一片的小手,眉心皱的越发紧了,脸上的温和笑意也陡然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冷。
让她不由得微怔了怔。
“谁?谁在那里?!”
仓促慌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朝槿回过神,她方才不想让人发现就是不想找麻烦,这种事被人知道了怕是不好善了。但她没想到的是他会突然出声,虽然有些意外,但倒是也不怕。
说到底,做了出格的事情的人又不是她,她怕什么?还担心害怕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夏朝槿?又是你?!”脸色有些慌乱的男人在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好似突然就没有了慌张,态度更是嚣张了起来,面色难看的看着她,眼睛还看了一眼她被人握着的手,明显是只男人的的手,红色的布料更是若隐若现,他当即便面露嘲讽不屑,道:“刻意跟踪我,还不忘勾搭其他男人,你身边是离不开男人是吗?”
夏朝槿:“……”
她以看神奇物种一般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停留在他那张有些熟悉的脸上,沉默了片刻,看着他道:“宁世子,今日出门可是忘记吃药了?得了疯犬病也不要放弃治疗啊。”
宁国公世子愣了一瞬脸色便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怒道:“你疯了?!竟敢骂我?!你自己不守妇道水性——傅、傅时、钺……”
原本怒火攻心的他陡然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小鸡仔,脸上血色全无,眼中的惊惧恐慌全然掩饰不住。
傅时钺一双深不见底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的凤眸轻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轻握着她的手,抬脚便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夏朝槿被他虚握着,只要她轻轻一挣就能挣开,但她却没有,下楼时还看见了一个低着头看不清浑身都有些颤抖的女子,一身装扮,看着莫名有些眼熟。
楼梯口还看见了几个眼生的丫鬟和小厮,看着他们几人出现好像十分惊讶的模样。
待下了楼,云娘在听见脚步声微微抬眼看见那一片衣角的红后,忙不连跌的低下了头,不料,却是看见两人拉着的手……表情不由微愣了瞬,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看见两人走了出去。
南青代自家大人付了银子就跟了上去。
走出锦绣坊大门的一瞬间,夏朝槿觉得自己仿佛都听见了周围行人的惊叹惊讶之声,更不用说那目不转睛的各种视线,却是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他扶上了马车,随后就发现,他也上来了。
白薇不敢再进去,就坐在车辕前侯着。
傅时钺从车厢壁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看着她道:“把手给我,我帮你上药。”
夏朝槿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侧,她皮肤向来娇嫩的很,刚刚只是那么磕碰了一下,现在那处看起来更红了些,若是不上药,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要有紫青了。
不过,她笑了笑道:“没事,不过碰到了一下而已,我自己来吧。”
傅时钺只是看着她,半晌没说话,看着好像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神,他的动作却不是那么说的。
听着她的话,傅时钺微敛了瞬眼眸,黑鸦鸦的眼睫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只听得见他语调十分温和,看着她认真又轻缓道:“夫人,我们是夫妻,不需要同我如此见外。”
夏朝槿微微迟疑了一瞬,看着他的神色,最终还是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傅时钺微垂着眼,小心轻握着,仿佛自己手中捧的是个来之不易的珍宝,凝脂班柔软滑嫩的触感,生怕自己稍稍用力些,她便会被他碰碎了般,让他越发的小心翼翼。
指腹轻触在微微充血的软肉上,轻轻的揉开,微凉的气息让磕碰着的地方明显舒服了几分,只是……相比起雪白的膏药,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在靠近手心的地方轻揉轻推着,让她渐渐地莫名觉得手心有些微麻微痒,不太自在,白皙纤细透着粉色的指尖不由微微蜷缩了瞬。
“可是疼了?”傅时钺轻皱了皱眉,随即便轻轻吹了一下,微凉微热带着丝丝缕缕沉香木与药膏的清冽之气,夏朝槿只觉得被他的气息吹拂过的地方整个的都微微发烫起来!
“没事,”她忙收回了手,透过车窗竹帘看了眼外面街道上的热闹,又转过头来看他,道:“就是觉得药上的可以了,再多就有些浪费了。”
傅时钺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玉瓷瓶,竟然觉得方才手中那般温若凝脂的触感比这上好的白玉瓷手感还要好上几分……
握着白玉瓷瓶的手不由紧了紧。
不久,两人回府,药也刚刚熬好,白芷端着药刚进屋,夏朝槿便不由微蹙了蹙眉,最后皱巴着小脸一口气喝完了。
好苦!
她正苦兮兮着,就发现嘴边多了盏花茶,立刻接过就喝了口,刚放下茶盏,又发现嘴边多了颗果脯蜜饯,口中的苦味已经下去一半的她终于有时间抬头了。
就看见他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颗果脯蜜饯,温和的看着她,让她一时恍惚觉得当初看的那个高坐在骏马之上,一身冷峻的将军仿佛是她的错觉。
她接过,吃了下去,被甜的眉眼都轻松了几分,含笑道:“谢谢。”
看着她的笑容,傅时钺嘴角似乎也带了丝笑意,轻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可是又忘了?”
被她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看着他这身红的耀眼的衣裳,突然就想起来了那宁国公世子来,不由看向他疑惑道:“那宁世子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脑子就仿佛出了毛病?好好的竟然说我跟踪他?!”
至于说她不守妇道,明显是因为没看见被墙挡住的傅时钺,要不然看他最后吓的那样子,怕是也没胆子敢这么说她,说她不守妇道不就是说她给傅时钺带了绿帽子吗?
她对自己的人品有着绝对的信任!她没有错,那自然就是别人污蔑她的了。
傅时钺眼眸暗了瞬,看着她怀疑又有些生气的表情,温和道:“我也觉得他脑子是有病,脑子有病的人说话自然都是胡言乱语的。”
夏朝槿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转头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除非必要,她从来不让自己有多余的烦恼。
午时两人一起用了午膳,便将整个院子四处逛了一遍,在建平帝新赐的宅子,前主人应该是个附庸风雅之人,花园里的布置很有一番江南水乡的风格,匠心独具又不失天然,看着很是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原本应该养了很多花花草草的地方如今略有些凋零凄惨。
傅时钺沉默了一瞬,看着她道:“等会儿我便让人来专门打理一下园子,你想弄成什么样的,都按照你的喜好来。”
夏朝槿原本还略有些失望,闻言顿时就有些期待了起来,抬眼就看见不远处有个湖泊,视野很是开阔,岸上没了假山嶙石,但却多了颗大枫树,不过如今才是三月,枝叶抽新绿意盎然,等到了九十月份之时,便会红的似火,越□□亮。
她笑着道:“等会儿便让人在这树下弄一个秋千。”
“好。”傅时钺看着她不自觉的含笑道。
走了一圈后,夏朝槿便觉得有些困了,两人便回了屋子,她就去榻上歇了响。
“大人。”南青的声音突然压低着道,
“何事?”傅时钺看了一眼朦胧罗帷间睡得香甜的妻子,声音几不可闻的道。
南青听着他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声音越发的轻了,道:“宁国公求见,带着宁世子一起来的。”
傅时钺冷淡道:“不见。”
“是。”
傅宅大门外,南青打开门就看着两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三月的天,额上的冷汗一眼可见,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道:“宁国公爷,大人正歇着,不见客,您请见谅。”说着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啪的一下就关上了大门。
唰的一下,宁国公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就下来了,看着一旁面色苍白虚弱的儿子,更气了!
他堂堂国公,如今竟然沦落到了看别人府里下人的脸色!都是这逆子!
“你这逆子!给我跪下!”
“父亲?!”宁世子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爹。
他是回府后想着自己竟然当着傅时钺的面骂夏朝槿不守妇道……有些心虚也有些害怕,幸好没有说出其他事来。
所以他也只是因为看见傅时钺竟然好像很在乎夏朝槿那女人一般,才觉得有些心虚害怕,又正好遇见他爹,就忍不住说了出来,却没想到转头就被他爹拉过来要给人赔礼道歉。
若只是赔礼道歉其实也没什么,他相信那女人定然不敢多说什么,却没想到傅时钺根本不见他们,更没想到只是因为此,他父亲就要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傅宅的大门前跪下?!
他可是宁国公府的世子!
他几乎是涨红着脸道:“父亲!既然傅大人在休息,现在没时间见我们,我等在这里便是,让下人回去多准备些礼过来,等傅大人有时间了自然就会见了。”
说着他又压低声道:“父亲,傅时钺并不如何在乎他的夫人,两人几乎从未一起参加过任何宴会,如今不过是下马威而已,我们只要将诚意摆足了,我们终究是国公府,他定然不会真的因为此事,将我们如何的。”
宁国公闻言也犹豫了,他既害怕这傅时钺到时候以公谋私针对他们宁国公府,也觉得自已儿子说的有道理,于是差了人回去再准备份厚礼之后,便等在了大门前。
夏朝槿睡眼朦胧的醒过来时,人还有些懒洋洋的,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刚起身穿衣,就看见他已经换下了那套红衣,换了件玄青色的衣裳。
傅时钺看着她眼底含笑道:“秋千已经弄好了,想去看看吗?”
夏朝槿:“?!”
这么快?不是说等她醒了再招工匠花匠一起来的吗?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