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希回到家，已经临近正午。
客厅里，婴儿座椅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龙须面，兰嫂夹起来送到小女娃嘴边。
“来，乖，少吃一点也行。”
“哼！”
小家伙双手抱在胸前，鼻腔里冒出一声不情愿，小脑袋瓜扭开了四十五度。
“吃了这一口，兰嫂带你堆积木。”
“不七，月牙儿要麻麻！”
“哎哟，小祖宗，姚小姐就快回来了昂。”
“哼——”
这回小东西又将小脑袋瓜转到另一边，完全不卖这个面子，粉润的小嘴撅起能挂上一只水壶。
兰嫂无奈，虽然自己带着月牙儿的时候比较多，但血浓于水，这小丫头片子越长大越是亲近姚希。
“咔哒。”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声响。
月牙儿霎亮的双眼，像是两颗朗开乌云的星辰，“麻麻！”
姚希推开门，身心俱疲，看到月牙儿还是露出笑容来。
小家伙太激动，撑起来就要向着她奔去，却忽略了自己是在宝宝椅上，小脚绊个正着。
“小心！”
兰嫂惊慌去抓，姚希的心更是差点蹦出来。
“咚。”
兰嫂是抓到了，但只是揪住了月牙儿吃饭的围裙，倒栽下去的小身板，脑袋杵在了地上。
这一秒，时间似乎静止了……
“哇——”
响亮的哭声很快打破了平静，小团子嚎啕着，大张着嘴似乎能看到扁桃体的程度。
兰嫂赶紧抱起来，小女娃白嫩的脸上是一颗接一颗的泪蛋子。
“这，这……”
更可怕的是，温热鲜红的液体顺着鼻孔流淌下来。
姚希只觉晴天霹雳，顾不得换鞋，风跑到小月牙身边，从兰嫂怀里抱过小丫头。
兰嫂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堵住她鼻孔，又麻利地倒了凉水拍在孩子后颈和额头。
“止不住啊！！”
姚希急得快哭了，眼见着几张纸巾转眼就染成了红色。
“别急，别急。”
兰嫂将纸巾袋囫囵塞进姚希怀里，“我去开车，姚小姐，我们去医院。”
“麻麻，麻麻……”
奶声奶气的啜泣，月牙儿紧紧揪住姚希衣服，“麻麻，我怕！”
姚希湿润了眼眶，生生压住心头恐惧。
“别怕，不会有事的，乖宝宝，不会有事，相信妈妈！”
她这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换纸巾时，原先的那几张纸已经被血湿透，能拧出血浆子来。
姚希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流鼻血，她的月牙儿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她有脊髓病变，所以才会在刚出生时患上严重的脑积水！
她夺门而出，小区楼下，兰嫂已经开车等在了楼道入口处。
车速飞驰，后座的脚垫上已经散落了无数纸团。
姚希紧搂着小家伙，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眼皮子越来越重，似有昏睡过去的征兆。
“月牙儿，月牙儿……”
她只能不停地唤着她的乳名，时时刻刻提醒孩子清醒。
月牙儿眼睛半阖着，半张脸都是晕开的血迹，气游如丝问道，“麻麻，月牙儿会变成小天使吗？”
“不会！”
姚希坚定回答，搂着她更紧了些，“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妈妈都要把你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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