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跑起来的时候,达达利亚立刻就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同之处。
身为一名优秀的战士,达达利亚熟悉自己的每一块肌肉,自然知晓自己的速度几何、力量又到哪种程度。
如今的肉体强度,明显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极限。
尖锐的风自耳边呼啸而过,每一次落地都轻盈得如同羽毛,每一次爆发又都几乎踏碎地面,甚至于连这种程度都还不是最高峰值。
达达利亚并不为此感到开心。
凡事都有代价,力量更是如此。仅仅是换了个世界就完全改变了身体构造,达达利亚并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他究竟为此付出了什么?
但缺少证据的现在就算想也是想不通的。比起找到原因,对达达利亚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适应自己提升后的力量,以防在真正战斗时因为战斗习惯与肉体强度的不匹配出现意外。
借着跑步的机会,达达利亚全身的肌肉都在高速震颤着,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新生力量的平衡点。
年纪不大的青年是毫无疑问的战斗天才。等到悄无声息地站上水箱的时候,达达利亚已经掌握了这具身体最基本的操控。
接下来的熟悉就需要实战了。
橘发青年俯视着下方激战的两人,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甚至于因为他的动作不存在半分杀气,下面的两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就当是见面礼了。
达达利亚这么想着,右手松开了弓弦。
水元素构成的箭矢升上天空,而后分化成细小却尖锐的水箭如雨般落下。正在对峙的两人同时闪避开来,其中那位红衣剑士却依旧被少许水箭命中,身上亮起了「断流」的标记。
那是达达利亚的常用战技,能够随着他的攻击同步造成伤害效果,也能在他需要的时候直接引爆,甚至能提供一定的锁定追踪效果。
不过,如果他不攻击的话,那也只是个普通的标记而已,过段时间就会消散了。
“‘打架怎么爽怎么来’。这句话我相当赞同。”他兴致勃勃地复述那位拿着法杖的蓝发男人的话,“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二位,所以……先来打一架怎么样?”
他刚才在上面听到了那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红衣服的剑士不好说,但那个拿着法杖的近战法师,绝对是那种打一架能省许多嘴皮子的类型。
然后他就从二人的口中听到了新的情报。
“从者”?“archer”?
听那位法师的意思,这两个词明显是用来形容他的,后面的archer更是同时指代了他与那个红衣剑士。虽然可以简单用“使用弓箭者”这样的直白意思来理解,但达达利亚直觉地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圣杯战争”,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似乎是局限于几人的小型战争……又或者理解为“血腥竞赛”更为贴切?
在达达利亚心中分析着这些情报的时候,底下的两人也在趁势观察着他。
红衣archer是本次圣杯战争的参战archer,这点不管是他本人还是与其对战多时的caster库丘林都清楚。这种情况下,这位新冒出来的从者的真实身份就很值得深究了。
圣杯战争的规则所有参战从者都知道。仅限七个的职介对应了七名从者和七名御主,最终的获胜者能得到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每个职介的参战从者毫无疑问,有且只有一个。
违规召唤?还是表面的伪装?
如果是违规召唤的话,两个archer到底谁才是真正违规的那一个?
库丘林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将两个人都纳入了自己的观察范围。
这种情况下,最心急的怎么都不可能是自己这个caster。
红衣的archer——或者说eya,的确如库丘林所想的那样有些焦虑。
这次的圣杯战争与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不管是陌生的参赛者也好,还是与记忆中过半不符的从者职介也好,都令这位原本是来杀死过去的自己的从者陷入了某种极度不安之中,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在这次圣杯战争期间发生。
如今再加上这位意料之外的archer……
“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圣杯战争里能出现两个重复的职介啊。”左手黑刃指地,右手白刃抬起,eya遥遥地将气息锁定那位不知名的archer,“你那副archer的表面之下究竟是什么,就由我来撕开看看吧。”
“哎,就算你这么说……”
达达利亚颇为无辜地歪了歪头,而就在底下的两人还在等他之后的话的时候,那只挽着弓弦的右手已经瞬间松开。
水形的箭矢刚一离开弓弦就化作浪涛般的巨箭,达达利亚的右手带着爆发的残影在弓弦上快速拨动,数道巨浪只瞬间就铺天盖地地到了eya近前。
先前被打到可以说是猝不及防,这次本就在随时防备的eya手中的干将莫邪快速挥动着,竟从中间将巨浪硬生生剖开。然而这并不足以让eya松口气,劈散的浪涛背后是紧跟其后的刀光,红衣的archer甚至来不及变招,只能用极其别扭的姿势硬挡下这一击。
“当”的一声响,巨力从双刃之上传来,几乎令手腕被震到发麻的eya兵器脱手,还带着水气的水刃硬生生顶着阻挡下压几寸,割断了几缕额发后在额头前堪堪停住。
直到这时,后半句话才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带着笑意响起。
“……就算你这么说,什么archer的,我也搞不太懂啊。”
那双无光的蓝色瞳孔于近距离与eya对视着,仿佛深不见底的蓝色幽潭,只是看见就令人心中生出无端的恐惧,差点要生出掉头逃跑的冲动。
——是什么作用于眼部的技能。
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eya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当机立断将双眼闭起,手中双刃投影直接消失,又在对面的青年一瞬间的重心偏移时迅速后仰,刚好躲过了对方仓促补上的追击。
有力的腿部向前横扫,理所当然地扫了个空。逼退了对手的eya立刻向后退去,直到感知到自己顺利远离了那个不知名archer,才终于睁开双眼。
在原地站定的达达利亚看着他的动作,也确实没有在第一时间追上去。
直到这时,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们交手一轮的库丘林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们archer完全不用弓的是吗?!”
他前一分钟才夸过那个新来的archer是个正经弓兵,一分钟后就看到了两个archer分别收了弓当场拼刀的场面!
还像约好了一样都是双刀!
“呀,弓其实是我最不擅长的东西。”达达利亚微笑着看库丘林,“虽然为了克服这点选择了弓箭,但是如果真正打起来了我可是不会管太多的哦?”
对面的库丘林目光微微下移,“不擅长的东西还能取得archer的职介,你的实力很强啊。”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达达利亚想。
先前那个红衣剑士只是刚和他对上了视线就立刻闭目,眼前的法师哪怕没有隔绝视线也避开了直接对视,仿佛他的眼睛是什么不可视的邪物一般。
他的双眼的确因为曾经与深渊的魔兽对视而被污染,但这份污染也只体现在他变为“异常”的无光双眼上,不管是与普通人还是与神之眼的拥有者对视都没有造成过任何明显的影响。
那么,眼前这两人如此避免与他的对视,到底是世界的差异,还是自己的眼睛起了与身体素质一般的变化呢?
达达利亚迫不及待地想通过更多的战斗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
但是他是这么想的,不代表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对面一个底细不明还自带恐惧凝视技能的“archer”,一个立场不明的caster,eya只是在心底衡量了片刻,竟直接后退一步,从大楼顶端跳下去战略性撤退了。
“跑了?”拄着法杖的库丘林不爽地“啧”了一声。
明明还有一战之力,也清楚自己不会在两人决斗时随便介入,却依旧跑得如此果断。
他看那个红色archer不顺眼的理由又增加了一个。
断流标记还在eya身上没有引爆,如果达达利亚想,此时完全可以追上去。然而橘发青年盯着eya撤退的位置沉思了一瞬,却将目光再次转移到了库丘林身上。
“哦,要打是吗。”库丘林咧了咧嘴,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身为凯尔特神话中的英雄与战士,他当然不惧怕任何挑战。
两人就这样在楼顶上继续了他们的战斗。
主要目的并不是拼杀,达达利亚并没有使用全力,对面的库丘林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同样没有拿出生死厮杀的力度。
打到某一程度时,两人同时默契地停了手。
“你很不错,archer。”打爽了的库丘林不吝赞美,“重新认识一下,我的真名是库丘林。”
“唔……达达利亚。”加入愚人众后改的名字也是真名,达达利亚报名字报得心安理得。
原本已经等着对出处的库丘林怔了一下,“听上去像是欧洲那边的名字,但我竟然完全没听过……等等,你知道我是谁吗?”
英灵的形成取自历史、传说与神话的人物,其强度又与其知名度挂钩,每一位英灵作为从者被召唤时都会被赋予相应的常识与知识,按照道理来讲,像达达利亚这种强度的从者不可能在历史中籍籍无名,就像他库丘林身为凯尔特神话的知名人物不会有参战者不知道一样……
对面的达达利亚清爽一笑,“抱歉,完全不知道呢。”
库丘林沉默一瞬,“……你知道圣杯战争是什么吗?”
“刚听你们提起,听上去是什么能杀人的竞赛?”
“英灵呢?从者呢?”
“我的参赛身份?”
“……你现在在哪总该知道吧。”
“哦,这个我知道。”
还记得车票上的内容的达达利亚自信回答:“冬木市。”
库丘林深吸一口气,“你不会是召唤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吧?话说你的御主呢?”
从者出问题了啊!把人召唤出来的御主都不做好功课的吗?不要把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使魔随随便便派出来啊!!
其实没搞懂所谓“ster”的意思是“主人”还是“硕士”的达达利亚:“没有那种东西。”
……彳亍。
意识到这恐怕是个召唤完全出错、甚至有可能是个意外的从者的库丘林扶额叹了口气,四处张望片刻,随意找了块干净点的石头坐下,“难得我看你顺眼,现在就来好好给你科普一下,记得好好感谢我啊,达达利亚。”
“不胜感激,库丘林先生。”通过打架和装傻如愿得到情报源的达达利亚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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