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句话, 季凛并没有说出口,闻冬却在瞬间听懂了这未尽之言。
他那双如波斯猫般上挑的好看眼眸微微瞪大,像是十足讶然。
不过下一秒钟, 心脏就仿佛通了电,不可控般骤然一缩,随后那电流顺着心底飞速流向四肢百骸,闻冬甚至觉得连自己的指尖都在泛着酥麻, 轻微发颤。
闻冬清楚知道, 此时此刻自己的这种感受, 名为兴奋, 且是那种, 仿若能够令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极度兴奋——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 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渴望同他完全绑定, 互相束缚, 生命相连, 同生共死。
而如此美妙而又幸运的是,这个人是季凛。
有那么一个瞬间, 闻冬是真的想说“那不如我们就试一试另一种关系。”
但那只是极其短暂转瞬即逝的刹那, 下一秒钟, 久远记忆突然席卷而来,闻冬脑海中突兀浮现出一幅并无愉快亦或温情可言的久远画面——
那是十八年前,年仅五岁的他站在孤儿院门口, 孤零零转身回望亲生父母毫无留恋大步离去的背影。
耳边回荡起的话语如魔鬼低吟——
“你记住, 你永远都是最完美的实验品。”
“但同时, 你也是个怪物。”
“每个人都有秘密, 都有想要掩饰隐藏的情绪, 没有人能够接受在另一个人面前如同透明,连我们作为同你血缘最亲的亲生父母都无法接受,又遑论别人?”
没有人…没有,人。
时隔十八年之久,孩童时代被亲生父母抛弃的痛苦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之中,但父母留下的,在当年听不懂的只言片语却随时间流逝经历增多,反而显得愈发深刻近乎成为了真理。
是了,横亘在他和季凛之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即便抛去他们总是互相试探的晦涩过往不谈,他们之间依然有不少问题。
比如说,虽然季凛刚刚所言真的听起来非常令人心动,但闻冬甚至无法知道季凛说的是否是真的,因为他根本闻不到季凛的真实情绪。
再比如说,就算季凛说的确实是真的,但这也只能代表这个当下罢了,连至亲父母都能抛弃他,还会有什么关系什么感情是永恒不变的吗?
另外还有,季凛还不知道他的很多秘密,其中当然也包括最最重要的那条——他能够闻到别人的情绪,那么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他是要一直隐瞒下去吗?万一有一天季凛发现了,会不会就同他的父母一样无法接受,从而做出同他父母当年一样的选择?
大概是见他一直沉默,季凛唇角微勾了一下,转瞬间便又恢复了同往常一样的温和“吓到你了?我开玩笑”
“没有,”闻冬打断了季凛未讲完的话音,“没有被吓到。”
略顿一秒,闻冬又忽然讲了句好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季凛,你知道吗?我很喜欢玫瑰,但我每次都会在玫瑰开得最盛的时候将它丢掉。”
如果玫瑰注定是会败的,那我就要在它败之前先一步丢掉它。
同理,如果爱情也注定是会褪色的,那我不如从开始就选择不上色。
这其实是很隐晦的类比,闻冬说出口的瞬间,大概是心底深处希望季凛听得懂,但又不强求他能听得懂。
但季凛好像总是能满足闻冬的期许。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季凛又再次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怕,是不是?”
闻冬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垂眸望进季凛的眼睛,点了下头,认真道“不怕。”
嗓音很轻,语气却很重,仿若承诺。
季凛又盯着闻冬看了两秒钟,忽然伸出手圈住了闻冬一只手腕。
“闻冬,”季凛深深看进闻冬的眼睛,他浅褐色的眸子在这一刻亮得惊人,仿若含着能够蛊惑人心,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如果你真的不怕的话,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看,要你的玫瑰永开不败。”
很难用言语形容听到季凛这句话的瞬间,袭上闻冬心尖的是怎样一种感受。
非要说的话,大抵是在暗不见光的漫长隧道中走了很久,忽然窥见了一丝天光。
又好似在漫天雪地中长途跋涉的旅人,忽然寻到了一簇火苗。
闻冬薄唇轻微动了动,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季凛继而又道“不必现在就给我回答,你可以慢慢考虑,毕竟我希望成为的,是在你这里永开不败的玫瑰,而不是被你丢掉的玫瑰。”
我要永生永世将你完全占有,你一旦确定做出了这个选择,我就不会再给你任何反悔的机会。
所以,我的美丽尤物,请一定要慎重考虑——
慎重考虑,做好准备接受一个疯子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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