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听见太傅夫人几个字,  就倏然变了脸色。

    侯夫人不明所以,但见女儿如此,  心下也沉了沉:“可是有何不妥?”

    殿内燃了熏香和炭火,  一时殿内静得只剩下炭盆中火花的声音,玖思尚未反应过来,但玖念和小方子对视一眼,  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荣粹殿和长春轩离得不近,按理说,若只是去宫门口接人,双方根本不可能相遇。

    早膳都快凉了,但殿内却没有一个人在意,顾晗不作遮掩地拧起细眉,她沉声问:“娘,  你和太傅夫人可有肢体接触?”

    侯夫人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她知晓自己许是给女儿惹了麻烦,  低声道:

    “来时,  刚好看见太傅夫人在我前面摔倒,老夫人德高望重,我既然瞧见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顾晗眸色越发凝重了些,  但现在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她要先知晓荣粹殿究竟想要做什么?!

    顾晗的视线落在了娘亲带进来的婢女身上:

    “巧萃,检查一下娘亲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巧萃是侯府的婢女,娘亲早两年身子不爽利,  巧萃就跟着松姨娘学了些许医术,  她比玖儿学得认真,  也派得上用场。

    娘亲平日的衣食住行都是巧萃打理,  她可能比娘亲自己都要了解娘亲身上有什么,巧萃也知晓轻重,当即检查了夫人身上所有的物品。

    顾晗看着巧萃检查,但也不忘记去问玖思:“荣粹殿去接老夫人的是谁?”

    玖思摇头:

    “奴婢不认识,但肯定不是渺美人身边伺候的夏巧。”

    在一旁的小方子却道:“奴才应该知晓她是谁,渺美人身边刚提拔了个新宫女伺候着,叫芳乐,如果奴才没有猜错,去接老夫人的,应该就是她。”

    顾晗掩下眸中那一抹凉意,她心中烦得不行,本来好生生的一个和娘亲团聚的日子,全被破坏了。

    她自不可能怪到娘亲身上,老夫人乃一品诰命,依着娘亲说的场景,哪怕是她在场,眼睁睁地看见老夫人摔倒,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涉及到渺美人,顾晗只可能想到一点——又有人想对渺美人腹中的皇嗣下手。

    顾晗甚至有点埋怨渺美人,她且不能有点脑子?!

    顾晗心烦意乱地按了按额角,巧萃也终于检查完,她解开夫人身上系着的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很快,皱起了眉头:

    “奴婢今日给夫人准备的香囊,里面装着是昨日才晒干的梅花瓣,可如今这香囊上却不止梅花香。”

    顾晗抬手接过,她对气味向来较为敏感,香囊上有一股很淡的甜甜清香,她眉眼神情彻底冷了下来:“是红花。”

    巧萃沉重地点头。

    殿内静了一瞬,侯夫人脸色铁青,她断没有想到只进宫一趟,居然还会给女儿添上麻烦:

    “是娘不小心,现在该如何是好?”

    顾晗盯着那香囊一眼,险些要被气笑了,红花向来有堕胎的作用,渺美人若不是疯了,就断不会自己害自己。

    对于下手的人,顾晗心中有所猜测。

    这后宫中有这种手段能够在荣粹殿中安插人手,但行事却如此蠢笨的,能有几个人?

    顾晗转而看向小方子,眼神紧迫:

    “查芳乐近段时间可有和娴泠宫接触过,你要多长时间?”

    以证据推凶手很难,可以凶手推证据,却要容易得多。

    小方子对上主子视线,知晓主子是动了怒,他低头恭敬道:“只查这一点,半个时辰足以。”

    顾晗让他去查,然后吩咐玖念和玖思:

    “去请皇上和御医!”

    闻言,侯夫人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在玖思和玖念退下后,她才压低了声音:“对于渺美人这一胎,你是如何想的?”

    渺美人有孕的消息,宫外早就知晓了,荣阳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顿了顿,侯夫人才说:

    “你若有能力洗清嫌疑,何不等——”

    顾晗猜到娘亲要说什么,抬眸打断了她,她扫了圈殿内没有旁人,才对着娘亲摇了摇头:

    “我知晓娘的意思,可对于我来说,她这胎保下来,远要比、来得有用。”

    顾晗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而且,宫中应该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渺美人能安稳地在殿内养胎四个月,连身边伺候的人都可能是旁宫的人,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怎么可能只有渺美人一个人的功劳?

    想让渺美人生下这一胎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多是在宫中有根基的人。

    侯夫人不笨,她只是不知晓宫中的情势,见顾晗这么说,侯夫人就不再多说,省得给女儿添乱,她想起自己的两个女儿,不由得低叹了一声:

    “苦了你了。”

    大女儿因病去世,可小女儿却因大女儿定下的亲事拖累,而不得不进宫。

    侯夫人未进宫时,一直听说小女儿颇为受宠,连宫门口的奴才都对她态度甚好,她还觉得些许安心,可谁知晓,她才进宫不过半个时辰,发生的事就如同当头一棒,叫她立即清醒过来。

    连侯府那点地方,后院都不得安生,更何况这深宫红墙中?

    这些日子的担心浮上心头,侯夫人不由得酸了酸眼眸,她拍着顾晗的手背:

    “府中不用你挣富贵,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

    顾晗伏在她肩膀上,也觉鼻尖稍有些酸涩,她回想她进宫的这半年,看似一路坦途,可细说来,在家中时,她何时受过伤?

    中秋时,她伤到骨头,是实实在在地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刚受伤时,她连翻身都不行,抬个手都疼得浑身哆嗦,旁人羡慕她得以升位,也只有娘亲她们才会心疼她受过的伤。

    另一边,玖念和玖思分头前往养心殿和太医院。

    养心殿前,刘安正捧着酥油茶喝了一口,遥遥看见玖念时,心中啧啧称奇,这长春轩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赶紧放下杯盏,拿着拂尘上前迎去:

    “呦,玖念姑娘怎么亲自来了?”

    玖念一脸凝重难堪:“劳公公禀报一声,我们主子请皇上过去一趟。”

    刘安察觉到她神情不对劲,也不作耽误,转身就推门入殿,玖念在外间,心中不断念着要快。

    陆煜正在处理政务,刘安将玖念的话带到时,陆煜只是抬了抬眸:

    “她刚见到侯夫人,还能想到朕?”

    刘安假装没听见皇上话中的不着调,恭敬道:“奴才瞧着,玖念姑娘似是十分着急的模样。”

    陆煜对顾晗还是看重的,闻言,也不让玖念进殿,直接撂笔起身:

    “去看看。”

    待亲眼看见玖念时,陆煜才察觉到事情似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沉了沉眸,没听玖念浪费时间,直接上了銮仗。

    等陆煜到长春轩时,迎面而来就是女子险些气红的眼眸,侯夫人尚在,陆煜只习惯性地上前扶住她,可顾晗却拉住他的衣袖就跪在了地上。

    陆煜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但这天寒地冻,女子刚养好伤不久,陆煜也不可能任由她就这么跪在殿外。

    侯夫人也跪在了后面,陆煜皱眉,弯腰去扶女子:

    “先起来。”

    顾晗摇头,她气红了眼,紧咬着唇:“请皇上替嫔妾作主!”

    陆煜见她这模样,想像平时那样斥她,但侯夫人尚在,他不得不收敛了些,沉声道:

    “起来,到里面去说。”

    知道女子在某些时候格外倔,陆煜视线越过她,直接落在侯夫人身上:“夫人也起来吧。”

    顾晗似才想起娘亲也在,她咬唇堪堪起身,但一进殿内,她又跪了下来,陆煜看得额头作疼,只好问她: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叫你生这么大的气。”

    就连那次被人在殿内下药,她都只是安静地等他处理,陆煜想不到有什么事,能叫她气成这副模样。

    陆煜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女子攥着衣袖的手,都气得有些抖,陆煜着实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顾晗未抬头就先红了眸,她低头擦了把眼泪,才说出声来:

    “嫔妾已经吩咐太医去了荣粹殿,也请皇上派人去一趟。”

    她话中提及荣粹殿,陆煜眸中的情绪立即变得沉不可测,他多看了一眼女子,就侧头颔首示意刘安跑一趟。

    陆煜坐了下来,继续听顾晗说:

    “嫔妾今日派人去宫门口接娘亲,可一路耽误时间太长,回来后,嫔妾听说娘亲遇到了太傅府中的老夫人。”

    说到这里,顾晗顿了顿,她抬眸看了眼陆煜,才继续说:“渺美人怀着皇嗣,涉及到渺美人,嫔妾不得不诸事小心,况且荣粹殿和长春轩并不同路,娘亲怎么会和老夫人相遇?”

    陆煜知晓她为何停顿,就如她所说,渺美人怀着皇嗣,是金贵,却也代表着麻烦。

    不怪她这般小心。

    “嫔妾心生了怀疑,幸好娘亲身边婢女学过两年医术,这一查,却叫嫔妾心惊胆战!”

    她攥紧了手帕,往日格外温柔的人,只一提这事,神情就不遮掩地愤然,顾晗将香囊奉上,陆煜接过,示意她继续说。

    顾晗咬唇堪声道:

    “这香囊本是娘亲的随身物,可如今却染上了红花!”

    侯夫人适时道:“望皇上明鉴,臣妇再如何大胆,也不可能胆大包天地谋害皇嗣。”

    陆煜捏着那个香囊,脸色沉得冷凉,如今他终于知晓为何顾晗会气成这样,好不容易得他恩典可见家人一面,结果话都没说上,就发生了这种事。

    旁人若害她也就罢了,却将这事牵扯到她娘亲,但为人子,就绝不可能忍受得了。

    顾晗轻垂眼睑,泪水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她藏着不叫人发现她的失态,但任谁都听得出她那抹压抑着的哭腔:

    “为人子女,不得在娘亲膝下侍奉,已是不孝,如今却因嫔妾之故,将娘亲牵扯到这场祸端中,若不是及时发现香囊有异,嫔妾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陆煜要去扶她,她却先一步以头抢地:

    “求皇上替嫔妾和娘亲作主。”

    “红花素有堕胎作用,不论那人是想要诬陷娘亲,还是想要诬陷嫔妾,只想谋害皇嗣一点,就可以看出其心思歹毒,而且,若只是后宫争斗也就罢了,如今涉及朝臣女眷,若传出去——”

    顾晗咬唇噤声,她侧脸拭去了泪珠,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可饶是如此,陆煜也听得出她未尽之言,涉及皇室颜面,哪怕陆煜也不得不在意,他扫了眼女子哭红的眼角,她向来不爱哭,也正是因此,陆煜才越发知晓她心中的恼恨。

    他没给顾晗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人拉了起来,陆煜看向侯夫人:

    “让夫人见笑了,还请夫人在这宫中静坐些时辰。”

    侯夫人自不可能拒绝。

    圣驾摆驾长春轩,陆煜带着顾晗离开。

    侯夫人看着两人走远,视线落在二人牵着的手上,半晌,她心神不宁地叹了一声,却也不知在叹什么,若晗儿嫁的是寻常人家,她看见这副情景,当然满心欣喜。

    可偏生,晗儿进的是皇宫深院,侯夫人心中就只剩下担忧。

    荣粹殿中。

    渺美人知晓是祖母来时,惊讶之余,也只剩欣喜,她是家中嫡长女,在祖母跟前受教导许多年,祖孙情谊深厚,祖母早就不理府中事宜,如今能亲自来宫中,怕也是担心她。

    老夫人年龄大了,但身子尚算硬朗,渺美人一见到她,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老夫人一惊,先是心疼,遂顿,她皱了皱眉,扫了一圈殿内,渺美人刚进宫时就是位份最高的新妃,这荣粹殿自也是很好,处处精致,怀了皇嗣后,宫中人越发不敢怠慢。

    老夫人只用了一眼,就知晓自家孙女在宫中过得不错,孙女红了眼,她也只当是近乡情怯,等进了殿中,其余宫人都被挥退后,渺美人仍扑进她怀中恸哭,老夫人才觉得不对劲:

    “美人这是怎么了?在宫中受委屈了?”

    宫中没有外人,渺美人才细细碎碎地说着心中委屈,最终,她声音低了下来:

    “……这孩子是不是来得早了些?”

    老夫人脸色骤变,她看了眼四周,沉下声:“美人慎言!这种糊涂话,日后可不要再说了!”

    渺美人吓得一跳,但很快,她就回过神,她侧过脸去,堪堪红眸咬声。

    玖思就是在这时,领着太医到了荣粹殿。

    渺美人听见通报声,她终于恢复理智,知晓玖思来意时,她觉得些许被冒犯,情绪冷了下来:

    “荣粹殿何时需要她来请太医?”

    老夫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府上有女在宫中,太傅府对宫中也有关注,自然知晓顾嫔是谁,她不由得想起来时遇见了侯夫人,她拦住渺美人,摇头道:

    “让她进来。”

    渺美人不解,但也知晓祖母不会害自己,哪怕心中不乐意,也让玖思带着太医进来了。

    玖思离渺美人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在渺美人询问前,就先说明来意:

    “主子吩咐,让奴婢请给渺美人请位太医来。”

    渺美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由得皱眉:“顾嫔这是何意?”

    她说话时,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芳乐在看见玖思时就忽地变了变脸色,哪怕她遮掩得很快,一直关注她的玖思也立即注意到了,她快速道:

    “渺美人最好还是离身边这个宫人,还有老夫人远一点的好。”

    渺美人心中原本就对顾晗隐隐有些芥蒂,再听玖思这有些不客气的话,当即生了几分恼怒,许是情绪激荡,她只觉小腹有些抽疼:

    “你放肆!”

    玖思察觉她不对劲,立即就要让太医上前,但渺美人怎么敢用她带来的人?

    渺美人警惕地看向太医,玖思心中骂她不知好人心,但对这种情况也有些束手无策,好在这时,刘安终于赶到,见状,脸色大变:

    “都愣着做什么?太医快给美人看看!”

    刘安有时代表的就是皇上,渺美人再迟钝,也知晓一定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刘安在这里,哪里她心中仍不放心,也终于让她太医靠近了。

    老夫人见孙女疼得脸色煞白,冷汗都滴下来,她下意识地想上前,可不等她动弹,脑海中就想起玖思适才的那句话,她硬生生地止住步子,扭过头,肃然地问向玖思:

    “这位姑姑带人前来,想必是一定知晓些什么,你不让老身靠近美人,可是老身身上有什么不妥?”

    玖思一头两个大,她哪里知道?

    她只能如实说:“今日夫人进宫探望主子,可在途中和老夫人相遇后,身上的香囊上就多了红花的味道,以防万一,主子立刻就派奴婢请了太医过来。”

    说罢,玖思看向内殿,又想起中秋那日的事端,不由得撇了撇嘴:

    “可哪知有些人不识好人心!”

    夏巧闻言,就羞恼地瞪向她,玖思可不怵她,翻了个白眼,用一种能让所有人听见的小声道:

    “我家主子要想害她,当初中秋宴上,就不会救她了。”

    老夫人这么大的岁数,都被她说得有些臊得慌,先不说今日的事,就是之前,她们也的确欠长春轩一个人情。

    刘安咂舌,顾嫔受宠,渺美人有孕,他夹在中间格外难办,帮谁都不对,只能当作没听见。

    荣粹殿内兵荒马乱的,玖思还不忘了紧盯芳乐,她和刘安说:

    “刘公公快拿下这个奴才,就是她搞得鬼!”

    被指控的芳乐一脸茫然,她还没来得及喊冤枉,刘安已经让人扣下她了,至于是否冤枉了她?等皇上来了再说吧。

    荣粹殿闹得动静不小,后宫中人得了消息,很快朝荣粹殿赶来。

    长春轩离得远,等顾晗和皇上到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赶来的容宝林,容宝林一惊,忙俯身行礼,但二人都没心思理会她。

    容宝林眼睫不着痕迹地轻颤了下,无声地起身跟上。

    顾晗刚一踏进荣粹殿,就听见了内殿的痛吟声,顾晗脸色顿变,她特意先派人请了太医来,还是晚了吗?

    陆煜也沉了脸色。

    顾晗不知他对渺美人都多少怜惜,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于皇嗣,皇上必然是重视的。

    进殿后,顾晗先看向玖思,细眉紧拢:

    “怎么回事?”

    玖思一脸委屈:“奴婢听主子的吩咐,一刻都不敢耽误地带着太医到荣粹殿,可渺美人根本不听奴婢的,甚至怀疑奴婢别有用心,都身子不适了,还不肯用奴婢带来的太医。”

    她一片好心不受待见,哪里能不委屈?

    顾晗听罢,只能哑声,她能理解渺美人的谨慎,但也不耽误她觉得渺美人怀孕怀傻了,她就算要害她,怎么可能摆在明面上?

    她似下意识地看向皇上,遂顿,她轻垂了垂眼睑,扯唇轻声道:

    “渺美人谨慎些是应该的,嫔妾考虑不周,险些弄巧成拙了。”

    陆煜打断她的话:“怪不得你,你能第一时间让人请太医过来,就很是不错了。”

    搁旁人身上,哪怕知晓荣粹殿会发生什么,怕也只会冷眼旁观着,哪像她,还会不讨好地给荣粹殿请太医。

    倒是渺美人,刚进宫时,陆煜也觉得她是个得体的,可自有孕后,做出的几件事,都让陆煜觉得颇为无语,该谨慎时,她不知谨慎,不该谨慎时,她反倒比谁都谨慎。

    皇后姗姗来迟,她拢着披风,扫了一圈殿内,走近皇上:

    “这是怎么了?”

    陆煜冷着脸,皇后一顿,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落在顾晗身上,顾晗只摇了摇头,但让皇后觉得意外的是,这顾嫔眼尾稍红,似是刚哭过一场。

    皇后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陈妃和淑妃一同进来,陆煜抬头,视线直直看向陈妃,陈妃刚进来,就看向内殿的方向,倒是淑妃向来只在意皇上,不关注其余人,所以,她立即察觉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地远离了陈妃。

    等陈妃回过神,冷不丁地撞上皇上视线,她吓得一跳,好久不见皇上,可这时,她却生不出欣喜,她扯着唇角道:

    “皇上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脸颊。

    顾晗在其中,不禁觉得古怪,虽然说她也猜测今日一事是陈妃做的手脚,可皇上这副模样,似乎也是在怀疑陈妃?

    顾晗袖子中的手攥紧了帕子,她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的小方子,小方子冲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顾晗轻垂眼睑,她在心中不断念着陈妃这两个字,似含着砭骨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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