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小屋内, 刚刚还旖旎温存的气氛仿佛一瞬间凝滞。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的贴着,静静的抬着头,听着外头传来的细微声响。
一开始是轻微的脚步声, 伴随着液体逛荡的声音, 还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其实,这声音并不算大, 如果两个人已经睡着了,想必是听不到的。
幸好。
姜珠玉在黑暗中看了看秦峰, 随后,感觉秦峰的食指在她的嘴唇边碰了一下,
那是“嘘”的手势。
姜珠玉无声的点了点头。
秦峰见姜珠玉不动了,又轻轻的捏了捏姜珠玉的右手,这才将裤子和衣服都拿过来, 静悄悄的穿好。随后他从门口抄起一样什么东西, 悄无声息的打开门, 向外面摸去。
姜珠玉明白秦峰刚刚的意思,他是要自己别乱说乱动, 乖乖的待在小屋内。
但是,她始终放心不下。
他们的小院没有亮灯。除了不远处宿舍区大门口亮起的那两盏路灯, 其他地方乌漆嘛黑的, 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这样的情况下, 万一阴影里藏着好几个人, 那秦峰不就吃亏了?
姜珠玉越想越害怕, 忍不住也胡乱套上了衣服,拿起窗边的青花瓷瓶也准备出门。
可没想到, 还没走到大门口, 就听到“咣”的一声巨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到了地上。
大声的“哎呦”声立马响了起来,伴随着秦峰“什么人!”的怒喝,宁小院中的宁静一下子被完全打破。
姜珠玉连忙一手抄着手电筒,一手攥着花瓶口跑出了小屋。
她人跑的急,手电筒上下不停的动,在地面和墙面上不断的划出白色的光痕。
她循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跑过去,直到跑到小楼侧门旁,才看到秦峰和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秦峰手里还拿着刚刚从小屋里抄走的墩布,一只脚踩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威风凛凛的像个将军。而他脚底下的那个人斜斜的趴在地上,像狗一样不住的□□,看不清脸长啥样,声音到是有些熟悉。他肥硕的身体不停的抖着,显然是疼得不轻。
姜珠玉跑过来,第一时间检查秦峰的身上是否有伤。见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方才松了一口气。
秦峰见姜珠玉这么紧张自己,刚刚还横眉怒目的表情和缓了不少,声音温柔的说:
“我没事,珠玉,你去趟警卫室,把执勤的民警给叫来。”
“好,我立马去。”姜珠玉应了下来,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低头看了看秦峰脚底下的那个人。
秦峰说:“是白山。”
“居然是他?”
姜珠玉倒吸了一口气。
她本来以为是遭了贼,却没想到,居然是白山?
如果是白山半夜来她这里,那这事情,就复杂多了。
秦峰点点头:“他刚刚从二楼跳下来,估计是摔断了腿了。你去和警察说一下情况,让他们也拿个担架过来。”
姜珠玉抿了抿唇,又看了一样躺在地上不住叫唤的白山,将大门开了锁,便推着大二八走出了门。
等姜珠玉走出门后,秦峰又狠狠的在白山的脚上踩了一下,看到他痛的不停的吸气,几乎喘不上气时,他才抬头看了看外头,提高了声音叫道:
“还有一个兄弟,出来吧,等我过去找你的时候,场面就不好看了。”
民警来时已是深夜。
姜珠玉带着民警赶回来时,秦峰仍和刚才一样站在白山的一旁。只是他的腿已经从白山的身上撤了下去,而白山腿上的血已经糊的满裤子都是,整个人脸色发白,显然已经昏过去了。
见到民警过来,秦峰这才放了心。
警察询问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又将白山紧急送到矿医室救治。等事情终于处理的差不多,天色已经擦亮了。
姜珠玉和秦峰推着车子缓缓的走进小院。
她今天实在是累了,整个人紧紧的靠在秦峰身上,带着平日里从未有过的绵软。
秦峰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推着车子。进了院子,他将大二八停在墙角,随后拉着姜珠玉的手进了小屋,见她困倦不堪的样子,还给她倒了杯水。
温热的水流入喉咙,姜珠玉方才觉得自己好了些。
她抬眼看向秦峰:
“刚刚你怎么知道,白山要纵火的?”
刚刚在警卫室接受询问的时候,秦峰一应问题答的十分通顺,有些就连姜珠玉都没注意到。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小楼的二楼小阳台上,整桶的油已经倒了一半。我叫他,他脚下一滑,才从二楼跌了下来。”
秦峰细致的解释着,将姜珠玉脸颊边的碎发掖到脑后。
“那你又怎么知道,白山的蓄意纵火,和香喷喷脱不了干系?”姜珠玉又好奇的问道。
秦峰停顿了半刻。
“怎么?这能和警察说,却不能和我说吗?”姜珠玉嘟起了嘴,显然是对秦峰的隐瞒不满意了。
要是按照往常,姜珠玉问第一句时,秦峰便早已将所有和盘托出。但是今日,他确实不好讲。
他毕竟已经答应了另外一个人,要保守秘密,既然是保守秘密,那就对谁都不能说。
即使这个人是姜珠玉。
不过,如果不说的话,姜珠玉肯定是不满意的。秦峰想了想,换了个说辞:
“其实,我也是猜的。你想想,这样大桶的油,只有饭店里才会有。那白山又不是开饭店的,他恐怕连去哪里买这么大桶的油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拿着这油来纵火呢?所以,我就猜测,是香喷喷那边,给他出的主意。”
姜珠玉有些担心:“那你这么说,万一不是香喷喷他们干的,你不就是诬告吗?”
秦峰笑笑的将她的手捉了来,放在手心不住的摩挲:
“其实我也是提供线索而已,如果这条线索不成立,警察顶多去找其他线索,又怎么会追究我这种受害者的责任?不过,珠玉啊,你和警察说起我和你的关系时的样子,让我特别高兴,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就连微厚的唇向上的弧度,都显露出主人十分高兴的心情,姜珠玉抿了抿嘴:
“心里高兴就高兴去吧!我可不帮你重复!哎,转眼就天亮了,赶紧再睡一个小时,等下还要起来做早餐!”
说完,也不管秦峰说什么,一把拉过一旁的被子,翻过身便“睡”了起来。
她其实不能立即睡着,感觉秦峰带笑的眼神对着她看了许久。过了一会儿,方才伸过手来,帮她将被子一一掖好,声音温厚而低沉:
“睡吧!”
珠玉小菜馆差点失火的消息第二天便传遍了铁矿。
不少老主顾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亲眼确定小菜馆安然无恙,这才将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姜珠玉对那些亲自过来安慰的老主顾们一一解释,让他们放宽心,说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犯罪的人已经抓进派出所了。
隔了几日,派出所那边传来了消息。
白山以放火罪未遂的罪名被收监,等待他的,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刑罚。他所用的油确实是香喷喷大饭店内的油,不过据说是香喷喷内部人员管理不严,被白山偷了出去。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香喷喷的人主动提供的油,但是这么一大桶的油被随意搬运出门,香喷喷也存在管理不善的责任。最后,以香喷喷被工商部门罚了一笔款告终。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姜珠玉表示并不意外。
她和秦峰一样,也觉得这件事和香喷喷脱不开干系。厨房那可是人来人往的地方,白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把那么一大桶油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偷出来
不过,她也不觉得就因为这个,就能捉住香喷喷的小辫子。
陈树和陈跃云都是有门道、有手段的人,他们即使要利用别人,那肯定也会处理得天衣无缝。如果这次没有秦峰给警察提供的资料,警察也许根本不会查到香喷喷身上,那他们更可以全身而退。现在的处罚,相对于上一次齐春薇的那件事,已经算是一个进步了。
至于二陈为什么会利用白山想要烧了小菜馆……
难不成他们真的觉得,小菜馆对他们会是一件了不得的威胁?
想到这里,姜珠玉心里一沉。她觉得,是时候了解下香喷喷真正的经营情况了。
派出所出结果的时候,香喷喷大饭店的会议室里烟气缭绕,一片压抑当中,只听到一个女孩“呜呜”的哭声。
女孩声音不大,却哭的十分凄惨,在安静到压抑的会议室中,显得格外的突出。
一声刺耳的声响蓦的传来,伴随着玻璃碎掉的声音和男人的咒骂:
“妈的哭什么!别哭了!”
女孩抽噎了一下,哭声变小了一些。她将自己的嘴紧紧捂着,被压抑到极致的哭声,从手指缝小声的泄露出来。声音微小了不少,但听上去,却更为悲戚。
陈跃云吼完白雪,仍不顺气的将另外一个被子甩到了墙壁上。茶水淋漓的撒下来,在精美的墙纸上留下一道道黄色的水痕。
陈跃云还要丢,被陈树及时拦住了:
“跃云,别丢了,这是咱们的会议室。弄上印子,可是要自己刷的。”
陈树的脸抬了起来。脸上表情阴郁,哪里还有平日里斯文淡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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