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鸥看着浴室中镜子里的自己，脑袋顶上还有一段小葱花，各种饭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变得臭烘烘的。
他看着镜子旁边海陆轩为他准备好的米白色浴巾。是的，没有搞错！他就要和海老师住在一起了！
小鹿雀跃，小鹿跳舞，小鹿抓着毛巾，狠狠吸了一口气……是海老师用过的毛巾，上面一定还留有海老师的味道！
再吸吸，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鹿白鸥把浴巾翻过来，一张没有剪下来的吊牌露了出来。
竟然是新的！失落！
不过没关系，都住一起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洗澡时都哼着歌，打架好呀打架妙！打架打来桃花运！打架简直顶呱呱！
谢邀，人在浴室，感觉良好，以后有架还要打。
带着愉悦的心情，鹿白鸥洗了个香喷喷澡，一条白花花的大长腿踏出浴室，带着刚刚沐浴完的清香，小鹿锒铛出浴！
“海老师～”他捏着嗓子扭捏的喊着。
海陆轩把砂锅端上餐桌，转头看了一眼浴巾也不好好裹，一件衣服都不带穿的“裸鹿”，竟然只是毫无反应的随口呵责了一句：“把衣服穿上。”
“穿什么穿。”耍流氓的家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敞着浴巾就往客厅跑去，“反正你迟早要看的。”
海陆轩瞟了一眼窗户：“没拉窗帘。”
“……”
黑夜里，灯火通明的客厅就像是高楼上的一块led显示屏，室内的情景一览无余。鹿白鸥瞬间吓得脸色骤变，裹紧浴巾一溜烟跑回浴室。
浴室里传来鹿白鸥的吼声：“没拉窗帘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呀！要是被别人看光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海陆轩把最后一道凉拌菜放在桌子上。
鹿白鸥穿好衣服出来后，看见客厅的窗帘已经被拉上了。他环顾了一圈桌子上的菜肴，没有一道不是他爱吃的！
“你干脆让我一直住在这里吧，我不想住宿舍。”这里多好啊，好吃好喝把这个小祖宗供着，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他最喜欢的海老师。刚落脚一个小时，鹿白鸥就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赖下去。
海陆轩平静地反问：“知道为什么让你住宿舍吗？”
“我知道。”鹿白鸥不耐烦的回答，“好好和同学相处，学习处理人际关系呗。”
“错。是为了不让你天天骚扰老师。”
鹿白鸥抬眼看着海陆轩，他的表情很是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笑。
鹿白鸥不乐意了：“我们俩的事，能叫骚扰吗！”他低头接着嘟哝，“反正你迟早是我的。”
海陆轩不接话。
鹿白鸥早就习惯了，反正说道这个话题，老祖宗不是装聋就是做哑，铁了心的不给他一点反馈。
鹿白鸥扒了几口饭，厚着脸皮问坐在对面的海陆轩：“海老师，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可能是被问烦了，海陆轩眼睛不带抬一下张口就回答：“不喜欢。”
这个回答鹿白鸥不满意！他骤然蹙紧眉头，不高兴的吼着：“你说谎，你骗人！你重新回答！”
海陆轩悠哉反驳：“既然知道，你还问？”
这算变向表白吗？
鹿白鸥蹬鼻子上脸：“我就要你亲口说你喜欢我！”
海陆轩果然又不说话了。
以前这个人话就少。
记忆中他的轩轩哥哥不爱说话，高中时代的海陆轩每天抱着个单词书在楼下陪年幼的鹿白鸥玩耍，鹿白鸥指着一棵树问海陆轩：“轩轩哥哥，这是棵什么树呀？”
海陆轩推了一下眼镜：“大树。”
鹿白鸥：“……”
你不能因为我小，就当我傻啊！
后来海陆轩上了大学，每一年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好不容易熬到暑假，鹿白鸥都会跑到小区门口，寻找他的轩轩哥哥拖着行李回来的身影。
有时候，鹿白鸥会怀疑，是不是轩轩哥哥不喜欢自己，别人家的哥哥都抱着弟弟转圈圈，轩轩哥哥只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摔跤跤。
前几天的鹿白鸥也怀疑过，海陆轩贴自己的照片在墙上，会不会只是因为有收集癖，经历这几天的死缠烂打，现在的他非常确信，他们就是两情相悦的。
既然我们心意相通，窗户纸都捅成了破抹布，为何不能长相厮守？鹿白鸥放下筷子，死盯着海陆轩问着：“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究竟想干嘛？”
想干嘛？十年来海陆轩想了很多，唯独不想和他在一起。
他低头推着眼镜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死缠烂打很惹人烦？”
鹿白鸥瞪着眼睛气鼓鼓看着海陆轩：“没有！”
“那现在我就告诉你——”
“我不听！”
海陆轩放下碗，他不想和鹿白鸥吵，既然闹别扭，就终结那个话题。“吃完饭把碗洗了。”
“我不洗。”
小东西有脾气了。
“那就把作业补了。”
“我不补。”
海陆轩不悦：“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你！”鹿白鸥死咬住这个话题不放，“我要你说你喜欢我。”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不喜欢你。”
鹿白鸥吼着：“你骗人！”
“我不骗你，我不喜欢你不听话，我不喜欢你染头发，我不喜欢你打耳洞，我不喜欢你飙车。”海陆轩一口气把心里想的全都抖落出来，有些话是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是他并不想让鹿白鸥知道的独白，“鹿白鸥，我不喜欢你一直跟着我，更不喜欢你为了找我故意考砸放弃掉第一志愿的大学。我喜欢你往远飞，你明白吗？”
鹿白鸥被突如其来的语言轰炸打愣了。记忆中的海陆轩很少一口气讲这么话，有些触动的文字打在鹿白鸥心上，他知道他的海老师是真的很在乎自己，同时他好像也感觉到，喜欢自己让海陆轩非常为难，自己对他的喜欢让海陆轩更加为难。
第一次有了既幸福，又难过的感觉。
小时候，鹿白鸥画过一幅画。一只白色的小鸟在蔚蓝的大海翱翔。
他说，这只小白鸟属于这片海，这里就是它一辈子的家。
海陆轩说，小鸟的一生要飞去不同的海域，这里只是它最初歇脚的地方。
那时候，鹿白鸥听不懂海陆轩的话。
后来，他以为海陆轩没有看懂他的画。
现在，他终于懂了海陆轩的话。
要放弃吗？怎么可能！这可是他喜欢了那么久的轩轩哥哥，现在这只小鹿终于长大了，怎么舍得把这么心爱的人拱手让出去？
看来死缠烂打不奏效了，鹿白鸥情急之下转战计划。
硬的不行来软的，首先就是讨老师欢心！
二人短暂的沉默过后，鹿白鸥率先开口：“那个数学竞赛，我要是取得了好名次，是不是能给你长脸？”
见鹿白鸥主动提竞赛的事，海陆轩很乐意接住这个话题，“当然，你是我带出来的学生。”
“那我要去。”鹿白鸥斩钉截铁的说，“我虽然不想让你成为谁都喜欢的学校明星，但是我更想让你成为最棒的老师。”
见执着的小鹿似乎有些开窍了，海陆轩的心情也明朗了许多。
他微笑着起身收拾桌子：“碗我来洗。你去把作业补了，明天我去办公室给你拿一张新的报名表。”
这是很难得见到的、非常温柔的微笑。
鹿白鸥慌乱的低下头，努力遏制住自己身体的兴奋。
该死的，这个笑容。好想每天都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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