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

    永徽朝已经进入了第十个年头,或许有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当初的那位东宫世子李象,人们印象当中的大皇子都是太子李弘,至于李象,一个谋反之人的外孙,纵然李承乾心软不曾将他从宗谱当中除名,可是他皇子的身份,已经得不到太多人的认可了。

    眼下这个关头,李象突然出现在长安城中,这其中的含义显然很是耐人寻味,不管他的出身,背景如何,谁都无法否认的是,李象是李承乾子嗣当中唯一成年的皇子。

    如果杜睿出现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李象出现的地方居然是英国公府,他此刻面对的老人正是刚刚从宫内赶回来的李世绩。

    李世绩等李象发泄完了,才语气平淡的说道:“不甘心又如何?大皇子!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李象闻言,就好像被刺激到的病人一般,看着李世绩大喊道:“没有机会?为什么没有机会,如果还是李弘的话,我无话可说,可是李弘现在已经死了,父皇的遗诏就没有了效力,杜睿如何能擅自再立皇子,他这是矫诏!”

    李世绩还是不动声色,道:“纵然那是矫诏又如何?大唐现在需要的稳定,宋国公如此做,也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现在的大唐乱不得!”

    李象闻言,冷笑道:“为了大唐!?真是笑话,如果他是为了大唐的话,那么我呢?我算什么?我这么辛辛苦苦的劳碌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帮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坐上那张龙椅吗?这简直就是笑话,是天大的讽刺,我如何能够心服!”

    李世绩不禁一阵皱眉,李象现在的反映,让他的心中有些不满,道:“这是事实,谁都无法改变了,大皇子!老臣劝你一句,收手吧!不要将你的野心展露出来,只有这样的话,你才能够保全性命,你的老师才会放过你!不然的话~~~~~~~你在宋国公身边十余年的时间,应该了解他的为人和手段,一切危害到大唐的人,他都不会手软的,包括你!”

    李象顿时冷笑连连,显然对李世绩的规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放过我,好啊!尽管来吧!让他杀了我好了,杀了我,大唐就没有一个已经成年,并且能够**思考的皇子了,到时候他大可以将李贤那个孩子作为傀儡,操控原本应该属于皇帝的权利,为所欲为,甚至是更进一步,他成为皇帝!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谋划好的!什么大唐忠良,我看他就是大唐的王莽!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小人!”

    李世绩看着疯狂的李象,他现在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当初他就不该故念着与侯君集师兄弟的关系,拒绝李象的请求,现在种下的恶因已经结出了恶果。

    “你所担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你现在离开吧!大皇子!等到明天圣上大殡之日,你纵然是想要离开长安,也不大容易了,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你虽然离开长安十几年,但是有很多的人在关注着你,不要成为他们手中的剑,被他们利用你的锋芒去扰乱大唐的天下!你的宏图大志,注定是没有施展的空间了,这是事实,也是你的命运!你无法去抗争!”

    “不!”李象几步到了李世绩的面前,大声道,“我还没有输,我还没有失败,英国公!只要你肯帮我,我就还有成功的机会,你是大唐的兵部尚书,总参谋部尚书,大唐的军权都在您的掌控之中,你的门生故吏遍布大唐军界!只要您公开质疑杜睿的决定,我就还有机会,到时候,施行兵谏,将李贤那个伪帝赶下台,将杜睿驱逐出长安,只要我能登基称帝,到时候您就是一字并肩王,大唐的江山,我愿意与您共享!”

    李世绩闻言,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他的心里当然也掀起了波澜,一个男人,无论是谁,他们最大的乐趣都是权利,李世绩当然也一样,只不过他更加理智,知道如何让理智去压抑他内心当中的强烈**,一字并肩王,这是身为臣子无上的荣耀,但是他真的能坐稳那个位子吗?

    纵然他能坐稳,那么以后呢,哪一个帝王能够允许身边存在着一个可以享受原应只属于皇帝尊荣的臣子,纵然他这一代没有事情,他的后背儿孙只怕也难保善终。

    不得不说,李世绩的明哲保身确实堪称历朝历代以来臣子的典范,一字并肩王说起来好听,与皇帝共享尊荣,可是谁又当真能有这个福气。

    远的不说,就看看后世满清,野猪皮天命六年,努尔哈赤指令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协助父汗“佐理国政”,并命四大贝勒“按月分值,国中一切机务俱令值月贝勒掌理”。

    由此,四大贝勒的权势日增,同时也展开了争夺汗位继承权的斗争。天命十一年,皇太极经过激烈的明争暗斗夺到了汗位,但是在行使国家管理权力上,仍然是四大贝勒共同执政,皇太极担心随时会被众贝勒以“所行非善”为借口,另立他人为汗,地位和权力受到威胁,为了巩固自己权势和顺利推行改革措施,他决心打击王权提高汗权,独揽皇权。

    天聪三年,皇太极以诸兄值月“多有未便”,关心诸兄劳累为名,巧妙地解除了其他三大贝勒轮流执政的权力,并削弱其权势和财力。

    天聪四年,二贝勒阿敏在作战中丢失永平、滦州、迁安、遵化四城,损兵折将400余人,并纵兵烧杀抢掠,皇太极以此为由,将阿敏“免死幽禁”,夺所属人口奴仆财物牲畜,在皇权斗争上消除了一大障碍。

    阿敏是舒尔哈奇的儿子,努尔哈赤生前,阿敏畏于伯父的威严,不敢流露异志,一旦堂弟皇太极继位,他便无所顾忌。

    有一次,他居然对皇太极说:“我与众贝勒共议你为汗,你即位后,让我出居外藩就行了。”

    阿敏的要求令皇太极颇感震惊,由于皇太极和众贝勒的一致反对,阿敏的谋划没有得逞。阿敏还在众贝勒中扬言:“我怕谁?皇太极能把我怎么样?”

    这些桀骜不逊的言语,矛头直指皇太极,其间还夹杂着对先汗的宿怨。

    天聪元年,阿敏奉命率师征朝鲜,直逼朝鲜王京,朝鲜国王被迫求和。阿敏往征朝鲜,真实的用意可能在于自立门户,所以当朝鲜国王接受和议条件后,他并不急于退兵,而是对随行的诸贝勒说:“你们愿意回去就自己回去,我是打定了主意要进朝鲜都城,我一向羡慕明朝皇帝与朝鲜国王居住的宫殿,无缘得见,现在既然来了,一定要进去看看。”

    他甚至打算在朝鲜屯居久住,不再归国。但他的意图遭到其他贝勒的一致反对,其中包括他的亲弟济尔哈朗。阿敏欲留不能,怒不可遏,纵兵掳掠三日而归。

    阿敏生性卤莽,口无遮拦,常在大庭广众中散布怨言,诸如:“我何故生而为人?还不如山上的一棵树,或者坡上的一块石头,即使被人砍伐为柴,甚至被野兽浇上一泡尿,也比现在的处境强。”

    这些话不仅是牢骚,也是对皇太极的影射,说明阿敏心怀不满,态度跋扈。阿敏还向叔父贝和齐说,自己在梦中被努尔哈赤捶打,但是有黄蛇护身。这显然是在暗示自己是真命天子,包藏着篡夺汗位的野心。

    天聪三年十月,皇太极亲统大军征明,攻克了山海关内的永平、滦州、迁安、遵化四城。次年三月,皇太极派阿敏率军前往驻守。阿敏到永平不久,明兵反击,后金军队连战失利,损失惨重,阿敏惊慌失措,弃城而逃。逃跑前,他下令将城中汉族降官降民全部屠杀,财产洗掠一空。

    阿敏平日妄自尊大、专横跋扈,积怨甚多,这次大败而归,受到举国上下的谴责。皇太极乘机利用此事,拔除了这个眼中钉。

    皇太极在精心罗织的十六条罪状中,首先列出的一条大罪是:“太祖在时挑嗾其父,欲离兄汗。”

    其他重罪还有“自视为汗,欺凌在下诸贝勒”“丢弃永平,残杀降民”“使恶名扬于天下”等等。

    经议政王大臣会议,阿敏应当处斩。皇太极则下令免死,改为囚禁。三年后,有汉官以阿敏“自怨、自艾,悔不可及”为由,奏请皇太极效法周文王,赦免阿敏,让他戴罪立功。但皇太极没有接受。阿敏被囚,客观上为皇太极加强汗权扫清了道路。

    阿敏被囚十年后,死在狱中,终年五十五岁,他的命运,与其父简直如出一辙。

    天聪元年征朝鲜,阿敏想久居朝鲜自立,济尔哈朗不赞同其意见,而是与其他贝勒一起坚持战前的决策,与朝鲜议和盟誓后罢兵回国。这年济尔哈朗二十八岁,在大是大非上已有**的判断。

    第二件,天聪四年,皇太极命阿敏率兵替代镇守永平的济尔哈朗,阿敏却节外生枝,请求与济尔哈朗同驻永平。皇太极以济尔哈朗“久驻当地,辛苦可念”为由而婉拒。为此,阿敏大为不满,对送行的诸贝勒说:“先汗在时,曾命我弟与我同行,今上即位,乃不令与我同行。我到永平后,一定留他同驻。若他不从,我当用箭射他!”

    送行的贝勒赶忙予以制止,他却越说越气,最后干脆抬起胳膊大声说:“我自己杀我弟弟,谁能把我怎么样?”

    这一方面反映了阿敏的专横,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对济尔哈朗早有不满。

    阿敏获罪后,其名下的镶蓝旗转归济尔哈朗所有,济尔哈朗由此成为地位最高的八大和硕贝勒之一。他还继承了阿敏的庞大家产和人口。可见,阿敏的获罪,对济尔哈朗不仅没有伤害,反而成为最大的受益人。

    不久,济尔哈朗率领诸弟和子侄辈一同发誓:“我父、兄行为有罪,自遭报应。如果我们认为有罪的父、兄做得对而产生异心,一定不得好死!”

    这确实不是他希图自保的无奈之举,而是发自肺腑的誓言,印证了他一贯的态度。

    与其父、兄的悲剧命运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济尔哈朗在皇太极执政的17年中从未受到过责罚,在政治上也是一帆风顺,这种情况在他的同辈兄弟中也不多见。这可能得益于他处事的精明和审慎,当然也可能是由于堂兄皇太极对他的信任。

    三贝勒莽古尔泰早就对皇太极不满,曾与胞弟德格类、胞妹莽古济密谋叛逆。在大凌河战役中,皇太极与莽古尔泰发生矛盾,莽古尔泰失态,不仅言辞顶撞皇太极,还拔刀示威,皇太极十分气恼,这就是“御前露刃”事件。

    史书记载:天聪五年,从围大凌河,正蓝旗围其南,莽古尔泰与德格类率巴牙喇兵策应。明总兵吴襄、监军道张春赴援,距城十五里而营。莽古尔泰从上击之,获春等。当围大凌河时,莽古尔泰以所部兵被创,言于上。上偶诘之曰:“闻尔所部兵每有违误。”莽古尔泰恚曰:“宁有是耶?”上曰:“若告者诬,当治告者;果实,尔所部兵岂得无罪?”言已,将起乘马,莽古尔泰曰:“上何独与我为难?我固承顺,乃犹欲杀我耶?”抚佩刀,频目之。贝勒德格类,其母弟也,斥其悖,拳殴之,莽古尔泰益怒,抽刃出鞘。左右挥之出,上愤曰:“是固尝弑其母以邀宠者!”诸贝勒议莽古尔泰大不敬,夺和硕贝勒,降多罗贝勒,削五牛录,罚银万及甲胄、雕鞍马十、素鞍马二。

    天聪六年,莽古尔泰忧郁病死,皇太极又除一大障碍。

    大贝勒代善看到两大贝勒的下场,审时度势,知趣地提出“我等既戴皇上为君,又与上并坐,甚非礼也,自今以后,上南面中坐,以昭至尊之体,我与莽古尔泰侧坐上侧,外蒙古诸贝勒坐于我等之下,如此,方为允协。”

    代善的妥协是明智之举,正中皇太极下怀,相比之下,下场不太惨,遂以“老不予政”,“颐养天年”了。

    皇太极削除其他三贝勒的权力,至此真正达到了“南面独尊”的目的。

    由此可见,无论是谁,一同南面为尊,都是不切实际的,李世绩虽然不知道后世发生在满清的四大贝勒事件,但是却也知道春秋战国之时,不少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因此纵然李象此刻吐出来,他又如何敢轻易应承。

    李世绩看着满脸希翼的李象,一脸平静的说道:“大皇子!这等荒谬之言,以后请不要再对老臣说了!老臣当初之所以答应您的请求,不过是为了为国铲除一个弑父之人,顺便给宋国公多一个选择,如论宋国公选择大皇子坐那张龙椅,还是选择贤皇子,正皇子,老臣都不会有异议,在这件事上,老臣是与宋国公站在一起的!”

    李象闻言楞住了,看着李世绩,他的面目突然变得有些狰狞,恶狠狠的说道:“英国公!若是你不肯依从的话,我就将你我所为之事,尽数自首,到时候,我纵然一死,英国公满府上下,怕是也要承担谋害太子的罪名!”

    谋害太子!

    李象的口中居然说出了这等石破天惊之言,李弘不是被侯义毒杀的吗?怎么又牵扯到了李世绩和李象的身上。

    李世绩闻言,非但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反而淡淡的一笑,道:“此事纵然大皇子不去出首,老臣也会找机会对宋国公明言的!太子殿下纠合歹人对圣上下毒,犯下了杀父弑君的重罪,这等人德行不备,难以君临天下,老臣历经三朝,深受高祖,太宗,先帝的厚恩,便是此行不法,却不得不为之,宋国公要处置老臣的话,老臣也是无话可说!”

    这件事究其根本,还是宫中的秘辛,李世绩也是偶然得知,原来侯义不单单是武京娘的人,还早就投靠了太子李弘。

    李弘因为武京娘在朝中势力颇大,担心日后即便继位,也要为其摆布,难以施展,恰巧又被天草四郎平日里多番诱惑,便生出了歹心。

    后天草四郎鼓动武京娘谋害李承乾不成,便鼓动李弘,李弘一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野心战胜了亲情,趁着李承乾病重之时,派侯义下毒,结果不曾想汝南公主到了长安,看出了端倪。

    侯义心惊胆战之下,难免露出了马脚,恰好被李世绩察觉到了,一番逼问之下,侯义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李世绩初时不信,但是探查之下,居然当真查出了这个景天秘闻。

    李世绩心惊之下,便派人控制了侯义的家人,又命他依从天草四郎焚毁了太医院,将证据销毁,毕竟这等丑事要是传扬出去,丢脸的只会是大唐皇室。

    李弘坐下这等杀父弑君的恶事,如何还能君临天下,李世绩便趁着杜睿到达长安,一片大乱之时,让侯义毒杀了李弘,除掉了这个心机阴险的太子。

    整个这件事其实也不难看出破绽来,首先武三思,近藤勇发兵于外,纵然杜睿安排了飞虎军弹压,却如何能那般轻易的解决掉。

    这一切都是李世绩的安排,他虽然久不问事,但是在军中的威望甚重,在得知了天草四郎的阴谋之后,便派人知会了禁军将领,只等杜睿到达长安,武三思,近藤勇一动,便迅速将此事平息下来,再将东宫的千牛卫调开,让侯义可以有机会杀掉李弘。

    李世绩知道,恐怕杜睿现在已经有些怀疑了,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怎么看都像是安排好的,只不过李世绩更加知道,杜睿就算是识破了一切,也不会说出来了,毕竟现在大唐需要的是稳定,绝对的稳定。

    整件事,李世绩原本可以亲自料理干净,做那个挽狂澜于即倒的功臣,但是处在李世绩这般年纪,功劳,勋位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李世绩很清楚,李承乾驾崩之后,杜睿才是最合适的辅政大臣,但杜睿离开朝堂已经快要十年的时间了,纵然威望犹在,但是对付那些朝臣,却也有些不足了,这个时候,杜睿最需要借着一件大事上台,压服住众人,坐稳辅政大臣的位子,这样对大唐,对江山社稷,对黎民百姓才是最好的。

    李象没想到李世绩居然如此难对付,不禁也是哑口无言了,恨恨的看着李世绩道:“英国公当真不愿意助我?”

    李世绩淡淡的一笑,道:“一夜之间大唐的皇帝驾崩,太子殿下薨逝,大唐已经很乱了,老臣虽然不才,却也深受大唐三代君王的厚恩,如何能再让大唐乱下去!大皇子!不要再说了,趁着现在,还是早早的走吧!日后隐匿行踪,不要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那样对您,对大唐,对宋国公都最好!”

    李象的面色阴沉,脸上写着的满是失落:“那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当初汝南公主离开大观园的时候,李象就察觉到了什么,他虽然远离长安,远离大唐的政治中心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当初侯君集的门生故吏还有不少,他想要得到一些消息,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还有天草四郎不时的给他传递消息,原本李象对那张皇位已经没什么念想了,毕竟有一个反贼外公,他想要成为大唐的皇帝困难自然是很大的,更何况当初处置侯君集的那些朝臣们,如今还有不少在朝中效力,就算是担心他秋后算账,也不大可能支持他。

    可是在绝望和失意之中,天草四郎看到了一丝曙光,对自称是侯君集故人之子的天草四郎,李象虽然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对方中书令的身份,还是让他心动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李世绩一样,压制住内心的**,李象对皇位的**一旦生出来,就再也难以平静下来了。

    所以当汝南公主一行人刚刚离开大观园之后,他便借着游学的名义随后也离开了,到了长安之后,李象并没有去找天草四郎,他虽然被**填满了内心,但毕竟不是个蠢笨的人,天草四郎虽然口口声声的说是要报答侯君集的大恩,但是李象也并未全信了。

    李象选择去找了李世绩,当初李世绩和侯君集曾一同跟随李靖学习兵法,算得上是师兄弟的关系,果然李世绩并没有拒绝李象的求援。

    当时在李世绩看来,李象的出现,不过是为了以后让杜睿多一个选择罢了,毕竟一个成年的皇子有的时候,可以起到稳定江山社稷的作用。

    随后的事情,在李世绩的整个计划当中,李象完全参与其中,包括搜寻侯义的族人,以及弹压武三思,近藤勇的谋反。

    可以说,在这次政变过程当中,李象出力颇多,他满心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纵然不是依靠着天草四郎,不过能得到李世绩的帮助,再加上与杜睿十几年的师生之情,他相信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他,但是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在李弘死后,考虑大唐接班人的问题上,杜睿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他。

    李世绩心中也是一叹,事实上在他看来,由李象来做这个皇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既然杜睿选择了李贤,那么自然有杜睿的考虑。

    “大皇子!事已如此,纵然是不甘心,也只能徒呼奈何,如果宋国公选择的是殿下,老臣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同样的,宋国公选择了贤皇子,老臣也不会反对!离开吧!你已经压抑着内心的渴望,过了十几年的时间,现在何不放下内心的野望,去过那种平淡的生活,或许那个才是最适合你的!”

    李象知道,他现在就算是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李世绩显然不会帮助他,这让他万分失落,转过身,李象就想要离开了,他的宏愿注定是无法实现了,他是大唐的皇子,可是这个身份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帮助,没有人,没有财,他注定是个失败者,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他曾经确实感觉到,成功距离他已经不远了,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英国公!有件事,我要麻烦你!”

    李世绩闻言,点点头,道:“大皇子请说!老臣若是能办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李世绩对李象还是十分惋惜的,至少这段时间以来,李象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漂漂亮亮,李世绩也不得不承认,但凡是杜睿调教出来的,都是人中龙凤。

    只可惜!时不予人罢了!

    李象道:“我来过长安的事情,希望英国公不要对在下的恩师说起!”

    李世绩闻言,顿时一阵皱眉,道:“大皇子还要作甚!”

    李象苦笑道:“英国公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已经失去一样东西了,不想再失去另一样,那对我很重要!”

    李世绩闻言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李象的意思,他虽然很久都没去过大观园了,但是一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他知道李象和杜睿的长女,汝南公主所生的兰陵郡主杜兰馨情投意合,李象所说不想再失去的,或许就是杜兰馨了。

    江山,美人!

    既然江山已经没有了,那么美人自然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好!老夫答应你,不过也希望你能答应老夫,从今以后,不要做傻事!圣上的血脉不多,老臣不希望再发生任何事情了!”

    李象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英国公!多谢了!”

    李象说完,迈步就走出了李世绩的书房,当晚就拿着令牌出了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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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

    “走了!”

    杜睿一脸疲惫的对着杜平生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歇息,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天草四郎和武家兄弟密谋造反,李承乾驾崩,李弘被害,立储决定,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集中在了这一夜发生。

    杜睿虽然将一切都料理干净,但是这一步步走过来,杜睿感觉也是如履薄冰,现在李象又蹦跶出来了。

    杜睿发现李象在长安,完全就是个意外,要不是薛讷无意间发现李象居然进了英国公府的话,他还当真来不及去想李象的问题。

    前番在澳洲大陆的时候,那个新间锦曾说过的,天草四郎在杜睿的家里也埋下了一颗危险的种子,当时杜睿就想到了是李象。

    只不过李象想要获得成功的机会实在是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象居然和李世绩有了联系,他这才想起来,原来李世绩,侯君集和他,都是卫国公李靖的弟子。

    这次的事件当中李象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李世绩和李象之间又达成了什么协议,杜睿不知道,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认,李世绩绝对没有旁的心思。

    因为在历史上李世绩一直都是个明哲保身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最会见风使舵,早在他在瓦岗寨做匪时原本是翟让的手下,在李密叛杀翟让的事件当中,他仅仅因脖子被砍伤,便立刻当场在翟让的尸体旁下跪发誓效忠李密。而后李密渐渐的败了,率众投降了李唐。李世绩便立刻又成为了唐的忠臣。

    李世绩这人的圆滑之处在历史上,甚至是为人所诟病的。早先在张宝相谎报战绩的那件事中,李靖原先的意思是捆绑张宝相上京请罪,但李世绩却极力怂恿李靖将这件事压下来。但真正等到了东窗事发,却将全部的罪则推在了李靖的身上。说得好听是为了李靖着想,实际上却是将一直压自己一头的师傅踢出了军营而使自己掌握了军权。因为太宗怕的就是两人联手,无论哪一个出了军营他就能够安心。但是为什么就一定要李世绩告发李靖,而不是李靖去告发李世绩呢?或许是所谓的先下手为强,也或许是师徒两个达成的默契。

    而在长安城中,李世绩的身价也很高,贞观朝时,各个皇子贵族都争相来拉拢他,但他却又偏偏保持着头脑的绝对冷静,平常虽然对每一股势力都保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态度,使得各个皇子都觉得他加入自己的势力的可能性很大,但内地里却仍然不轻易出手。因此在皇子之间的斗争中,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卷入过。这便是所谓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直到李承乾这只兔子出现后,他才看准时机,成了太子一党,从而也成了李承乾颇为信任的将军,从此平步青云。

    另外李世绩并非秦府旧将,甚至还是土匪出身,他能够爬得那么快很大一部分可以说是长孙无忌功劳。从一定程度来说长孙无忌是他的恩人,但当到了真正长孙无忌危机时刻,他不仅没帮忙,却狠狠砸了一石头。

    长孙无忌参与晋王李治,侯君集谋反一案,在如何处置的时候太宗皇帝曾经问过李世绩意见,原本李世绩的一句话便可以救回长孙无忌,至少不至于让长孙老狐狸发配夷州那么凄惨,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是看出了长孙无忌和杜睿这个太子李承乾面前的第一宠臣之间巨大的矛盾,自己如果去救他,就算救出来,也极有可能会被杜睿嫉恨,以后就得和长孙无忌一起完蛋。

    因此他只是轻描淡写得说了句:“当依着国法区处。”

    当即便和长孙无忌撇开了所有的关系。而后太宗皇帝派李承乾审讯长孙无忌,李世绩从旁协助,杜睿更是眼睁睁的看着李世绩一不做二不休,拼命得把长孙无忌往死里审,最后长孙无忌被发配夷州,长孙一族团灭。

    而李世绩虽是强盗出身,在原本的历史上却成了那么多开国元勋中唯一存活下来,并永享荣华的常青树,而其爵位也能后延子孙,令杜睿都不能不佩服其本事。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孙子李敬业却没有遗传到他爷爷的基因,竟然傻到在武则天最为强盛的时刻起兵讨伐,最后闹了个灭族,想来李世绩在九泉下也会被气得吐血。

    这么一个明哲保身的老狐狸,最是爱惜羽毛,肯定不会直接将自己置身于暴风雨的最中心,所以即便现在已经有了明确的证据,证明李象和李世绩曾经联合在一起做过什么,但是杜睿却也不想去为难李世绩,毕竟贞观一朝留下的老人已经不多了。

    “象儿怎的能这般糊涂!”

    汝南公主幽幽一叹,在李承乾的四个儿子当中,她最为亲厚的就是李象,毕竟一起在大观园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以说她是看着李象长大的。

    杜睿宽慰的看着汝南公主道:“欣儿!你无需担心,潞王李正,我尚且都不会将他怎样,更何况是象儿!他毕竟在我门下十年,当初侯君集密谋造反,侯氏一族,还有先太子妃之死,我也并非没有责任!”

    当初侯君集谋反,杜睿早有察觉,不过为了能彻底消除隐患,他选择了静观事变,甚至是将侯君集和李治等人逼到了造反的境地,对于侯海棠的死,时至今日,杜睿的心中都满是内疚。

    所以当初侯君集某犯案尘埃落定之后,杜睿主动向太宗皇帝提出希望能将李象带在身边教导,所为的不过是想要补偿一些。

    这些年以来,杜睿对李象也称得上是尽心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不过就是想要消除李象内心当中隐藏着的怨恨,消除他的**,将他导入正途。可是现在看起来,一向诲人不倦的杜睿在李象的身上失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杜睿原以为李象已经从曾经的事情当中挣脱了出来,获得了心生,却不曾想到,天草四郎短短的时间内,就将李象心中那颗仇恨,**的种子激发了。

    除掉李象,杜睿不想那么做,也不忍心那么做,毕竟十年的师生之情,而且李承乾在驾崩之前,虽然没有提到李象,但是杜睿能从李承乾的眼神当中感觉到,对于李象这个儿子,李承乾也是有着深深的愧疚之情。

    汝南公主知道杜睿不会将李象怎样,她所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是她唯一的女儿杜兰馨,李象和杜兰馨情根深种,她做母亲的不可能看不到,原本对于两人的事,汝南公主是乐见其成的,她可没有近亲不能结婚的概念,她所知道的只是亲上加亲,而且李象如果做了杜睿的女婿,未来也能多几分保障。

    “睿郎!象儿此刻一定是心灰意冷,你觉得他现在会去何处!?”

    去何处?

    天下之大,哪里有李象的容身之地,他所能去的一个是浪迹天下,另一个就是回返杜陵罢了。

    杜睿看着汝南公主,无奈的说道:“欣儿!你是想说馨儿和象儿两人的事,对吗?”

    汝南公主见杜睿看穿了她的心思,也就不再隐瞒了,道:“睿郎!象儿和馨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为何不愿意乐见其成!”

    杜睿闻言,不禁一阵苦笑,难道他能给汝南公主解释一下什么叫近亲结婚的危害吗?

    不过说起来,这个时代,姑舅亲结合,倒也是寻常事,那些世家大族不就是一直都在近亲结婚吗?

    可是让杜睿迈过心里那道坎,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件事还是等等再说吧!眼下长安事多繁杂,待料理了国事,再去想那些私事!”

    汝南公主闻言,也只好应下,她知道杜睿的心里在犹豫,她这个做母亲,做姑姑的,也只能默默的祈祷,两个小儿女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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