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内,王宝雨睁开了眼睛,看着漆黑潮湿的墙壁。腥臭的地面坑坑洼洼,有人的屎尿混杂着一些些的血液,味道极其难闻。
此时的他双目空洞,仿佛失去了希望,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内,他知道他这辈子出不去了。
作为曾经的大海贼,在大海上叱咤风云,甚至曾经短暂的占领大明的舟山岛,王宝雨的赫赫凶名在大海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现在的他被抓了,被困在这座监狱之中不见天日。
朱瞻墡在东瀛搞了东瀛基础发展基金,给所有的东瀛百姓分钱,条件就是必须是家中没有犯罪记录的作奸犯科的人,并且给予了那些改过自新的人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手下的大部分都是东瀛的倭寇,他们在得知消息后叛变了,反过来抓了王宝雨献给了东瀛忝皇,当得知王宝雨和朱瞻墡的恩怨之后,他们等到朱瞻墡回来将王宝雨献给他。
这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是一个讨好朱瞻墡的机会,这些人不会放过。
王宝雨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条了,以前资助他的东瀛财团早就和他划清界限了,而且他们自己也身陷囹圄。
他怎么也没想到几年前的小屁孩,能够这样切实的掌控东瀛,东瀛的将军和忝皇都将之奉为座上宾,民间更是称呼他为。
太上忝皇。
监狱的大门缓缓的打开,光芒从门缝中偷跑进来,久违的光亮显得有些刺眼。
“王宝雨,出来。”狱卒的话让王宝雨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已经到了。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着,他抬头看着狱卒说:“牢头,不合规矩啊,行刑之前总得给口饱饭吧,肉也没有,酒也没有。”
啪
鞭子甩了过来:“哪那么多废话,快走。”
王宝雨走了出来,但是却发现自己不是被带去行刑而是被带到了空旷的地方,这里有不下两百人,都是些死刑犯或者重刑犯,而那位让自己被抓的少年就在不远处的高墙之上。
王宝雨充满着愤怒的看着朱瞻墡,但是朱瞻墡的眼中并没有他,在他眼中这一群死刑犯或者重刑犯都是一样的。
狱卒将人带齐之后说:“你们身上都犯了重罪,很多要被关一辈子,或者死刑,但是现在忝皇陛下开恩给了你们一个新的机会活下去,戴罪立功,可以回复自由之身。”
听闻能活下去,很多人心中都有了念想,但是大家也知道这个条件会非常的苛刻,而且他们拒绝不了,他们已经没有身为人的权利了。
朱瞻墡在和足利义教商量着事情,足利义教满脸笑容的说:“殿下这法子好,这样的话反而东瀛各地的牢房之中压力也减轻了,送这些人前往去挖运河,也算是废物再利用了。”
“能凑到多少人?”
“各地都在处理,估算下来六七千人应该有的。”
朱瞻墡点点头:“这些人都准备好,随时等我的消息。”
“没问题。”
朱瞻墡的计划就是先用这些死刑犯或者重刑犯前往挖运河,这些人本身就罪大恶极,所以对待他们不需要太仁慈。
朝廷之上,最终还是同意了朱瞻墡的方案,但是朝廷的意思也很明显,不会过多的资助其西征。
朱瞻墡要的也就是后顾无忧而已,他也没指望朝廷出太多的资源让他去北伐,只要允许他扩军就行。
至于钱,现在广东藩司资金充足,还有他最大的仪仗,石见银山。
所有人都低估了这座刚刚开始开采的银山,那不可估量的财富,可以支撑朱瞻墡接下来的征战,挖,不断的挖。
东瀛死囚,南洋死囚,合着能凑个上万人。
上万人看着规模不小,但是对于挖运河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但是现在朱瞻墡当务之急是先去一趟苏伊士运河那边,实地看了再说,而且和苏伊士运河边上的奥斯曼帝国该如何相处还是个问题。
所以朱瞻墡安排好前往挖运河的人员事宜就得要去一趟。
他从未如此的繁忙过,马不停蹄的又乘坐蒸汽战船行驶在大海之上。
“沐斌,继续征兵,南海第一舰队维持不变,主要任务还是在东瀛附近。”朱瞻墡不能让石见银山出任何的问题,所以这也需要海军威慑,第一舰队不能动。
“第二舰队扩军一半,战船增加一半,继续在南洋诸国。”
“第三舰队扩军一倍随我前往西洋,作为拱卫西洋维持航道的主要力量。”
“第四舰队,组建人数为1500-1800人的精英舰队,将随着郑和回来的几人全部算上,尽快组建完成,尽快出发,绕过大陆先一步前往汇合候显等人,建立前期根据地。”
“第五舰队,组建规模最大的后备舰队,随时准备征战。”
“沐斌我希望你留在第一舰队,东瀛的事情必须有一个我绝对信任的人帮我看着。”
沐斌立刻说:“殿下,沐斌愿随您一起征战,东瀛的事情张启山应当比我合适些。”
“张启山是文人,处理事情处处得体我很满意,但是毕竟还是要带兵的,他没经验,你得留着。”
“殿下……我还是想要随您一起去。”沐斌坚定的说。
朱瞻墡瞧着他的眼神也明白了,沐斌也想要建功立业,南海舰队这些年在大海上好无敌手,其他南洋诸国无敢战者,海盗之流更是完全不够看的,若是留名青史还得跟着朱瞻墡西征。
他知道朱瞻墡这次的西征无论如何都会是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朱瞻墡见其有此心意便同意了:“那你去第三舰队任职舰队长,随我前往西洋。”
“殿下我想去第四舰队。”沐斌主动请缨。
“不。”朱瞻墡直接拒绝了他:“第四舰队组建完成就会前往寻找候显等人,并且建立早期根据地,或许要经历长期没有援助的情况,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更久,直到我们挖开运河为止,你更合适在第三舰队。”
“殿下我不怕危险。”
“不是危险的问题,第四舰队要的强兵,而非指挥,等到了那边指挥权就由候显负责,你是帅才,如此浪费了,所以你留在第三舰队做舰队长。”
刨除了顾虑,沐斌郑重的行礼:“多谢殿下。”
挖运河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涉及到的方面非常多,现在朱瞻基已经在顺天府启程去攻打北方的瓦剌了,朱瞻墡也去了书信给二叔,让他联系帖木儿帝国,当然路途远远,这封回信需要的时间很长,朱瞻墡等不及了。
安排好几大舰队的事情,朱瞻墡便不管了朝廷命令,直接私自带着第三舰队和第四舰队出发了。
身为广东藩司都指挥使的杨芦得知朱瞻墡要出发的消息,立刻跑来找朱瞻墡。
杨芦身为当年永乐皇帝的心腹,这些年在广州做都指挥使,做的非常不错,而且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为人甚是正派,但是因为过于正派也就显得有些不通人情。
海王府没有找到了人,杨芦就连夜赶到了香江港,没想到朱瞻墡此时正准备出发。
杨芦立刻上前拦住了朱瞻墡:“殿下,万万不可。”
朱瞻墡瞒着他就是知道他肯定会拦着,但是没想到还是让他赶上了,再晚两个时辰,自己这些人就出发了。
不过瞒得住才见鬼了,南海第四舰队和第三舰队的主力战斗群都要出发,这么大的行动,想要完全瞒过都指挥使,那这个都指挥使就有些失职了。
“杨指挥使,此次我是一定要去的,当然你放心这一趟我不是去报仇的,路途这么遥远,我不会如此不理智,只是趁着这次的机会去掌控西洋而已,距离咱们掌控南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西洋之地也应入我们的掌控之中了。”朱瞻墡找了一个更好的理由。
杨芦可不是小孩子被朱瞻墡忽悠:“殿下,舰队如此声势浩荡,您的计划我也知道,但是一切等到太子殿下大胜归朝再出发吧,您私自行动恐怕会让朝堂震怒。”
朱瞻墡叹了口气:“杨指挥使,我等不及了。”
“殿下,您的心情我明白,可是……”
“杨指挥使,今日我一定要出发,若你想要拦我,就动手吧,举刀砍断我的双腿我自然就走不了了。”
“微臣不敢!”
“既然不敢就让开,今日除非身死不然谁也不能拦着我出发。”朱瞻墡异常坚定的说。
杨芦为难了,若是让朱瞻墡出发那是他的重大失职,朝廷必然怪罪,但是若不让朱瞻墡出发,瞧着朱瞻墡的态度了,周围严阵以待的卫兵,自己这几个人也拦不住。
朱瞻墡这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他前后左右怎么做都是错的。
瞧着他无奈的样子,朱瞻墡叹了口气说:“杨指挥使,西洋之行,我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我可以不去的,我是大明的王爷,我有着海量的财富,我只需要躺在我的王府内就可以每日酒池肉林,欢歌笑语,但我为什么要去呢?是为郑和一人报仇的吗?”
朱瞻墡的问题杨芦回答不了,瞧着眼前少年王爷义愤填膺的面容,他忽然觉得,这位王爷现在是真的长大了。
“我是要为郑和报仇,但是我更要告诉所有大明的子民,大明的臣子,大明后世的儿孙,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朱瞻墡的话掷地有声,杨芦心中竟然不由自主的觉得朱瞻墡做的是对的。
“杨指挥使,我出发的事情,你如实上报就可以了,你拦过我了,拦不住,就算有惩罚,应也轻微,杨指挥使素来刚正不阿,我朱瞻墡万分钦佩,这些年能于杨指挥使共在广东藩司做事,我也深感荣幸。”
“微臣惶恐。”
两人说话之间,广东藩司的方臬司也赶到了。
“方臬司也是来劝我的吗?”
方时一阵尴尬,目的肯定还是来劝朱瞻墡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劝不住。
朱瞻墡见其不说话,便向着船上走去。
此时杨芦双手抱拳,中气十足的大喊:“王爷此去违反朝廷命令,微臣为都指挥使劝阻不力,若被革职查办,是微臣之责,若能继续留在都指挥使的位置上,微臣依旧会照常行事,还望王爷此去西洋,扬我大明国威,使我大明子民永不受外族欺辱。”
朱瞻墡回过头看着杨芦,也对着他抱拳回礼。
刚赶到的方时一阵愣,这是啥情况,杨芦这意思好像是支持朱瞻墡出征一样,而且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过去,帮朱瞻墡分担。
“杨指挥使您不帮着劝劝,怎么还火上浇油。”
“你劝得住吗?”
“劝不住。”
“我也劝不住啊,既然劝不住不如管好自己的事情让王爷无后顾之忧。”
方时吃惊的看着杨芦,多年的共事让他知道这个人的脾气几乎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
“有些惊讶,为何都指挥使如此支持殿下。”
杨芦望着已经登船的朱瞻墡背影,掷地有声的说:“因为殿下是对的,将来想要大明的百姓不被欺负,就得让大明的军队在大海之上建立无上之威。”
“但你怎么和朝廷交代?”
杨芦微微有些皱眉:“方臬司,你向着朝廷参奏我阻拦王爷不利,要求朝廷惩罚吧。”
“啊?”方时不解。
杨芦非常坚定的说:“你我二人是王爷的左膀右臂,至少总得有一个在位置上替王爷看着这偌大的广东藩司吧。”
两人虽然平常意见经常相左,但是当年都选择留在广东藩司帮朱瞻墡,这些年朱瞻墡也没亏待两人,而且杨芦是打心底里觉得朱瞻墡虽然急了但是做的对,所以要提朱瞻墡分担,至少得给朝廷一个交代吧。
撤职广东藩司的都指挥使,应该让朝廷面子上也过得去了。
方时明白了杨芦的想法,郑重其事的看着杨芦,对着他作揖:“杨兄弟放心,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我心里清楚。”
“有劳方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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