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晨回乡,待不了多长时间,算算日程,再过几日便要回京了。
留给王吉发挥的时间,很短。
但他丝毫不愧对燕晨对他的期待。
到燕晨启程的这日,崇明县的大街小巷,已经到处都是“顺远世子有偷病”的闲言碎语了。
这个“偷病”,大概是受了墨香的启发。
毕竟若只说“顺远世子是个偷子”,那可能一般人都不会信:人可是世子,家中有钱有势,用得着偷你东西吗?
王吉很好地避免了这种质疑的出现。
他给顺远世子的“偷病”,编了一大堆、各种不同版本的背景故事。
像什么:顺远世子为情所伤,受了刺激,偷不到佳人的心,干脆以偷别人家财物来取乐啦。
或者:顺远世子跟人比武,输了比试,为了证明自己的身手,半夜潜入某商户府邸偷东西,结果迷上了这种刺激的体验啦。
还有什么:顺远世子家里丢失了贵重财宝,心中失意难过,想让别人也尝尝这种心情啦……
追求故事,是人类的天性。
尤其,这些故事的主人公,是皇家贵胄,设定还这么的新奇刺激。
百姓们吃饭上街,闲聊吹牛时,总要忍不住聚众分享一下,各自听到的新版本。
即便他们心底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编造、夸张的成分。
奈何,所有的故事内核都在强调一点:顺远世子因某些缘故,如今以偷取财物为乐。
而百姓们的关注点,更在于让顺远世子性情大变的原因,以及他都偷了些啥东西上。
潜移默化下,“顺远世子有偷病”这个事,就变得深入人心了。
王吉这一手瞎扯淡,可以说是成效斐然。
燕晨满脸佩服地对他表达了赞许,还将燕灵川新做好的薄棉袄分了他一件。
待出发的日子来临,他们与燕灵川挥别,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那日燕晨与燕灵川聊过皇太后诞辰的事后,后者便一头扎进了棉布工艺的改进当中,只是始终不得其法。
毕竟棉花这东西,和蚕丝不太一样。
而麻布以亲民、便宜著称,织布工艺同样精细不到哪里去。
燕家以往的棉布,便是用与织麻相似的流程,制作出来的。
如今要更进一步,一时半会,燕灵川还真摸不着头绪。
不过,更加松软舒适、不易扁塌的棉被,却被她成功捣鼓出来了。
燕家祖祖辈辈,都以织布、染布、卖布,和给人裁衣为生。
燕父没有别的孩子,燕灵川从小就被当继承人养,燕父的一身本事也都传给了她。
比如说,弹棉花。
棉絮要做成棉被胎,靠人的手来直接加工,那肯定是不可能。
弹棉花,是利用扯动绷紧的弓弦时,弓弦的高速震动,来达成使棉絮变得更松软、蓬松的效果。1
因棉花尚不普及,棉被也仅仅只是在诸如富商、地方小官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家中被用到,弹棉花的工序,也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改进。
如今燕晨提出来,燕灵川领着手底下的几位弹花匠,琢磨了数日。
最后赶在燕晨出发之前,造出了新的弹棉弓。
新的弹棉弓,由原来的一尺半进化为四尺大弓,弓弦改用牛筋弦,弹棉时,改用手拨弦为用槌敲击。
一把长直弓横在四尺大弓上,棒槌敲一下,两条弦都能带来震动效果。2
新的棉被一打好,燕灵川往给燕晨准备的行李当中装了两床。
此外,她还发散思维:
能不能将新弹棉弓弹好的棉絮,填充在衣物中?
这种方法,燕灵川小时曾和燕父尝试过。当时就是因棉絮硬塌得太快,加上消耗过多,才选择放弃。
而如今弹棉弓经过改良后,不仅弹出来的棉絮更软。
同样数量的棉花,弹好后得到的棉絮体积,也比之前大有提升。
燕灵川说试就试。
如今已是开春,她便没有填塞过多的棉花,只做了几身薄棉袄。
最后一算成本,整个人乐开了花。
倘若皇帝当真如养弟所说,打算大力推行棉花的种植,那恐怕整个苏州,不,整个景国的布行主要卖的布,怕是都要从麻布变为棉布。
燕灵川毫不犹豫,收购棉花,令手底下的作坊开始赶制薄棉袄。
一部分,她直接挂到自家布行去卖。
南方的冬日不长,买的人少没关系,但一定要把“第一”的名号打出来。
更多的部分,她则是思及养弟所说的北方冻灾,打算赶制出来后,运送给养弟,让他拿去赈灾。
三月下旬的苏州,就这样迎来了便宜,还保暖的轻薄棉袄。
贫民们,其实大多半辈子,连布行门往哪边开都不一定知道。
他们往往靠自己的双手制衣,冬日的衣服,则用如芦花、麻等物来填充,以达保暖的目的。
若是遇上冷冬,手脚都冻得通红、生冻疮,流脓,也都只能忍着。
针对这些人,燕家的布行也卖特制的厚麻衣。
但为了保证他们能买得起,压缩成衣价格的同时,成本也会降低。
最后所售的麻衣,说实话,也厚不到哪里去。
这批厚麻衣,比百姓自制的要稍保暖一些,也要稍贵一些。
说实话,十分鸡肋。
它的存在,主要是为了填补市场空缺。
起码跟其他店里清一色贵得,贫民摸都不敢摸的厚衣服比起来,已经友好太多。
属于平时舍不得买,但咬牙买一件,就会发现它很值得的类型。
这日,包顺来到燕家一间店铺,就是想买这样一件厚麻衣。
只是他快到门口时,却发现店里店外,排出三条长队,附近还有人在往里张望。
包顺茫然:前几天他过来看时,这里还门可罗雀啊?
发生什么事了?
包顺走近过去,奇怪地看着这群人:一般到布庄买布的人,家里都有些小钱。
而今日,围在这燕家布店外的人,大部分却都跟他一样,泥腿子一个。
还有的人看着,比他还穷呢。
总不能是燕家在免费发布匹吧?
家中贫寒的人,往往更精打细算。
这要是没什么好事,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出于对群众眼神的信任,包顺不由也站到了队伍后,伸长了脖子往店里看去。
忽然,店内冲出一名男子。
“哈哈哈,我抢到了!”男子手里抱着一件深灰布衫,大笑着拨开人群。
那是什么布?看上去像麻,可若单是麻布,这么厚,此人如何买得起?
包顺转动眼珠子去看,一个没站稳,被男子撞了一下,差点歪倒。
“排队,诸位请排好队!已经买到的客人不要激动,当心冲撞到其他人……”
“我们的库存还很充足,大家不要心急。”这应当是店内伙计的喊声。
所以,这么多人排队,是为了买方才那位男子手中的衣物?
包顺偏头往里看了眼,人太多,他压根啥都看不到。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包顺回过头,对方同样是个农民汉,他心底的紧张便消散开。
“你还不知道吧?”对方笑问。
“知道什么?”
“燕家卖的新棉袄啊!”
包顺皱起眉:“棉袄?你们是在抢购棉袄?”可方才那人抱着的,也不像棉布啊。
而且棉……他知道棉花,那可是个金贵东西。
大汉笑道:“是棉袄,我看你一脸奇怪,就猜你肯定不知道。”
他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昨日,我打算来买一件厚麻衣。店里的伙计,为我推荐他们新制的棉袄。”
“棉袄,我以往没穿过啊!但它看着暖和,还跟厚麻衣一样的价钱,我便买了一件,想着回家试试。”
“它实在是太暖和了……”
“唉!”大汉忽然重叹一声,扼腕道:“我还以为自己发现得早呢,结果你看,今日来了这么多人。”
“昨日还能随便买,今日,就每人限购一件了。”
“我昨日,还看到有人买了五件回去!”大汉伸手张开比了个“五”,目露艳羡。这种好事,他怎么就没把握住呢?
包顺有些不太相信:“和厚麻衣一样的价格?比厚麻衣还保暖?此话当真?”
“自然!”大汉笃定点头:“要不哪儿能来这么多人啊。”
这……说得也是啊!
包顺恍然咂舌,不由再次偏头往前看去,数了数自己前面还有多少人。
“不会买不上吧?”他有些担忧。
“不会,你没听店里伙计说吗,库存管够。”大汉说道:“且那棉袄,外面用的还是麻布,那些富贵人家,不会来跟我们抢。”
虽说穷人远比富人多,但穷人当中,能舍得银钱来买这薄棉袄的,却绝对多不到哪里去。
毕竟开了春,再熬一段时间,就是夏季了。
明年冬天的事,等今年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
“你说得也是。”包顺点点头。
他排了好长时间的队,待终于交了钱,拿到了深灰棉袄,心里的石头才算彻底落了地。
离开布店回家,他将这件薄薄的棉袄,强硬地套在了他娘子身上。
包娘子脸有些红,不是羞的,是因发着低烧。
包顺给她请了大夫,药只喝了一剂,包娘子嫌费钱,便不愿再喝了。
包顺只好砍了柴,给她烤火,又琢磨着给她买件厚实保暖的衣物。
“你又乱花银钱。”包娘子瞪他一眼,要将棉袄脱下:“马上天气热了,这衣服我不要,你拿去退了罢!”
包顺按住她的手,也瞪她:“穿都穿了,哪里还有退的份?退不了!你别胡乱折腾,一会儿再受了凉,我都要成寡夫了!”
“胡言乱语!我好得很咳咳…!!”
包顺瞥她一眼:“你是好得很,成日咳得我半夜不能睡觉,好得很。”
两人又吵了几句,包娘子去生火,包顺做饭。
包娘子坐在灶膛前,在赤橘色火焰的烘烤下,冰冷的手脚逐渐温暖起来。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物,用手掌擦了擦眼角,抬高声音问:“顺子,这衣裳花了多少钱?”
包顺报了一个数字。
包娘子皱起眉:“顺子,你不用骗我,跟我讲实话,花了多少钱?”
包顺擦了擦额头的汗,放下锅铲,将菜端到一旁:“我骗你做什么?就是这么些。”
他简单将今天在燕家布店的事说了一遍。
待回头,才发现自家娘子眼眶通红,包顺一急:“你又咋啦?我真没骗你!”
“不是。”包娘子摇摇头,低头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动作比摸包顺第一次送她的礼物时,还要小心珍稀。
“你说这是棉袄,这里面,装的应当是棉花吧?”
“棉花可贵呢。”包娘子感慨道:“燕小姐,当真是位善心人啊!”
“……棉花?”包顺小声问:“那是啥?”
他靠卖苦力为生,还真没听过这么个玩意。
包娘子:“……我懒得跟你说。”
“你只要知道,这衣裳本不该是这个价,应当比它贵上好多才是,就好了。”
包娘子叹了口气:“温家那边的差事,我不想去了,顺子,你说我干点啥好呢?”
包顺瞬间将方才的疑惑忘掉:“不去了好啊!早就该不去了,你这病就是成天在他们店门口吹冷风吹出来的……”
他喜笑颜开,见娘子沉着脸,才默默闭上嘴。
“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听话就只听半截儿呢?”
“没有,娘子,你想干啥都行。”
“说了跟没说一样……”
包娘子是温家第一批模特中的一员。
然近日不仅是她,温家模特不少人都卧病在家。
这里面有的人跟包娘子一样,是真病。
也有的人,是看着温家布店门前日渐冷清,谎称自己病了,打算寻找新的活计。
外界不知的是,她们这些温家模特,除了底薪,还有提成可拿。
底薪低得可怜,提成则照各自身上穿的布料、成衣来算,一开始确实赚得盆满钵满,这也是其他店来打探挖人时,她们都没答应的原因。
而如今,每日的提成越来越低,甚至已经有人跌破为零。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新奇的宣传法子,不管用了。
只是温小姐执意要留着模特们,她们才一直没被遣散。
可这布店,做主的却不止温小姐一个人啊,谁想成天跟蹴鞠球似的,被踢来踢去?
不仅她们这些模特在发愁。
温罗青也在发愁。
她愁的事更多:布店的客人越来越少,愁。
父母要她遣散模特,想新的办法重振旗鼓,愁。
还有……这段时间,整个崇明县传得到处都是的流言。
温罗青知道,里面大部分都是编造出来的假事。
可偏偏,她还听说了一个“顺远世子偷了燕家的云锦”的版本。
这个故事甚至还带上了时间。
和那个自称姓安的人,为她找来云锦的时间恰好对得上。
温家布店内,温罗青魂不守舍地整理着布架。
店内没什么人,从二楼楼梯下来两位男子,两人皆身着黑衣,配着暗红的腰牌,气质凌冽。
温罗青眼神往那边瞟,同时人躲到楼梯旁的布架后。
“你确认他来过这里?”
“必然来过。”
两人正低声说话,走在后面的男子道:“还有人说在县衙看过他,被那燕家的小厮告去的。”
“他当真到处偷东西?”
“这我就不知道了……温家有几家店?”
“找掌柜的问问。”
两名男子说着,已经完全走下楼梯。温罗青心头一跳,猛地蹲下身。
“人呢?”男子看向柜台后,皱起眉。
少有的几名客人都在专心挑布,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温罗青捂着胸口,听两人随意找了位客人询问,得到她家只有这一间铺子的答案后,不耐地“呲”了声,终于离开。
“温小姐,温小姐?”客人抱着布,要结账。
温罗青从布架后绕出:“来了。”
她忐忑地看了眼门口,确认那两个人走了,才彻底松了口气。
客人不满她的神出鬼没和拖延,结了账,抱着布离开。瞥到一左一右立在门外的两个奇怪男子,更是加快了步伐。
真是邪门,以后还是去燕家布店吧。
要不是燕家这几天在卖什么棉袄,他也不至于挤不进去,只好屈就自己来这边。
下次宁愿等两日,都不来这里了。
晚上。
温罗青关好店门,回到家用晚饭,跟父母掰扯完,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说小院,那就真的是小院。
院内放着一些染缸,还搭着几座挂布架,十分拥挤。
温罗青绕过这些东西,走进侧卧。
屋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姓“安”的男子不愿意开窗……
一道身影映照在屏风上。
温罗青绕过屏风,屏风后摆着案几,烛灯将男子英俊的脸和桌上的书卷一同照亮。
“温小姐。”见温罗青进来,男子抬起头,朝她欢悦一笑。
他模样生得极好,神采英拔,目光澄净,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
温罗青心情有些复杂:“你是顺远世子?”
空气沉寂了一秒,常怀安微微眯眼:“顺远世子?温小姐何出此言。”
温罗青倏地笑了:“你在怀疑我?看来你真的是。”
常怀安调整表情:“温小姐,我不曾怀疑……”
“无所谓。”温罗青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明天你就离开我家,你我就当从未见过。”
常怀安定定地看着她:“为什么?有人找到你了?”
“没有。”温罗青冷淡道:“只是我一介商户,容不下顺远世子您这尊大佛。”
“他们给了你多少?”
此话一出,温罗青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双眼紧盯着常怀安,半晌蹦出来两个字:“傻x!”
她冷笑道:“你吃我的,住我的,一个多月了分文不交,怎么我今天不想让你住了,还得求着你离开是吧?”
“我告诉你常怀安,就是有人找到我了,明晚之前你不走,我就直接带他们来找你。”
“你!”常怀安怒目瞪圆,腿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他只好深呼吸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好,我走。”他望着温罗青,眼中除了怒意,还有失望:“你别后悔。”
“不劳您费心。”温罗青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两人近来有些暧昧,温罗青其实是心动的,甚至做下赶他走的决定,还有些许不舍。
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太对了。
之前好言好语,不过是问了句他的身份,便怀疑起她了,真是可笑。
当初就不该救他。
温罗青越想越气,姓常的隐瞒身份,在她这里蹭吃蹭喝,竟然还反过来怀疑她。
狗都比他知道感恩!
她温罗青什么时候被人占过这么大便宜?偏偏对方是个世子……难得有看中的男人,温罗青很是郁闷。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及时止损了。
皇室斗争什么的,还是躲得远远的为好。
次日一早,用早饭时。
温罗青便听温父说,常怀安已经走了。
她微微挑眉:“这么快?”
温家父母对视一眼,疑惑问:“青儿…你赶他走的?”
见温罗青点头,温母长出一口气,又不由骂道:“娘早就跟你说过,此人来历不凡,留在家里是个大麻烦!”
“你还非要留着他,还说什么以后娶他过门的狗屁话,现在知道那是个祸害了吧?”
“说吧,他是什么人?”
温罗青沉默片刻:“是个世子。”
世子?温父温母对视一眼:“不会是最近到处都在说的那个,喜欢偷东西的,顺远世子吧?”
想到那些离谱的流言故事,温罗青噗嗤一笑:“对,就是他。”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温母瞪她一眼:“他在咱们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可给你付了银子?”
温罗青:“……没有。”
温母:“我就知道!”
她大声骂道:“这些世家公子,一个个蛮横不讲理!一个多月,天天吃我的,住我的!竟半两碎银的报酬都不付,我看……”
中年女子尖利的叱骂声,令温罗青微微蹙眉:“也不是半点报酬都没付……”
“他付了报酬?”温母顿时扭头看向她:“什么报酬?”
温罗青闭上嘴,沉默片刻,吐出几个字:“没什么用的东西。”
“娘,我先去店里了。”不等温母细问,她便放下碗站起身,匆匆离开,将温母的喊声抛在身后。“青儿!青儿!”
“这孩子…性子是越来越古怪了。”温母也放下碗,摇了摇头。
温罗青走在去布店的路上,回忆起云锦的触感。
之前她和常怀安说,想看一看云锦,对方便当真为她寻来了云锦……温罗青说不感动,是假的。
只是没想到,那云锦是他偷来的。
那种华美的、灿若云霞的布料,是她在现代都不曾见过、更何谈摸到过的。
确实也能算得上是常怀安付给她的报酬。
只是…温罗青说想看云锦,是因皇太后诞辰,不知该送什么布料。
她想尝试在云锦之上,再改良一番。
可她没想到,常怀安寻来的云锦,是来自燕家的。
燕家这次,定然也会进贡云锦。
只是不知当日那匹云锦,是否为完成品。
届时若是两者撞上……
温罗青有些心烦意乱:贡品,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一举压过燕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12最初的弹棉花手法/黄道婆对弹棉弓的改进:参考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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