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家老宅
年迈的管家迈过大门,穿过前厅,走过后院曲径通幽的回廊,行色匆匆地来到家主居所,李喜面前。
他还未匀过气,就急忙地报告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尹家村的钥匙断了!”
李喜本在闭目沉浸在戏曲幽吟的尖细嗓音里,徒然听到这句话,他立马睁眼弹坐起来,看向管家,嘴里急迫地叫着:“什么?”
既惊又喜,间或还夹着一点恐惧。
“钥匙断了。”管家又说了一遍。
“什么时候?”他忙问。
“一个星期前。”管家低着眉回答道。
“一个星期!?一周前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报告?”李喜气急败坏地呵斥道。
管家戚戚地回答,说是因为那里人少且交通闭塞,加上那老太太一个人住,所以即使死了,当时也没有引起注意,直到几天后,村里人才发现,那时尸体已经腐烂得严重,为了死者安息,村里人连忙就地掩埋。
所以才导致消息这么迟传出来。
“派人去看了吗?”李喜压下怒火,压着嗓子问。
“正在去的路上。”管家如实回答。
李喜砸过手中的茶杯,一边咒骂着“没用的废物”。
随即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便问:“金予冥呢?他去了吗?”
管家用袖子擦过额头上滴落的茶水,回答着说:“那边还没有动静。”
听到这话,李喜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尽量拖延他。他最近在做什么?”
“监视的人报告说,他正在追一个女孩。”管家将昨晚听到的消息告诉家主。
“追女孩?”听到这个事,李喜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管家以为家主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才继续问的,于是也没多想地将金予冥最近的动态事无巨细地描述了出来。
“普通女孩?”李喜抓住管家口中的形容词,嗤笑着重复了一遍。
“对一个活了几千年的人来说,普通女孩能引起他的注意?”这话,说出来,谁相信?也许有人相信,但人精如他,李喜反正是不信的。
“那……,”管家请示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找人去测试一下他的反应,武力别太弱的。还有尹家村那边,多派点人,那边可不能出岔子。
那东西要是丢了,你们谁都别想再有命过。”李喜厉声地说着最后一句话。
管家忍不住全身哆嗦了一下,然后连忙点点头。
“下去吧。”李喜吩咐完,再次仰躺在摇椅上,这回他没有闭上眼睛,耳朵里的伶音也被他忘乎所以地阻隔了。
他又一次沉浸在了那幅壁画中的故事里。
犹如身临其境般地期盼着女人再一次睁开那双眼睛,续完接下来的故事。
尹家村。
“大壮,拿着锄头去哪呢?”
称为大壮的人穿着厚实黑灰色雨衣,脚上套着黑色长雨靴,手里拿着把锄头,从尹明家门外路过,当听到有人叫自己,他转头看去,是尹明,他手里拿着一个大搪瓷杯站在门口,悠闲地看着外面的暴雨。
这会见到自己,才连忙出声询问。
“明叔,”大壮礼貌地叫了他一声,然后才说:“这段时间雨一直下个不停,门口那边塌方了,我去看看,看能不能挖开一条道,好出去。”
尹明一听,惊得连忙放下手中的搪瓷杯,“怎么回事?厉害吗?”
“都倒了大半座山哩,不跟您唠嗑了,我得赶紧过去。”大壮匆忙摞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再次往前走去。
“诶,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话音还没有落,尹明已经回了屋,快速地换了件做工服,穿上雨衣,雨靴,拿上锄头全副武装跟在大壮后面,去了村门口。
两人一路没说话,这大暴雨打在雨衣上,噼里啪啦响得也不好聊天,要是想聊,那就得扯着嗓子喊了。
有这力气,还是留着等下挖路吧。
泥泞的道路不好挖,更何况还是暴雨天。
村口在东边,旁边有座山,呈蘑菇状,树木已经砍得没剩下几颗了,主要是那块地方早先卖了,准备建工厂。
设备,施工队都过来开工了,可谁成想地基上刚铺一层板,工地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三个人,最后工人耐不住,老板也承担不起接下来的意外,就全走了。
徒留下那空架子,风吹日晒,逐渐成了豆腐渣。
时间过去,村人们也就忘记那地卖了的事实,又开始在上面翻地种菜,贪着便宜,时不时去那山上,将已经卖了的树再次当成自家地挖挖,砍砍,最后黄土突兀地露出来,变得坑坑洼洼,树木稀稀疏疏的。
这不,大半个月的磅礴大雨,将那山冲垮了大半。
“这几天,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还吓坏了我家那小娃娃哩,雨下了多久,她就哭了多久,怎么哄都停不下来。”明叔还是耐不住,在淅沥的雨声中大喊道。
“小雀妞没事吧?”大壮转过头对着尹明问,声音也不小,就是那几分关切被喊没了。
“没事,多哄几下就好了。唉,这季节下这么大这么久的雨,真有点不寻常哩。”尹明开了头的话,没想过要停下来,于是继续寻着话头聊着。
“嗯,的确不寻常。也不知道图婆那房子有没有事,塌了的地方正好是她那边。”
“那也不碍事,人都走了,留着房子有什么用哩,也没个儿孙回来。真是作孽呀。”
“是啊。”大壮也跟着发出喟叹的语气,“人算不如天算。”话聊到这,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倒塌的地方。
“这塌得很严重呀。”明叔看着前方被压住的路,将出村的这唯一的口子,结实地埋在了下面,不带透气的。
尹壮绕着走了一圈,怎么也无法绕过去,只好选定一个地方,朝厚实结满硬茧的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开始挥舞着锄头挖了起来。
雨一点也不见小地下着,脚下的泥土湿软,而且黏糊,一锄头下去,粘在锄头上,弄掉都得花不少力气和时间。
泥沫子也溅得到处都是,黑色的雨衣上,星星点点的黄色,犹如灰暗的天空,挂着的星河。
出去村外的路就这一条,怎么也都要挖出一点能走出去的路来。
明叔紧跟其后也开始挖。两人哼哧哼哧卖着力,不一会,额前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天气,也不知道时间,天灰蒙蒙压着好大一层乌云,两人卖着力气也才清理出了宽半米,长两米的道。
休息间,往前面望去,怎么也看不到头。
大壮即使意志坚定着,奈何身体不允许,肚子开始咕噜叫,抗议着体力过度地消耗。
他没理会地继续挖着。
没成想,这一锄头下去,湿泥开始受重力影响往下滑落。站在斜坡上的大壮赶紧跑到下面平地上,离坡有个半米远,盯着泥土停止动作,好再次上去。
这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奇怪形状的东西,沾满了红黄土,他努力眨几下眼睛可还是看不怎么真切。
怀着好奇心走近用锄头扒拉了几下,待里面露出更多的东西,他再凑近更仔细看。
不看还好,一看,他心有戚戚地不自觉后退着。
心中激烈如打鼓。
明叔在他侧后方,见他有点不对劲,疑惑地问:“怎么了?”
问完还走到他旁边拍了一下他,大壮有些吓住地猛回过头看他,嘴哆嗦着有些说不出话,只抬起一只手,指给他看。
明叔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第一眼看不明了,他疑惑着再定睛一看,“阿耶,妈呀!这这这是…!”他也惊吓得口吃起来,话都说不全了,“快,快,快去找村长。这,不得了了,怎么有这么多骨头呢?”
两人捡着锄头,紧跑慢跑地去了村长家。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