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2700米处,邢昭正沿着玻璃栈道向实验中心部走去。
他临时接到通知,时间的齿轮已经在向他招手。
他如今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变异兽在一起,实验实验再实验,这就是他自海底开发出这座城以来的,一天都不曾落下的事情。
现在,他急切跑到实验中心,打开八卦阵门,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副冰柜棺材。
太久没有用这样快速的脚步走过这段路,仅一小会,他已经气喘吁吁地半蹲在门口,手撑着双膝,让自己缓会气。
捋顺自己的气息后,他才慢慢走过去,围着棺材走了一圈,冰柜上的反光将他整个人照得扭曲,即使这样,那贪婪的眼睛却没有变过。
不知活了多久的他带领着邢氏家族一直生活在这个海底,等待无故加持,仅因为出生时,流着这样的血而落在他们身上的诅咒消逝。
而始作俑者,终于找到。
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颤抖着手抚摸冰柜棺材,旁边的人也不催促他打开,因为大家的等待,已经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邢昭欣慰着自己的有生之年,终于可以踏出生活在海底的深沉,从而迎接每日旭阳地拥抱。
他闭上眼睛,幻想着美好的生活,然后再次打开眼睛,眼底是一种狂喜。
“开棺。”他这样说。
旁边人忠诚地实施着他的话语。
这样的棺材,不像木棺那么沉重,所以,他们即使没有强壮的身体,也能轻而易举地打开。
棺材在掉进水里后,他们及时地做了准备,并保护了起来,所以,里面依然干燥完好。
而躺在里面的人,仅将头颅露了出来,头顶竟还有浓密的头发,只是干枯地毫无营养地泛着黄色。
如果事先不做好心理准备,那么当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定然会失望的。
这就是几大家族中,作为死神存在的诅咒者。
“血液拿来了吗?”邢昭眼睛不离地问旁边自己的助理。
“是,一切都准备妥当。”助理回答。
“那开始吧。小心搬动。”他提醒道。
助理们开始就着白布将其搬到手术台上。
他们搬动这样一具枯瘦如柴的身体时,即紧张又十分谨慎地生怕稍稍用一些许力就会把它弄断似的地移到旁边的床上。
当白布拿走,呈现在眼前的,更像是变形了的干树枝,毫无水分的皮肤干瘪地附着在那清晰明显的骨骼上,呈现出乌黑的颜色。
只是当他们在搬动的时候,即使戴着白手套,却还能感觉到皮肤下的弹性,这也着实让他们吃惊不已。
本来以为只是具干尸,没想到身体还有肌肉弹性。
“准备营养液。”邢昭再次开口说道。
仅这样的状态,是不能盲目输血的,更何况,他也找不到对方的血动脉,输了也相当于白输。
营养液很快注满。
“请问是直接放进去吗?”助理问。
邢昭来回扫视了几下,然后赞成了这个提案。
“要小心。”他再次叮嘱道。
随即几人将干尸搬运进营养液中,整具都浸泡在里面。
“接下来就只有再次等待了。但不会太久,相信我们最终会成功的。”邢昭像是对助理说,又像是一种自言自语般地自我安慰。
他站在那里,看着骨骼在水中沉浮,微小的气泡附着在表面,随即漂浮上来,这样的过程就好像她真的在呼吸一样。
“不会太久了。”邢昭一边发出这样的喟叹一边注视膜拜着浸泡在水中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一种心境,也许是身体改造的原因。
他眼角的麟甲显示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完全的人类,换过的自身流淌着的血液和改变的基因构造让他对待神明一样敬畏着这具目前为止没有一点生命气息的骸骨。
他日夜不停地守护着,直到当初看到的皮包骨头变得充盈,恢复成了正常人的光滑,细腻,柔嫩以及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白的皮肤。
那一头在营养液中浸泡过的枯黄头发也变得乌黑亮丽,柔顺起来。
等到了时候,他还差最后一步,他拿着那一管别人送进来的血液。
他不知道这个血是从何人身上抽出来的,但送进来的人说可能有用。
所以与其让对方这样一直闭着眼睛,还不如放开手大胆的实验一回。
这血弥足珍贵,因为他总共才只有三管,他必须珍惜着用,不能浪费。
将身上披着碎布的女人抬出来,并放在手术台上。
因为皮肤娇嫩白皙,让她身体里面空荡的血管也隐约可见。
他将注射器推进她的皮肤里,红色的血液在接触到细腻的血管的时候,一下顺着她全身筋脉像有意识似的流了个遍,然后回归到心房,这样循环往复着。
在透视的灯光下,那血脉图在显示屏上一点一点呈现出来。
偏偏,承受体却毫无反应。
邢昭等到血液流满全身,等到它循环又循环,可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禁泄气起来,心想,这是失败了吗?
不过也对,才一管血,对于一个里面空荡荡地不剩一滴血的人来说,无疑是干涸许久的大地上泼上的一瓢水,或者是漫天黄沙中扬起的一粒尘。
他在想要不要再注入一管血?毕竟这样成功率会大一点点,仅一点而已。
亦或者,这血压根就没有任何作用,它的特别于她来说,也只是普通而已。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又注入了一管。
然后仔细观察着,目不转睛看着显示屏上的图。
等了很长一会,最后只敛下眼睛叹了口气。
旁边的助理早已离开,整个房间只有他和床上躺着的她,以及一些医疗器械。
他失望地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嘴里嘟哝着:“你要怎样才能醒来?我又该怎么做呢?”
说完又叹了口气,然后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地按下了开门键,离开了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房间又处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没有心跳,也没有脉搏的人静静地,安详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毯子,那是邢昭出门前体贴地给她盖上的。
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一成不变地停留在零这个数,还有显示病人心跳的线,像静止般笔直得不能再笔直。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依然还没有人进来的时候,那条笔直的线一瞬间出现了一个尖峰,数字同一时间里,出现了一点变化,虽然那变化微乎其微,
但,女孩的生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如果邢昭还在这里,能亲眼见到这个变化,想他一定会是欣喜若狂的。
但,遗憾地是,他错过了这一个好消息。
心电监护仪起变化的这一刻,邢昭正茫然地,垂头丧气地坐躺在自己的椅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面惨白的灯光射进他的眼里,让他眼睛恍惚地出现刺痛,视线不能聚焦地随时随地有一个小黑点在他所见的所有东西上。
从他与别人想着无数办法运用各种技术方法,花费几代人累积起来的财富才修建的这座海底实验居住地。
除了研究各类异兽,生物,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功能,就是躲避他们的仇敌,金予冥。
他与他们,世代为仇,只因为他的祖先是助纣为虐,夺走金予冥心爱人的凶手。
但现在看来,金予冥的确已经躲了过去,但他的解咒,却停滞不前。
就在他心中一番感叹的时候,助理迈着急切的脚步,喘着粗气来到他面前,手一边指着外面,一边在喘气间隙中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发现的事,“她……她,有……了,有……了。”
这莫名地说一个字,喘一口气的报告方式,让邢昭在接收到讯息的时候,怔愣地联想了一下。
随即反应十分巨大地一边穿白大褂一边拔腿跑向更深海处的那个房间。
期间因激动和焦急而时不时撞上桌角,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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