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和身体都疲劳的状态下,银月低落的情绪才缓过来一些,她用手揉揉眼睛,那本来精彩缤纷的脸上更加的五彩斑斓,尤像个小花猫。
金予冥让她抬着头,用还算干净的衣袖一点点帮她擦掉。
银月就这样安静地闭上眼睛让他擦。
几人坐在有些狰狞伸展的树支下,休息着,这会,四周安静得出奇,跟他们一路走来的动静相比,简直寂寥得不正常。
不过现在的他们也顾不上这种变化,尤其余筠看着周围的变化,惊诧得目瞪口呆,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叹为观止地“啧啧”声。
银月闭着眼睛靠在金予冥身上,她相比那时用完禁咒后疲乏的身体,现在是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
力气在一点一点回来,而且吸收到这颗大树的灵气后,通体也舒适许多,身体也没有再出现使用禁咒之力后隐隐作痛的情况。
她想着是不是已经治好了?那痛彻骨髓的炸裂感是不是以后也不会有了?是不是……?
她收紧挽着金予冥的手,紧紧地挨着他。
金予冥感觉到她的动作,以为她害怕,作为一种安慰的方式,就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棵树到底有什么用啊?竟然一下就枯萎成这样了?”余筠注意力还在树上。
要说作用嘛,可能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不过银月唯一知道的就是,当自己抚摸到它的时候,自己感觉到和它的亲切,就像克里米亚大寒地那里接收到的那颗水珠进入额头时的那种通透感。
而这棵树带给她的,可能是比水珠要显得厚实凝重的爱。
那种想要倾情想要为之付出所有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内心。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在一瞬间,就销声匿迹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得意的满足,一种内心被填满的充实。
她有种自己成了世界的主宰的错觉。
这种想法很危险,她必须竭力压制住。
但内心的黑暗面好像那腾升起的炊烟,斩不断也扑不灭。
她寻找着自己的依靠,紧紧抓住不放。
和金予冥十指紧扣的手给了她真实,能让自己脱离被不安所环绕着的内心。
“怎么了?”金予冥察觉到她的异样,忙问她。
这时,余筠已经站起离开,他开始颇有兴趣地研究起那棵已经死亡了的大树,并时不时触摸着,也许他是看到这样的奇观,感到惊奇的同时也想一探究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看着表面翘起的树皮,他觉得这棵树已经完全没得救了。
就在余筠惋惜地这么想着的时候,干枯的树干突然燃烧起来,连他还没有来得及拿来的手也在高温下变得通红。
他赶紧远离那团火,快速甩了甩手,嘴里不时咒骂着。
其余三人被他的叫骂声吸引,赶忙都看去,本来还只是一团小火的,突然火势猛烈窜动。
连延伸到最外围的枝丫都冒起了火。
他们来不及思考地一路逃开。
在外围,他们旁观着这场火势盛宴,银月又一阵悲伤涌上心头。
火很大,树枝却太脆弱,很快地上铺满了燃烧完后掉下来的黑色夹杂着星火的木炭,直至变为灰烬。
那么大棵树最后留下的只有主干那孤零零地乌黑地杵在地上,立在空中。
让人看了忍不住一阵唏嘘,那么庞大,那么高耸的东西,最后也不免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就像余筠最后那句感慨着可惜了一样。
几人见证了这一变化后,情绪都不怎么高昂,他们沉默着离开。
随着大树的陨落,这座森林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还在费力抢占地盘的气根树木也都纷纷掉下它本就不多的叶子,最后变成了光杆耸立着。
地面那些扎根的东西焦躁地再次排挤自己的同类,并绞杀它们,胜者为王,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展现。
道路很快开了出来,那里已经不像银月他们刚进去时那么危险,相反,他们轻松得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出来了。
“看,那是什么?”余筠突然指着城堡的方向,惊呼道。
只见城堡上方那涌动着的厚重盘旋的红云被黑气缠绕,就像蚂蟥吸附在人的皮肤上一样,而且黑气大有越来越占据主导位置的情况。
“别是那死灵吧?”余筠后怕地猜测道。
其他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可是它们怎么会去那里呢?”余筠还在发出疑问。
谁能回答呢?几乎可以肯定,在场听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做出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来。
他们也只能猜测着。
“你们有没有觉得天也变得比之前红了?”余筠又发现一个问题。
随即其他人也察觉到这一现象。
“怎么回事?”金予冥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大陆,除了他们,其他各种生灵,也很快察觉到了变化,并心里惶惶不安着。
残忍的杀戮一直没有停过,但并不代表它不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毫无顾忌,且心狠手辣。
回去的一路,只见地上残留的肢体散落着,为他们铺就了一条名为血腥的地毯。
余筠都被这场面恶心得差点吐了出来,其他三人也整个变得不行。
这简直成了为末日而准备的一场祭奠。
而弱者成了餐盘里的祭祀品。
余筠最后依然没有逃过呕吐的症状,他手扶着一颗细小的树干,竭力弯着腰呕吐着,那张脸也被他撑得通红,并十分难受。
除了他,其他人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残忍的场面。
“这地方,感觉是毁了。”金予冥不带感情地说道,好像冷淡得不像是讨论这个一直以来就生养着他的地方一样。
“嗯,以后要想继续走下去,也得拿出十二分的实力了。”里天摸了摸自己缠满着布条的手,同意他的说法。
“要怎么做,才能变回以前的样子?”银月沉思一番后问道。
她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她一点也不想这里变成一个炼狱,而且是只有血腥之气的地方。
“我们不该再有恻隐之心了。”里天看着不远处,一只精瘦有力的兽类在狂捅着与它同为一个物种的另一只兽。
金予冥无可无不可,只是,他看了银月一眼,那眼睛里的悲伤像还在把水倒进装满了的杯子一样,控制不住地溢出来。
他伸手搭在她肩上,将她搂到自己身边,安慰着她。
“有我在。”他这样说道。
这三个字,是银月一直以来,在她灰心,沮丧,痛苦,怨恨,诅咒等一切负面情绪下,能一直心怀感恩,且走下去的力量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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