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壹号抱着大步跑着回到了山洞。
一落地,夏禹就发现年轻的野人们已经回来了,但回来的野人少人了。出去有八个,五男三女,可回来时只剩下了七个。另外还有一个男性野人几乎全身都沾染了血液,他被两个野人架着,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可即使如此,因为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这个昏迷的野人偶尔会下意识抽搐一下。
夏禹马上知道,他们这次采集果实并不顺利。
贰号浑身也沾染了昏迷野人的血液,她看到壹号就发出急促的呜呜声,声音悲切又焦急。
壹号也是呼嚎着,主动架起那个昏迷野人往山洞中走去。
随着天色渐黑,山洞的老野人们早就重新铺垫好了干草,也将晒了一天邦邦硬的兽皮铺在了干草上。
将昏迷野人放在兽皮上之后,野人们立刻全部围拢在一起,悲切地哀嚎起来,而壹号则是立刻拿来几个成熟的野果,咬开一个口子之后就掰开昏迷野人的嘴巴,将挤出来的果汁送入他的口中。
对野人们来说,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食物,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全靠命了。
夏禹站在一个角落,说真的,夏禹有些害怕。
昏迷的野人受伤的部位是左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左脚小腿肿胀着泛紫,森冷的白骨戳破皮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那断裂的白骨,没有一丝血肉。鲜红的肌肉就这么简易的被撕裂,血液不断顺着伤口流出来,活生生的生命在时间中一点点走向灭亡。
在这样的时代,死亡变的十分容易。
“让开让开一下”
夏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冷静下来的,害怕让他都有点不敢看那惨烈的伤口。但同时,同情跟怜悯让他无法忽视什么都不做,看着对方死亡。
成年野人们没有阻止夏禹,他们眼睁睁看到夏禹走到了那个昏迷野人的身边。
“总要试一试啊。”
夏禹闭了闭眼,随后他将挂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拿了下来。
来到这里,他一共有两件衣服。一件是白衬衣,外加外面一个外套。衣服都过大,平时夏禹穿着,但也都用衣服边角绕圈绑在他身上。
现在,夏禹把白衬衣脱了下来,再把外套套在自己身上。
白衬衣被夏禹放在一边,他又起身去找来一根坚硬的树枝。拿着树枝,夏禹示意壹号掰开昏迷野人的嘴巴,将树枝放进了嘴巴,防止他等会儿因为疼痛咬到自己的嘴巴。
“帮我撕开。”
夏禹反复表演了几次,壹号才懂了夏禹的意思,他要将那件白衬衫撕开。
壹号犹豫着看着夏禹,这似乎是神身上的毛发。
但在夏禹的强求下,壹号还是大力撕开了衬衣。这件白衬衣,终于在到达原始社会的第三天,彻底成为了白布条。
“压住他。”
夏禹让野人们压住昏迷野人的双手跟右脚,而夏禹则在昏迷野人的伤腿处蹲了下来。
仔细观看之后,夏禹稍微松了口气。骨头断了,从肌肉戳了出来,但并没有碎裂,而且肌肉撕裂也比夏禹想象的要小。
皱着眉头,夏禹用两根细木枝做镊子,开始清理伤口处的杂质。他们一路跑回来,伤口里面沾染了一些小沙子。这些东西必须要清理好,否则影响伤口的愈合。
这些小杂质清理掉之后,剩下的就是骨头。
夏禹要把骨头推回到原位,他的手法肯定不专业,这脚经过他这一手操作,将来活下来也肯定会落下残疾,但总比活不下来要好。
做了心理建设,夏禹就一把按住昏迷野人戳在外的骨头,将它从肌肉上分离出来,再推动着慢慢送入原位。
这个过程,昏迷野人被疼醒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声的嚎叫起来,同时扭动着身体反抗。
夏禹紧张得满头大汗,控制不住昏迷野人,索性用膝盖压住昏迷野人的大腿,双手又加快了一些动作。
最后夏禹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好了这件事。
昏迷野人再次失去了意识,而夏禹,双手已经沾满了那个野人的血液。
看着对方的骨头被他胡乱地塞回原位,肌肉也尽可能放置在原本的位置上。夏禹双手有点颤抖的拿过一根衬衣布条,顺着昏迷野人的小腿开始缠绕了起来。绕了几圈绑紧之后,夏禹又找来一些木棍用衬衣布条固定在昏迷野人小腿两侧。
等做完了这一切,夏禹才一屁股有失神灵形象的跌坐在身上。
天知道他原本只是一个国企里面帮领导写写稿子的咸鱼职员,医生这种高大上的职业从来与他无关,甚至他连杀鸡杀鸭都没杀过。
回过神来,夏禹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让他现在再来一次,夏禹不觉得他还会有这个勇气。
大概是夏禹的一系列操作让野人们惊住了,他们看夏禹跌坐在地上不说话,他们也都安静的不敢发出声音。
只是偶尔的,他们会看向昏迷的野人。
经过神刚才的动作,昏迷野人的腿好像不再流血了,不像是刚才,血液几乎停不下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能活下来?
看到昏迷野人这样的伤势,从过往的经验来看,他几乎是活不的,是必死局,可是现在好像有了点希望?
在野人们期盼又敬畏的目光中,夏禹拍拍手站了起来。
“晚上轮流守夜照顾他吧,壹号,我需要你跟我下山,今天烧陶的火不能断。”
夏禹也不管野人听不听的懂,总之他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自顾自开口,然后比划着山下的方向。
因为点燃了火堆,山脚下有一丛红光十分显眼。
夏禹要下山,往下走的动作十分明显。壹号不懂他为什么现在要离开山洞,夜晚的丛林不在山洞里面是很危险的,哪怕有了火焰,也还是需要时刻防备森林中的其它狩猎者。
但夏禹很固执,他一次次挥开壹号阻拦他的手,坚定的朝山下走去。
最后,壹号妥协了。
她陪着夏禹回到了山下,火堆还在燃烧着,炉子里面的火也没断,夏禹又加了一点柴火。顺带,夏禹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他搓动着,把手上刚刚沾染的血液给慢慢搓掉。
夜间的风更大了,夏禹裹紧了一些外套,然后靠近了火堆一些。
壹号沉默的坐在夏禹旁边。
夏禹还以为壹号因为他的固执而生气了,但是就这个安静的坐了很久,壹号却轻轻在他胳膊拍了拍。
一回头,夏禹却看到壹号手里放着两枚野果。
刚才固执地下山,壹号虽然不赞同,又担心昏迷野人的情况下,竟然还特意拿了两个野果出来。
夏禹没有吃晚饭,壹号担心他饿到肚子。
神原来应该是不会饿肚子的。
虽然不知道神怎么变成小小的样子,掉在了他们山洞不远的地方,但以壹号有限的脑子也想不到太多,只是单纯地希望神不要体验到饿肚子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夏禹一下就笑了出来,他拿了一枚。
两个人啃吃着野果,良久,夏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有点想家了。”
壹号不懂夏禹的话,只是专注的看着火堆。夜晚的蛮荒丛林,如果火堆熄灭了,她得赶紧带着夏禹跑回山洞。
时间一点点过去,夏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是被一阵剧烈的鸟鸣声叫醒,似乎是两只鸟打架了。
这鸟的叫声嘶哑难听,一下吵醒了夏禹。
夏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他趴在火堆边,不知道睡了多久了。等他猛的去看自己的炉子,发现壹号蹲在那儿,这会儿正在加着柴火。
“你一直在帮我看着吗?”夏禹走到蹲着的壹号旁边,也不指望壹号回答,而且看着自己的炉子满眼期待。
“好了,木柴不用加了,等一会儿就可以拿开上面的封口,看看一个晚上的成果如何了。”
等待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一直等到天色大亮,最后一把火柴的火焰也在炉子底下燃烧成灰烬,夏禹才让壹号拿掉了炉子上面的封口。
然后,夏禹就迫不及待踮起脚尖看了进去。
等炉子里面的温度再下去一点,夏禹就小心翼翼把烧了一夜的陶拿了出来。
夏禹放进去的一共是五只陶碗,两个水罐,还有一个平底锅。经过一夜烧制之后,最后没有裂开能够用的一共是两只陶碗,一个水罐,其余全部惨烈破碎。平底锅倒是没碎的太厉害,但是中间有一道裂缝,显然不能用了。
这个结果夏禹还算能接受,毕竟是第一次,实际上夏禹也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
“渴死了,用这个陶罐去弄点水,我得喝一口热水。”
从来到这边,夏禹几乎靠吃野果补充水分,因为没有合适的容器,无法把生水烧开。
夏禹比划之后,壹号立马知道了水罐的用法。
手里拿着水罐,壹号再次惊奇又敬畏地看向夏禹,神真的无所谓不能。那些泥土,竟然会变成这样有形状且坚硬的东西。
壹号还没有使用过水罐、陶碗这些,但那懵懂的智慧还是让她意识到了,她怀里抱着的,似乎是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传承的东西。
迎着第一缕朝阳,壹号第一次用着水罐带回了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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