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飞星第一次送宋容书去医院是在九年前。

    那是一个清晨,河春的清晨总是很热闹,从人来人往的金融街到逗狗遛鸟的市广场,再到身在郊区心在市中的十一中,喧哗的闹声此起彼伏,彻底叫醒了朦胧在晨雾中的巨大城市。

    当然也有意外没被叫醒的人,比如贺飞星。在他一觉醒来发现手机没电关机闹钟没响,小姨妈还在一边睡得四仰八叉脚边上骨碌摆着几个空酒瓶子的时候,说不上有多崩溃,但心里还是觉得挺操蛋。

    他草草洗漱换衣服,两步跑上楼拿了条毯子扔在祝琪身上,沾满烟味的潮湿毛毯堪堪遮住女人雪白的大腿根儿,十分不雅观。

    但祝琪睡得实在太死,狗都叫不醒,他只能拎起书包认命地关上大门,从后巷里推出辆自行车,以一个自认非常帅气的动作跨上去,风风火火地往学校赶。

    贺飞星八岁的时候跟他妈祝瑶和他姨祝琪一起搬进十一区这个不知道多少年前建成的巷子——本来是不住这儿的,但他爸妈执意要离婚,谁也没办法。

    他妈祝瑶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早些年跟他爸一起创业,为了他爸忙前忙后累出一身病,后来他爸领了个别的女人进门,他妈就带着他走了。

    虽然贺飞星身为男人不认同什么男人有钱就变坏的说法,毕竟他爸他妈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最后也算是和平离婚,但他还是觉得他爸挺王八蛋。

    至于祝琪呢,性格泼辣,当年找上门把小三一通好打,骂得他爸三天没敢出门。然后相当有骨气地带着他们娘俩搬了家,跑到这条巷子里开了间棋牌室。

    自行车窜出巷子,将墙上还闪着灯的“开心棋牌室”五个大字甩在后头,上课铃的时间已经过了,贺飞星一手捏着昨天夜里吃剩的面包,一手抓着车把手,心里盘算着今天走哪个门进去。

    其实走哪个门都一样,像他这样的学生整个十一中没几个,门卫保安都认识。有的时候翻墙进去出去还给人带个早饭喊声叔,保安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了。

    他抄近路去学校,两口啃了面包,黑色的胶圈轮胎滚过路面,在保安关门的前一秒窜了进去。

    “臭小子!要死啊你!看见关门不会喊,出事谁负责?!”

    贺飞星嗤了一声,嘴角飞出几点面包屑,掉在他衣服上。他骑着自行车往教学楼去,不远处的转弯口越来越近,过了这个弯就是离教学楼最近的车库。

    这是条小路,修在楼边上,拐角处擦着教学楼过去,呈一个极锋利的锐角,而且还没安拐角镜,车速太快很容易出事。

    之后的很多年里,贺飞星常常会想,如果当年学校在那个位置装上拐角镜的话,那么他和宋容书的生命轨迹是否还会重叠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但现在他想的是:这鬼地方不装个镜子,出点事儿都是活该。

    就在他抓着刹车准备拐进车库停车然后三步一楼梯跑上楼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拐角的另一边突然传来女人急切的声音:

    “你深呼吸,呼吸,不要紧张。我已经叫救护车了,马上就送你去医院,你别慌——”

    贺飞星猝然睁大眼睛,猛地一抓刹车,瞬间停止转动的车胎在地上擦出一条漆黑的痕迹,伴随着刺耳的沙沙声,迅速停在原地。来人被他吓了一大跳,贺飞星也吓出一身冷汗,差点翻车,双脚撑在地上急促地喘气。

    “你怎么回事?校园内不让骑车的!贺飞星?你怎么现在才来——”

    贺飞星一听声音就知道那人是谁,正要解释,就见眼前人影一晃,被扶着的人直挺挺倒在他面前,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贺飞星当场吓了一跳,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他们年级主任叫唐媛,私下人称汤圆,是个身材精瘦肤色偏黑与名字相当不符的干练女性。她慌忙蹲下身将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贺飞星这才看清对方的脸。

    是个男生,但长得很俊秀,乍一眼看有点儿像女孩。如今秋老虎正猛,头顶上太阳大得很,他却满头冷汗,脸色惨白,手死死地捂着胸口,呼吸十分急促,像是随时都能厥过去。

    唐媛冷静无比,两道绣眉一皱,仰头朝贺飞星喝道:“快帮忙!”

    贺飞星这才回过神来,立马上前将人抱起来往外跑,唐媛抓着手机追在后面,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所幸医院离学校不远,唐媛又提前打过电话,两人带着那有出气没进气的倒霉孩子到校门口时,救护车正好打着警笛匆匆赶来。

    直到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贺飞星还是懵的,他盯着雪白瓷砖上的小黑点发呆,唐媛站在不远处打电话,不时看他一眼,又看抢救室一眼,就这么来来回回看了八百个来回,走廊另一边传来脚步声。

    贺飞星循声望去,看见一群穿黑西装□□领带的男人小跑着过来,足有八九个,耳朵上都挂着个蓝牙耳机,活像电影里的黑恶势力团伙。黑恶势力们走到抢救室门前,问谁是唐媛,贺飞星腾一下站起来。

    “我。我是。”唐媛握着电话走过来,软底鞋踩在瓷砖地上发出很轻的声音。

    为首的男人皮肤黝黑,身体强壮,长了一脸黑亮的络腮胡,冷不丁让人想起水浒里的李逵。他看了贺飞星一眼,又将面前瘦小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问:“人呢?”

    “在里面。”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啪一声灭了,李逵匆忙迎上。他和医生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贺飞星听不真切,只见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李逵又带着两个人匆匆进去。

    贺飞星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却被几个牛高马大的保镖挡住,过了一会儿,李逵从里面出来,站在一边的唐媛立马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没事。”李逵的目光落在贺飞星身上,问唐媛:“今天怎么回事?”

    唐媛一五一十将事情说明:早自习上课铃响后,她按例在走廊巡查,正好撞见那倒霉孩子瘫在楼梯间,捂着胸口喘不上气。她看人小脸死白,满头冷汗,吓了一跳,上去问怎么了,那倒霉蛋囫囵话都说不清楚,只让她叫救护车。

    “然后就把他送到医院来了。”唐媛说。

    贺飞星站在走廊边缘,神色复杂地看了唐媛一眼,几次上前想说话都被打断,李逵看看唐媛,又看看他,说知道了。

    说完那伙黑恶势力就要走,贺飞星刚才坐在那儿想了挺多,以他浅薄的医学知识来看,总觉得人家一开始还能走路,后来又晕了完全是被自己吓进来的,心里这关有点过不去。他朝着李逵诶了一声,唐媛立马向前一步,欲言又止,李逵回头看他,问什么事。

    “这事可能和我也有点儿关系。里边那同学怎么样了?我能跟他道个歉吗?”

    李逵听得莫名其妙,一边粗壮的眉毛高高扬起来,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在贺飞星身上来回地转,好半天才说:“不关你的事。我们马上办转院,和你们没关系了,走吧。”

    贺飞星还想说话,被唐媛拉住,朝着他摇头。

    唐媛一路带着他走出医院,确定那帮黑西装没跟上来后才道:“没想到你这孩子还挺有担当。”

    贺飞星,十一中有名的刺头,声名远扬到贺飞星三个大字一路从隔壁十中传到最远的三中,称不上臭名昭著,但也绝对如雷贯耳。

    贺飞星一时间听不出唐媛是在夸他还是骂他,尴尬笑了两声,唐媛又说:“以后这种人还是别招惹。”

    “这种人?哪种人?”

    唐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转校生的事你不知道?”

    河春一共两百多所高中,其中有十四所最为出名,分别为以一至十一区的区号命名的十一所中学,以及三所大学的附属中学。河春教育资源分配平均,孩子按户口上学,住在哪里就上哪里的学校。

    十一区挨着山,半山腰上有个别墅群,里面住着的都是在河春住了几代十几代的大家族。河春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十一中地处富人圈,里头有不少富二代,整天横行霸道,虽然惹不到贺飞星头上,但绝对是比他还要臭名昭著的角色。

    贺飞星大概明白了唐媛的意思,也不多说,跟着回了学校。

    他特意等到课间才进教室,一进门就被人拉着往座位上拖,张善顶着一头黑黄相间的毛把他按在座位上,问你早上去哪儿了?

    贺飞星瞥了他一眼,把书包塞进抽屉里,揪着他头发问:“你这毛谁染的?倒贴给你多少钱你让他这么糟蹋?”

    张善一把把他薅羊毛的手扒拉下来:“我自个儿染的!给你说正事呢,你早上干嘛去了?”

    贺飞星盯着窗外百无聊赖:“有事。”

    “有啥大事啊你?好家伙,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贺飞星高三开学第一天公然旷课,老班已经磨刀霍霍了,就等着向你这猪羊。”

    贺飞星一把拍开他乱动的手,说:“你课文背挺熟。”

    “不过那也是几节课之前的事了,现在有个更劲爆的消息。”

    贺飞星努努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宋容书,你知不知道?就咱年级群里讨论了一整暑假那个。”

    “哪个?”

    张善害一声,说:“三中那个啊,你忘了?市联考回回第一还甩第二名一百多分那个。上学期末说要转来咱们学校。”

    “他?”贺飞星摸出手机,从前桌那儿借来个电宝,“他怎么了?”

    “他也和你一样,没来。”张善笑起来,“听说不仅没来,还让他爸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请三天假,我从唐宇那儿听了一嘴,现在他们本班内传的是‘嫌老师水平不够,不能和三中比’,他们班主任捏着成绩单打电话,气得差点砸手机。”

    贺飞星嗤笑一声:“这么狂啊?”

    “可不是狂吗?听说他在三中也像你一样无恶不作,但是成绩好又姓宋,没人敢管,更没人敢招惹。要我说,咱以后离他远点儿。”

    宋容书姓宋,河春几个财阀家族之一也姓宋。

    贺飞星没说话,又突然觉得张善这话隐约有点儿不对,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说谁无恶不作?”

    张善哎哟一声,坐回自个儿座位上不动了。

    贺飞星照着课表从包里翻了本书出来,低着头在桌肚里按手机,漆黑的屏幕闪了两下,蹦了个手机标出来。然后开了机,连了网,几条未读消息弹出来,是祝琪给他发的,时间还没过去多久。

    他先点进年级群看,里头几乎翻天,消息一条条往上蹦,看得他眼花缭乱。关于宋容书的传言已经刷了好几十页,贺飞星啧了一声,转出页面看祝琪的消息。

    开心棋牌室:兔崽子要累死我啊?走的时候也不收拾

    开心棋牌室:你早上吃什么了?

    开心棋牌室:看见回消息,我要去买菜了

    开心棋牌室:别回了,我买好了,今天吃芹菜炒牛肉

    贺飞星眉梢一抖,趴在桌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妈的,最讨厌芹菜炒牛肉。

    等到放学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天上,照出一片落日的余晖,贺飞星和张善推着车往学校外边儿走,快到校门口唐宇才拎着书包匆匆追来。

    “诶!等我一下!”

    唐宇是个小胖子,家里有点儿钱,他爸在十一区菜市场搞批发,每次给学校食堂的菜又好又新鲜,年级主任唐媛是他姑妈,两边这么一运作,于是乎成绩勉强还行的小唐同学就被打包塞进了一班。

    十一中高三一共二十个班,一二三四五是亲生的,里面的学生要么成绩特别好,要么家里特有钱,有本事的都把孩子往这五个班里塞。据说当初宋容书选班的时候随便指了一个,好巧不巧正好转进唐宇他们班。

    “干嘛去了你?”

    唐宇跑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我刚出班门撞见我姑了,逮着我一通教训。”

    张善撇撇嘴,说:“又让你离我俩远点儿?”

    唐宇先点头又摇头:“这种话左耳进右耳出,没营养。我刚在她办公室听了一嘴,都在说宋容书。”

    张善一听,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他又怎么了?”

    唐宇拎着书包,说:“早上的传言是我们班乱传的,他入学考分太高,啧啧,那是人吗?”

    贺飞星来了点儿兴趣:“多高?”

    唐宇比了几个数字,张善噎了一下,问真的?

    唐宇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刚才听我姑说,好像是生病了,具体没听清。好家伙,学神也有开学恐惧症?”

    “你看人家那成绩需要恐惧吗?”张善接了一句,贺飞星却有些出神。

    他想起早上那个被他和唐媛送进医院的倒霉蛋,还有李逵和那群黑恶……啊不是,梁山好汉,嘴角抽了抽。

    ——他早上该不会亲手把那学神送医院去了吧?

    他俩推着自行车把唐宇送到公交车站,唐宇找了个干净地儿坐,朝他俩摆手:“走吧,到家吱一声。”

    绿色的公交车慢吞吞开过来,贺飞星和张善骑上自行车,一左一右往家去。

    张善他们家在巷子里开了间超市,就在棋牌室隔壁,贺飞星八岁跟他妈他姨搬过来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张善。

    当时小张善遵循他家太后懿旨来探望新邻居,一手擦着鼻涕泡一手拿着他妈新买的溜溜球,俩小孩儿就这么玩到了一块儿。

    小学放学比高中早,两人一拐进巷子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什么谁谁谁的头像皮球啦,又要把谁谁谁的头一脚踢到百货大楼啦,押韵的顺口溜在巷子里满天飞。

    张善叮铃铃按着车铃,一把撩过路边小孩儿的后脑勺,笑骂唱什么玩意儿呢你们。

    祝琪叼着烟在厨房里炒菜,窗户大咧咧开着,贺飞星把车停好进屋,张善跟在后面,说吃芹菜炒牛肉啊。

    贺飞星一听这五个字脸色就不好,他妈在一边端菜,笑说让张善留下来吃饭。

    “我就不留了,蹭两口就走,不然我妈该骂我。”张善嘿嘿叼了两口肉吃,转身往外走,贺飞星踢他一脚,说你他妈洗手了吗。

    张善哎呦一声,捂着屁股灰溜溜跑了,祝琪铛一声把那盘芹菜炒牛肉放桌上,朝着贺飞星一指:“吃。”

    贺飞星的脸色比痛苦面具还痛苦。

    他逃似的进厨房给他妈和他姨盛饭,隐约听见祝琪说过两天陪你去医院,贺飞星握着饭勺的手紧了紧,一勺饭冒着热气,又掉回了电饭煲里。

    稀里糊涂过了三天,课间的时候贺飞星睡得天昏地暗,张善坐在边上捅他,问你晚上又去兼职赚钱啦?

    贺飞星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摆手让人滚,教室外面突然传来低低的惊呼。

    张善逗贺飞星逗得正乐,往外看了一眼,喊:“嚷嚷什么?没看见星哥睡觉呢吗?”

    贺飞星这下直接给这死小子喊醒了,黑着脸踹他。就在这时,教室外面传来一个清朗又温柔的声音:“请问贺飞星在吗?”

    张善大摇大摆走到门口问谁啊,结果威风还没逞上就我操一声冲回贺飞星身边,磕巴道:“我,我操,宋,宋容书来找你了。”

    贺飞星挑起眉毛,看他一眼。

    宋容书转学的消息一确定照片就在他们年级群里飞了,贺飞星不常看不知道,但张善这种比邻居大妈还三八的八卦之王早就在群里把宋容书的照片来来回回看了八百遍。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声:“贺飞星在吗?”

    贺飞星皱着眉头站起来,抓了把睡乱的头发,慢悠悠走出去。围在周围的同学不少是他们班的,但别的班过来看热闹的更多。

    贺飞星走到门口,果然就看见三天前那倒霉孩子站在门口,穿着件宽大的白t恤,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站得很直,却总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倒下去的错觉。

    太瘦了,贺飞星想,脸色也不好,白得不健康,怎么看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总给人种一碰就会碎掉的错觉。

    宋容书嘴角带笑,看见他过来,问了一句:“你就是贺飞星?”

    贺飞星点头,问什么事。

    “我叫宋容书。”宋容书笑起来,他的笑容很好看,嘴角弯起的弧度刚刚好,没有距离感,让人忍不住想亲近,“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站在门边的贺飞星侧过身,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容书从容不迫地进了教室,贺飞星带着他到座位边上,顺脚从张善的座位上勾了个椅子过来示意他坐。

    “不坐了,我说完就走。”宋容书一直笑着,他的笑容很亲切,贺飞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天谢谢你,具体我都听余叔说了。但我生病不是因为你,你可以放心。”

    余叔应该就是那个李逵,贺飞星哦了一声,点点头。

    “给你添麻烦了,贺飞星。我生病的事没人知道,希望你能保密,谢谢。”宋容书说完,朝他一点头,转身往外走,人到门口了贺飞星才回过神,说了句没事,你放心吧。

    没事是指帮忙是举手之劳;你放心吧是指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上课铃响起来,围在周围的学生如潮水般退去,张善跑进来扯回椅子坐下,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贺飞星按开手机盯着屏幕发呆。

    张善看他这样还以为他要叫人,操了一声:“他和你约架?在哪儿?我现在叫人。”

    贺飞星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那眼神活像是在看傻子:“你有病?人家和我约什么假?”

    张善嘿一声,伸手就要拍他,被讲台上英语老师如刀般的眼神一钉,立马怂包似的把手收回去。

    贺飞星低着脑袋,盯着手机屏幕出神,日历已经往后蹦了三天,他却一直盯着九月一号发呆。

    一天的课程晃眼就过,放学的时候贺飞星和张善一起陪唐宇去车站,小胖子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才问:“宋容书今天找你说什么了?”张善也附和问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回你的家去。”贺飞星一把把唐宇推进车站遮阳棚底下,小胖子嘿了一声,说把你能的。

    两人一起回家,张善一路叭叭,说这个班哪个姑娘和谁偷偷谈恋爱啦,那个班哪个小子被人揍啦,贺飞星左耳进右耳出,心想猹都没你能吃瓜。

    “我说,星哥。”张善突然道,“我不管那宋容书是啥人,他要是真欺负到你头上了你得说,咱兄弟也不怵他。”

    贺飞星好笑地看他一眼:“好好读书吧你,满脑子都想什么呢?”

    张善还在老妈子似的念叨,一会儿说过两天开家长会了,一会儿又说他们俩初中的事,说着说着又突然要给他妈买麻辣烫,贺飞星听得好笑,跟着他拐进街角。

    “贺飞星?”

    贺飞星刚停好车,闻声回头,还没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就被人一拳砸在脸上。张善我操一声,撸起袖子就上,也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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