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重逢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宋容书要在首都留几天,见朋友谈生意,可能还要跟着去一趟冀北看看,怎么着也得一个礼拜后才能回河春。
贺飞星想留下来陪他,但录制完综艺后他还有行程,sty那边儿也有一大堆事儿,他走不开,只好作罢。
第二天天刚亮,宋容书就拖着行李箱匆匆出门,贺飞星挂着毛巾从浴室里追出来,又抓着他的手把他拽回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宋容书低头看表,觉得现在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刻,再多待一会儿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过了热恋情侣间你侬我侬连体婴儿似的时期,在七年后,当他们都已经成长为成熟、冷静、懂得分寸的青年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忍受较为长时间的别离了。
但这不代表他们愿意,能做和想做是两码事,就像贺飞星要走和想走这两件事并不受同一主观因素支配一样。
他舍不得宋容书,默默在心中为“较为长时间的别离”中的较长时间作了标准,之前他的标准是三天,现在他觉得自己得忍痛延长成七天,否则他不知道该怎样熬过宋容书不在的剩下四天。
贺飞星一手撑着门,一手拉着宋容书,把他堵在身体和大门之间。宋容书按下拉杆,坐在行李箱上看他,笑着问怎么了?
他本来就比贺飞星矮小半个脑袋,这下一坐,更是要贺飞星低头去看他,贺飞星撑着门板靠近,也不说话,只垂着眼睛看他。宋容书被看得弯起嘴角,他大概能猜到贺飞星想干什么,于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仰起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这下他们离得更近了,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看见瞳孔中的倒影、感受对方温热的鼻息。贺飞星俯下身,像只朝主人撒娇的大型犬般把脑袋拱进宋容书的颈窝:“能不能早点回来?”
宋容书被他拱得向后倒,行李箱的四个轮子在地毯上艰难地滚动了两下,然后带着宋容书一起抵在门板上。
“我尽量,好吗?”宋容书把手插进他没干透的短发里,轻轻揉了两下,像是在哄撒娇的小狗,“等这边把评估做完我就回去。”
贺飞星搂着他的腰,一连叹了好几口气,他湿热的短发濡湿了宋容书外套下的卫衣,在灰色的绒布面上留下一连串深黑色的小点。
“什么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贺飞星问。
“随时可以。”宋容书说,“只要你想我了,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贺飞星笑起来,他直起身,捧着宋容书苍白的脸,吻了吻他的眼皮和鼻尖,然后跟他额头相抵,仿佛要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我到河春了跟你说。”
宋容书笑着说好。
他们又在门边说了会儿话,眼见着时间就要到,跟着宋容书一起临时跑来首都、为了安排第二天的工作一晚上没睡觉的小余助理站在酒店楼下疯狂打电话,宋容书不得不在坚持不懈的手机铃声里拖着箱子下楼。
贺飞星一路把他送到一楼,宋容书怕他被人认出来,没让他出电梯门。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候,宋容书看见贺飞星在逐渐变小的门缝里给他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站在电梯口看着电子屏上的数字一路蹦到贺飞星所在的楼层,之后才转身往大门口走,余祥在酒店大堂里等得眉毛都着火,一看见他出来,立马冲上前替他拿行李。
“都联系好了吗?”
“张总那边已经安排过了,他今天会来陪您吃早餐,顺便向您简述一下这边分公司的情况。”余祥快步走出旋转门,单手提溜着行李箱塞进后座,又匆匆跑回车前,赶在宋容书之前拉开车门,“就是周总那边儿比较难约。”
宋容书俯身坐进后座,闻言挑了挑眉,问:“我昨天来之前不是给他打过电话了吗?”
余祥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表情,他挠了挠脑袋,干笑了两声,说:“是,但是周总家昨晚出了点事儿……”
宋容书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余祥四下看了看,然后弯下腰,凑到宋容书面前压低了声音:“就周总那弟弟,您见过的,他昨晚上又惹事儿了。”
这位周总和宋容书关系不错,是他在国外上学时认识的朋友,背景人士,不说权势滔天,但也是个谁见了都得给三分薄面的主儿。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宋容书就是再有本事手段,在首都办事也多少得看他的脸色。
不过现在更让宋容书在意的是这位周总的弟弟,他和那弟弟接触不多,只知道是首都权贵圈里出了名的刺头混蛋,一天天惹一堆破事儿,跟他那傻逼弟弟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宋容书的心中竟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他无奈地笑了一声,扬手示意余祥上车:“给他的秘书打电话,我跟他说。”
余祥应了一声,很快找到号码拨通,一连喂了几声,和周总的秘书沟通。宋容书昨天休息得不错,这会儿挺精神,正拿着手机看新闻等那边回应,贺飞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宋容书接通后咦了一声,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贺飞星应该已经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宋容书才听见他说:“容容,我想你了。”
宋容书愣了两秒,还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我说,”贺飞星重复,“我想你。是你刚刚说,只要我想你,随时都可以给你打电话的。”
“是,是我说的。”宋容书失笑,“可这也太快了吧?我才刚走呢。”
“你刚走我就想你了。”贺飞星看着楼下的轿车缓缓启动、驶离,“你不想我吗?”
宋容书瞥了一眼缩在车门旁边打电话的小余助理,压低了声音快速说:“想的。”
“有多想?”贺飞星问他,又听见电话那边传来小余助理的声音:“少爷,周总。”
“星哥,我接个很重要的电话,待会儿给你打回去。”宋容书说完,匆匆挂了电话,又伸手接过余祥递来的手机。
酒店里,贺飞星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有些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他扬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起身进卧室收拾行李。他要坐下午的飞机回河春,在降落后还得马不停蹄地往恒星赶,新歌就快要录音了,他得去看着。而除了他带来的人之外,和他坐同一班飞机回去的还有cash和他的经纪人。
贺飞星对cash谈不上喜欢或讨厌,圈子里像cash这样的人太多了,为了求他写一首歌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能说。贺飞星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在cash之前有过数不清的cash,在cash之后也还会有无数的cash,只要他还在这个圈子里,他就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人。
只是昨天cash一些出格的举动显然超出了贺飞星心中“那些人”的范畴,贺飞星清楚地知道他想要什么,而正是这种清楚让贺飞星更加烦躁和厌恶。
cash迟早会变成第二个韩霞姝,至于谁会成为这段关系里的宋印良,贺飞星尚且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那绝不会是他,也不能是他。
他收拾好行李,换下睡衣出门,准备去酒店二楼吃早餐。小科的女朋友正好也在首都,那小孩儿昨晚跑去陪对象,刚打了电话说在往回赶,让他先吃,贺大明星只好独自去餐厅。
因为种种原因,这次节目组为他们订的酒店就在□□附近,贺飞星戴着鸭舌帽下到二楼,出电梯的时候路过一大片落地窗,他往外看去,不远处的长安街车水马龙,金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下缓缓升起,将恢弘的建筑照亮。
贺飞星望着高楼缝隙间被切割成碎片的太阳,突然想找个时间和宋容书一起看日出,想到这儿,他弯了弯嘴角,迈步往餐厅走。
就在他刚跨进餐厅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cash的声音:“星哥?您也来吃早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贺飞星是一个很讨厌奉承的人,因为他性格独立、自尊心强,很难放下面子和身段,而这样的人往往喜欢用同样的方式要求他人。
圈里的人都喜欢听奉承话,但贺飞星不是,cash的谄媚和奉承在他听来滑稽又可笑,他站在原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身后追来的少年,像小丑表演舞台下唯一冷静的观众。
cash快步走近,停下来后不着痕迹地理了理自己跑乱的长发:“星哥,您一个人?”
贺飞星没多说,只点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独自找了张双人桌坐下,侍者很快拿着菜单上前,将cash想要再进一步的打算彻底打消。
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小科匆匆赶来,朝着还没走近的侍者说我要一杯咖啡,然后呼哧呼哧地坐到贺飞星对面,抓起桌上的面包就往嘴里塞。
贺飞星看着他那副饿死鬼投胎样,默默地把面包往他面前推了推。小科梗着脖子把干巴巴的面包咽下去,差点卡住,脸都憋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死命拍着胸口缓过来,神秘兮兮地冲贺飞星嘿嘿笑:“星哥,您交代的事儿都办妥了。”
贺飞星把新上的咖啡端给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都看过了,您放心,宋总一定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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