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年底,宋容书的工作比以往更加忙碌,恒星官宣了与贺飞星合作的消息,借着sty的回归炒了一波热度,勉强把宋印良和韩霞姝的照片风波压下。
宋容书为此头疼了好一段时间,所幸互联网记忆短暂,十二月的时候,照片门的热度总算在互联网上销声匿迹。
信锐集团的年会时间定在十二月底,但在这之前,各分公司的高管都要前往总部进行述职报告。宋印良被撤职后,恒星一直捏在宋容书手里,这就导致了他不仅要作为集团总经理参会,还要替宋印良那小王八蛋做报告。
贺飞星的工作也不轻松,临近年底,各种演唱会和电视节目都在做准备,好在新年艳压群芳,刘姐帮他筛了几个品质比较高的节目,贺飞星前往录制,全国到处飞。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慈善活动也要他前往参加,贺飞星名下有个爱心基金,除了按时资助失学儿童、救助流浪小动物之外,还会在每年年底、新旧年之交的这段时间里请老板去山里住几天,方便发新闻。
刘姐本来还想给贺飞星接一个中央频道的跨年晚会,但贺飞星拒得很干脆,这是他和宋容书重逢后跨的第一个年,他觉得自己理应陪在宋容书身边。
宋容书去集团大楼述职的时候贺飞星正匆匆赶往首都机场,要往河春回,他边往安检口走边给宋容书发语音,宋容书坐在车后座里一条一条地仔细听。
首都到河春大概两个小时,落地之后贺飞星还要去工作室处理一些事情,他发语音说会去信锐大楼接宋容书下班,宋容书笑着回了一句好。
这段时间以来明显感觉到自家老板态度变化的小余助理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边觑他的脸色,看见他笑,松了口气。
宋印良那事儿浪费了不少资源,宋容书也没少因此挨宋成的批,今天去总公司述职难免又要受气,他生怕宋容书心情不好——毕竟老板心情不好最后倒霉的也是他。
好在宋容书现在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余祥又观察了一会儿,才问:“少爷,贺先生吗?”
宋容书没肯定也没否认,只转头看他,轻轻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余祥笑得一脸狗腿,他搓搓手,问:“下午还要我们送您回去吗?”
“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欢偷懒了。”宋容书眯起眼睛看他,过了一会让又说:“不用,放你半天假。”
小余助理在和司机一起欢欣雀跃的同时想:看起来少爷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
贺飞星不在,宋容书今天起得晚,等出门的时候早高峰已经开始了,司机开着车在高架上慢吞吞地挪,宋容书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看了一会儿,又问余祥:“昨天让你查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好了好了,”余祥从西裤口袋里扯出一个小巧的u盘,“我办事,您放心吧。”
宋容书转过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你爸办事我挺放心的。”
小余助理立马就把剩下几句话憋在嘴里,一直到集团大厦楼下也没囫囵说全。
因为早高峰堵车,宋容书到的有些晚,宋成的秘书被赶下来等他,候在楼下止不住地往外张望,三九的寒天愣是急出了一身汗。
等到宋容书裹着厚羽绒服慢悠悠地往里走的时候,宋成的秘书快步迎上,一快一慢的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少爷,您快请,宋董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秘书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匆匆忙忙的,宋容书示意余祥给他拿张纸,边走边听他说话,“宋董听说您堵路上了,立马就让我下来接您,诶谢谢谢谢,谢谢余助理。”
余祥跟在宋容书身后半步远的位置,陪着他一起进电梯,听见宋容书问:“怎么看你脸色不大好?”
那秘书听他这么问,生怕他以为自己有意见,吓得都要哭了,攥着那张擦了汗之后蔫不拉几的纸,忙道:“没事没事,我没事。”
宋容书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肯定有事,电梯降到一层,秘书率先进去按楼层,替他拦住自动合拢的电梯门,又听见他问:“宋董给你难堪了?”
常跟在宋成身边的秘书四十出头,是个精明强干的中年男性,比宋成小不了多少,已经跟了他很多年了,在公司里地位很高,就连宋容书见了都得打招呼。宋成当然不可能让他来接宋容书,否则就是打自己的脸。
话说难听点,这位大秘书就是宋成养在身边最亲的狗,他让大秘书来接宋容书,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儿子骑到老子头上来了,儿子来找老子,老子二话不说先把自己养的狗送上去让儿子踹一脚。
所以小秘书也是临危受命,来这儿接宋容书十有八九是因为他跟宋容书见过几面,宋容书认得他。但他自认没跟大少爷熟到这种地步,急吼吼地摇头,脑袋转得跟一拨浪鼓似的,说不是,不是,没有的事。
宋容书本来是想套几句话,但这秘书小归小,倒还挺讲究职业操守,他见状也没多问,转头去看轿厢壁上的电子屏。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宋成的小秘书在担心什么,因为电梯门开的时候他看见了会议室外的娄贞,娄贞挎着昂贵的铂金包,梗着脖子像只斗鸡,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门口。
秘书一看见她,明显往宋容书身后缩了一下,但很快又站出来,硬着头皮上前,叫了一声娄女士。
虽然宋印良已经长到能和女明星在小区门口拍暧昧照片的年纪了,但宋成始终没有娶娄贞,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一个极其尴尬的身份在宋家生活,这个身份是宋印良的母亲,而非宋成的妻子。
娄贞看着宋容书,仿佛上前要带她去休息室的秘书透明,她不着痕迹地狠狠剜了宋容书一眼,然后挤出一个虚假的笑脸,叫了一声容书。
宋容书点点头算作跟她打招呼——对于长辈来说这并不算尊重,但显然娄贞身份并没有在宋容书的心里达到“长辈”这个词的高度。
门内的秘书听见动静,开门请他进去,宋容书带着余祥走进会议室,在长形大会议桌首位旁边的位置落座,宋成正在看其他经理的述职报告,听见动静瞥了他一眼。
宋容书从余祥手里接过恒星的汇报材料,随手放在桌面上,宋成也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调整了坐姿,正要说开始,就听见另一边的股东说:“宋总来得可真早。”
能坐在宋成附近的都是大股东,宋容书作为继承人就算看不惯也得留三分敬意,他呼出一口气,撑着桌面站起身,很干脆地朝其他股东鞠躬道歉:“十分抱歉,今天出门太晚,让大家久等了。”
宋容书能屈能伸,该强硬强硬该服软服软,倒是让对面有意掉刁难的股东说不出话来。宋成又把视线转向他,目光中带上了几分考究,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开始吧。”
会议按部就班,宋成不常说话,只埋头苦看其他人上交的材料,宋容书作为集团总经理平时有名无权,这会儿倒是得给他爸兜着,董事长该问什么说什么一股脑儿全从他嘴里说出来了,惹得几个股东频频看他,目光不善。
信锐内部也分派系,大小股东纷纷站队,像是古代的大臣,在名正言顺的太子和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之间做抉择,偏偏势均力敌。
轮到宋容书的时候,对面的几个股东果然发难,他刚说完宋印良那事儿给恒星造成的巨大影响,刚才那个指责他迟到的股东就道:“毕竟良总还小,再说了,宋董小时候那么疼他,什么都由着他的喜好去,也没人教他这些。”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明面上是在说宋成更疼小儿子,让站队宋容书的掂量掂量;暗地里是在说宋容书背后有容家,就算他大权在握,没准也是渔翁得利,谁都不好过。
宋容书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他先是看了宋成一眼,然后笑着说:“印良也二十四了,从他大学进公司起到现在也有四年,我这个弟弟打小就聪明,四年了还没教会,十有八九是老师不行,你们说呢?”
大家都知道说什么都行但不能说老板儿子不行,何况宋印良还是宋成最疼的小儿子,宋容书有意往这个方向引导,难免让其他人去思考是否真的是老师不行。
而谁不知道李平是宋成亲自送到宋印良身边去的“老师”?承认李平不行就相当于承认宋成的眼光有问题,股东转头去看宋成的表情,果然就看见坐在他们中间的宋成眼神一变,看向宋容书。
宋容书这句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能骂回去,但也难免让父亲感到冒犯,他面不改色地继续汇报,但结束之后,他听见宋成偏头低声对他说:“会议结束后来我办公室。”
这就是要找他算账的意思了,宋容书笑着应了,心里却有细微的不安—:他和宋成之间的亲情淡薄如水,宋容书哪都像宋成,谁都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而他们这种人,有一个就够了。
会议结束后,宋容书跟着父亲前往办公室,娄贞就守在门口,看见他们过来,先匆匆叫了一声老公,然后才看见他身后的宋容书。
宋容书暗地嗤笑,觉得那声老公可笑又讽刺。
宋成听见他细微的嗤笑声,面无表情地让秘书请娄女士去办公室外的会客厅等,然后才领着宋容书进了办公室。
秘书和助理全被厚重的实木门关在外面,宋容书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笑着问:“有什么事吗?爸?”
宋成脱掉外套、扯松领带,拿一次性塑料杯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然后走到办公桌的另一边坐下,反问他:“你没有什么要向我交代的吗?”
“什么?”宋容书笑,“我打断宋印良腿的事吗?”
他握着塑料杯,垂下眼睛去看慢腾腾往上飘的热气:“余祥没和您说,我为什么打他吗?”
宋成也笑,他摆摆手,身体前倾,像只即将俯冲捕猎的兽:“余祥说过了,你弟弟断腿是活该,我不管这些。儿子,我是问你,你和贺飞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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