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二娘赶紧摇头,“我吃住都在姐夫这里,做点活是应该的,哪还能要什么提成!姐夫这话千万休提。”
陶婆子也道,“我就是家中下仆,干活哪能还要什么提成呢!”
江易笑道,“干活也有干得多的和干的少的,哪能都混成一样的呢!如今铺子生意寻常,我手头也紧,不能给你们发月钱,你们靠着这个也能攒些零用,买个针头线脑的。一文提成也不多,后头没准还有许多要做的活呢,先别忙着推……”
江易放下话就又去前头看铺子了。
于二娘和陶婆子两个互相看了眼,都笑了。
陶婆子道,“大爷还是这般念旧厚道。”
她虽是个当下仆的老婆子,有主家在,不用发愁吃穿,但手里有几个大钱,也确实如大爷说的那样,自由自在啊!闲时买个零嘴,做个新抹额啥的,那日子得多快活。
于二娘点点头,“咱们尽心干活就好。”
说罢二人就去看那些番邦衣物。
陶婆子拎起一件绿底大红花的大摆裙,啧啧称奇。
“这番邦人手忒巧,这颜色可多么鲜亮,这花样又俏,也不晓得是怎么染出来的!咦,这腰身,竟是可大可小!”
陶婆子扯了扯裙腰,发现还能弹伸,更是惊叹。
“这般的裙子,别说咱们凤柳城,就是省城,怕都寻不出第二条来,竟是在库里白放了一年多!这可真是……哎哟!幸亏没有霉坏了!”
于二娘手里拿了件薄袍子还来不及细看,就被陶婆子手里的大花裙给吸引过去了。
“果然是稀奇物!”
她对这裙子这般大的裙摆,找不到裙身的接缝,还有可伸缩的裙腰都很赞许,不过对这绿底红花的图案么,就觉得有些太张扬了。
“乖乖,这得用多么大一块布啊!”
陶婆子也很快发现了这条大摆裙裙身竟然是一整块。
她也裁剪过衣裳,知道用一块圆布中间剪去个口子,提起来那就是个浑圆大摆了。
但一来普通人家耗费不起这么多的布料,二来布店里也没有卖这么宽的呀!
“想来那番邦商人,在他们当地,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吧?”
于二娘看摆了摆裙,又接着看她手里这件薄袍子。
这件薄袍子,是淡绿的厚纱,在领口处还有金线点缀,这绿染得极好,又均匀又鲜亮,但奇怪的是这袍子,它竟然没有系带。
“诶,怪不得大爷说让咱们略改改,原来番邦衣裳,果然跟咱们这儿是不大一样!这连系带都没有,可让人怎么穿?”
二人把这一大包的衣裳都略看过一遍,感叹了那番邦人的衣裳风物果然与大晋王朝不同。这才又去看那第二包。
就是江易说过,古古怪怪的那一包。
陶婆子两手捏着一条短裙的两边,翻过来,又掉过去,纳闷不已。
“二娘子,你看这东西竟是个什么?说是小女娃穿的吧,这腰又太粗,说是大姑娘穿的吧,这么短的布料,岂不是连屁股都遮不住!”
说到这儿,陶婆子捂着嘴笑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太过荒唐。
于二娘也笑了,“估计是用来做围裙的。咱们倒是能将这围裙腰身改小,做成给小女娃穿的裙子,这红底暗格,又打了八个褶,想必穿起来好看得很。”
陶婆子也跟着点头,“很是呢,这多余下来的布,还能做个……做个,小女娃穿的半臂那是做不了,只能做个小荷包,再做条小帕子。”
这颜色虽好看,可布料也太少了。
短裙被安排好了去处,就被放在一边。
于二娘又从衣服堆里挑出了三件黑底镶着许多银钱,又缀着许多亮片的衣裙。
陶婆子一看就傻了眼。
“这是什么?闪得人眼晕!”
于二娘先拿起那下头的裙子,看了眼,真是裙不像裙,几片薄纱竟然是分开的!
倒是银线镶边,显得很华丽的样子。
再拿起另一件,不由得红了脸,这,这竟然像个小衣的样子,也是银线镶边,腰线的位置还缀了许多亮片,这亮片银闪闪的,但又比银子轻,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的。
另一件就简单许多了,看着像条长巾,上头也缀了许多的亮片,轻轻一动,就哗啦作响。
于二娘看了半天,才算恍然大悟。
“这怕不是舞娘穿的衣裳吧?”
陶婆子一拍大腿,“还是二娘子有眼光,没错,定然是舞娘们跳舞穿的。”
再一看那几块没缝在一起的纱,那小衣般的上衣,老脸也有点发热。
“咳,虽说咱们良家妇人不该议论这些,不过咱是卖衣裳的,只要能卖出去挣银子就好,管她谁穿呢……依我看,这三件竟不用改,若是能按舞衣卖,怕是能卖几两银子也说不定哩!”
于二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婆婆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你看这舞衣,似乎有些破损……”
陶婆子朝着于二娘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发现了纰漏所在。
这舞衣的亮片,按着它们的排列来看,那应该是齐整的一排的,但细细一看,有的亮片不知道去了哪里,中间就空出了一块,有的亮片则要掉不掉,仿佛动作稍大一些,就要散落一地似的。
还有那条长巾,拎起来对着光一看,就有一处破损了个指肚大小的洞。
果然,旧物就是旧物啊!
“好好的怎么就有个洞……咦?这料子倒也奇特,破的这个洞,边沿竟没松散开?”
反而都凝集到破洞边缘,破洞边缘摸起来也不毛糙,倒是稍有些硬,像是人身上的伤口结了痂。
“这套舞衣倒是能修补……”
“那这亮片少的该怎么办呢?”
“就把上衣这一圈拆了,补到这长巾上好了。”
于二娘说着就兴奋起来,拉着陶婆子要回后院。
“咱们回去试上一试!”
针线篮子也有现成的,都是她大姐当初留下的,先前寻出来放在了后院,就预备着缝缝补补呢。
二人也顾不上再细琢磨其它,说干就干。
怕两大包东西抱着到街上被人看见太显然,就直接包好,从墙这头推下去,等回到后院再拾起来就是。
她们二人拐弯去后院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街口来人。
这次来的人有三四个,为首的穿了身绸衫,腰还挂着玉佩,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老爷。
两方人马错身而过,陶婆子回头瞥了一眼,等进了后院,这才对于二娘道,“那里头有个汉子眼熟,倒像是昨儿来的那个!”
“呀,莫不是又来了大主顾?陶婆婆,你快回去帮着支应。”
“对对!我这就去!”
陶婆子应了声,赶紧叮嘱于二娘关好门,自己一溜小跑着回去了。
可不是来了大主顾?
这一行客人被迎进小院的时候,江易也是这么想的。
看到被几个壮汉围在中间的中年商人,江易就松了口气。
可不枉他昨儿使了个小心机,化身推广小哥,给顾老六的纱巾上滴了三滴玫瑰香水!
之前来他铺子里的都是苦哈哈的平民,让他想开高价都不能,这次可要好好地宰……服务一下高端客户。
“江掌柜,我们东家朱大爷听说你这铺子里有番邦香精,专程来瞧上一瞧……”
顾老六一看到江易就说出了来意。
他也没想到啊,朱材听他说了香精的事儿,就去报给了东家。
东家又把他叫了过去,他那准备死死藏着再也不拿出来生怕散了味儿的丝巾,又得让朱东家闻上一遍,朱东家当时就拍板定下,要来这铺子看看那传说中的番邦香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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