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几次想出手杀掉木天,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一把撕掉脸上的薄皮面具,露出沧桑的中年面相。
“我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这才躲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却不想被高人您发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阿牛跪了下来。
木天说道:“你手上的老茧是几十年握刀才能形成的,而且你身上的血腥气虽然已经很淡,但总还是有。另外,你雕刻的桌凳花纹一气呵成,有很深的内力痕迹,一个平凡的木匠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切都瞒不过大师您的法眼。”阿牛心服口服。
木天点了点头,一副高人的姿态说道:“念在你已放下屠刀,我佛慈悲,望施主你好自为之,勿要再作恶。”
阿牛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问道:“大师,精怪如何处置?”
等阿牛扭头看向田螺精之前站立的地方时,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人,哦不,精怪呢?”阿牛大惊。
木天哈哈笑道:“精怪也喜欢人间美少年,一旦发现美少年变成了油腻大叔,拼着生命危险也要逃跑,有趣,当真有趣。”
阿牛闻言顿时无地自容,对那田螺精着实恼恨。
“这只田螺精没有害人之心,佛主有好生之德,就让她去吧。”木天双手合十,装作很高深的样子。
“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阿牛疑惑地看着木天。
木天没有说话,而是严肃地凝视着阿牛,阿牛赶紧改口遵从木天的意思。
叮嘱阿牛几句后木天就离开了,继续西行。
“小白,我刚才像不像得道高僧。”木天走在路上,逗弄着追影貂。
追影貂认真的点了点头,惹得木天一阵大笑,开始装模作样地吟起诗来,吟完诗又唱歌,竟然很好听的样子。一路高歌,晚上的时候,到达了一处义庄,发现里面有人,木天于是也走了进去,刚到门口就闻到浓重的尸气扑面而来。
“茅山赶尸,生人回避。”
木天刚跨入义庄,一个中年道士就迎了上来,阻止木天继续往里。
“小僧乃方外之人,不怕尸气。”木天笑呵呵地看着道士。
这个道士穿着青色道袍,头戴九阳巾,脚着十方鞋。他上下打量了一会木天,然后让开了道。
“你这和尚年纪轻轻,我是怕你道行不够,损了根基。”道士嘿嘿笑道。
木天没有理会道士,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起道士所赶的僵尸,好家伙,足足有十二具。整齐地排列着,穿着军甲,额头上都贴了长条小符纸,依然可见各个都青面獠牙,双眼微红,布满血丝,瞳孔只有米粒大的黑点。
“你这赶的是跳尸?”细细看过一遍后,木天问向道士。
道士深深看了木天一眼,然后笑道:“小和尚好眼力。我这十二具僵尸确实是跳尸。”
“听说僵尸有等级之分,从低到高依次是白僵、黑僵、跳尸、飞尸、魃?”木天找了张凳子,拍去上面的灰尘后坐了下来。
道士闻言走了过来,拉过一张凳子也坐了下去,只是他没有拍灰尘,木天看他的眼神顿时有些嫌弃起来。
道士则不拘小节,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是有这么个分法。尸体入养尸地后,一月开始长茸茸白毛,也就是所谓的白僵,它极怕阳光,也怕火怕水怕鸡怕狗更怕人;黑僵是白僵饱食牛羊精血数年后演变,浑身脱去白毛,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几寸长的黑毛,此时仍怕阳光和烈火,行动也较缓慢,但开始不怕鸡狗,一般来说黑僵见人会回避,也不敢直接和人厮打,往往在人睡梦中才吸食人血;跳尸是黑僵吸血几十年演变,此时黑毛已脱去,行动开始以跳为主,跳步较快而远,怕阳光,不怕人也不怕任何家畜。”
“你这十二具跳尸是天然形成还是你养成的?”木天好奇问道。
道士闻言脸色微变,有些僵硬笑道:“当然是天然形成的,是我在北方古战场上搜集的,他们生前都是英勇善战的将士,而且都属于南方军,我这是带他们回家。”
木天从包袱中取出了两块烧饼,递给了道士一块,然后问道:“这里已经是很南方了,你还要带着他们继续南下吗?另外,我见有几具跳尸刚吃过血食?”
顺着木天所指的方向,几具跳尸的嘴角血迹未干。
划拉!
木天所坐的凳子突然碎裂,而木天的人已经闪身到了义庄角落。
“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木天咬着手中的烧饼,怒气冲冲地瞪着道士。
“只怪你话太多,人太聪明。”道士抽出腰间金刚剑,一剑向木天刺来。
“道士竟然不用桃木剑,你这妖道。”木天一边躲闪一边怒骂。
道士没有回话,举剑不断劈砍和狠刺,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木天的追影貂突然发难,化作一道流光,一口咬在了他持剑的手腕处,然后快速闪避开。
“啊!你这畜生。”道士大骂,然后急退。
退到角落的道士开始念咒,义庄中的十二具跳尸额头上的符纸瞬间燃烧起来,跳尸们也有了行动之力,全部向木天看来,然后在道士手中铃铛的指挥下,开始围杀向木天。
“嘿嘿,今晚就让你成为我宝贝们的血食。”道士忍痛包扎伤口的同时,不忘指挥跳尸进攻。
就在跳尸们合围住木天之时,义庄屋顶突然砸裂,一道身影冲了下来,在道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顿时,道士鲜血狂飙,大部分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吞食。
“飞,飞尸!”道士眼神惊恐,双肩被紧紧抓住深入肉里,渗出黑血。
道士根本无力抵抗,只是听着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飞尸在吞他的血发出的动静,道士脸色快速发白发青,四肢无力,还有一种酥麻感,痒痒的。
就在道士想着自己会不会变成僵尸的时候,飞尸突然咔哧一声,将他的整个脖子咬断。
咚咚咚!道士的头颅滚出好远,他的眼睛还能看到自己的身体,然后渐渐眼神涣散,死不瞑目。
失去道士的控制,他的跳尸们乱做一团,而木天早已经闪身到了远处。
解决掉道士后,飞尸纵身一跳,跃过六丈多的距离,扎进了跳尸堆里,左右手各抓过一具跳尸,开始疯狂吸食它们的尸气。看着如气旋般涌进飞尸口中的尸气,木天有些咋舌,边上的追影貂更是蓄势待发,也想过去分一杯羹,但是被木天阻止了。
这具飞尸高大威猛,浑身黑气缭绕,獠牙泛着冷光,他的眼神竟然流露出不低的智慧,他感觉出木天不好惹,所以尽量避开木天。
飞尸勇猛异常,不到十息就吸干了两具跳尸的尸气,他手一松,两具跳尸瘫软在地,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尸体,再也不是僵尸了。然后飞尸又抓过两具跳尸,如法炮制,一具具跳尸就这样被他狂吸着尸气,而这些跳尸仿佛很惧怕飞尸,一动都不敢动,任飞尸施为。
就在最后一具跳尸即将被吸完时,义庄的大门外出现一个身影,木天看去,竟然是一个女道士。
女道士穿着绣有仙鹤、祥云的红色道袍,头戴逍遥巾,着道靴,宽松的道袍也难掩火辣的身材,小麦色皮肤,颇具野性。
“孽畜!还在行凶。”女道士大喝一声,手中的桃木剑掷向飞尸。伴着呼啸之声,桃木剑速度快到极致,途中燃起火焰,温度高到十多丈外的木天都能感觉得到。
飞尸仿佛很怕女道士,三口并作两口将最后一具跳尸吸干后,猛然跳起,向屋顶冲去。
嘭!
带火的桃木剑擦过飞尸的小腿肚,然后钉在了墙上,紧接着,轰隆一声,飞尸破顶而出,再一个跳跃已经到了几十丈外。女道士闪身到墙边,拔下桃木剑,然后快速出了义庄,追击飞尸而去。桃木剑火焰熄灭后,竟然完好无损。
“有意思,小白,走,看热闹去。”
木天招呼一声追影貂,刚想追上去,却看到了地上道士的头颅。
“这道士虽然要杀我,但是他现在死了,我应该将他埋了,顺便帮他超度一番,而且他尸体沾染了太多尸气,也要处理一下,不然要为害一方。”
木天念念叨叨打消了追赶的念头,开始在义庄边上挖坑埋尸,之后又郑重地帮道士超度。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木天感觉到累了,于是就在坟头打坐睡着了。
夜深人静,月光很淡,远处依稀一道红色的身影望了一会熟睡的木天,然后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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