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梓年的尸体已经被单独放在了她所住院子耳房。

    整个千雪苑的构造是前院、前堂、中园中庭,外加上缀在后院末尾的两联排的一进院子,之间由游廊相连,再点缀着梅园菊圃和凉亭水榭,算得上是长安西郊最大的一处别院。

    过来参加茶会的宾客们被安排在后头的一进院子里,荣安公主与一众世家夫人则被住在稍微宽敞些的后院中,有专人护卫。

    后院与一进院子之间守卫森严,所以后院内的众人并没有作案的可能,也就没有嫌疑,不用被集中关着审理。

    事发突然,在场的都是身份显赫的公子贵女,琴南姑娘不敢自己裁断,便把凶案报给了荣安公主。

    荣安公主一边吩咐了琴南姑娘将此事通知大理寺,一边委托了在场唯一的将军林池来主持大局,将前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出了这档子事,茶会自然是继续不下去了。

    薛玄凌赶到乔梓年院子前时,正看到琴南姑娘面色郁顿地在乔梓年的院子外头来回踱步。

    她注意到了薛玄凌,赶忙抬手一招,悄声对薛玄凌说道:“阿九还是先回去,在自己院子里待着,不要随意走动。”

    听这话,薛玄凌不禁皱起了眉头。

    “琴南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能外出吗?我看她们都在外面。”薛心宜也听出了琴南姑娘话里的不对劲,不满道。

    琴南姑娘摇了摇头,正欲再说什么,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沉稳而内敛的声音:

    “不必回去了,先进来吧。”

    是林池。

    “我呢我呢,林池哥哥,我要进去吗?”薛心宜指了指自己。

    林池有些无奈地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也进来,不过不要随便开口,里面有护卫荣安公主的红衣内卫,行事说话都要谨慎。”

    闻言,薛玄凌敛眸越过琴南姑娘,顺从地往院子里走。

    两人擦肩而过时,薛玄凌偏头低声说道:“我大概懂琴南姑娘要说什么了,放心,没事,多谢琴南姑娘提醒。”

    琴南姑娘捏紧袖摆,扭身目送薛家儿女入院,脸上始终布满担忧。

    院子里依稀可见大量的血迹残留,除却围墙附近的护卫外,另有几个红衣内卫蹲在地上拨弄着什么,似乎是要从泥土里找些证据出来。

    林含章也在院子里。

    他一袭青衫,负手站在院中的梅树下,仰着头,也不知是在看梅花,还是在想事情。

    “可是有什么与我有关的物证?”薛玄凌问。

    那头的林含章在听到薛玄凌的声音后,几乎是立刻刷的转头,然后一面举步朝薛玄凌走去,一面说:“乔三娘的尸体旁发现了一枚耳坠……”

    他偏了偏头,目光落在薛玄凌的耳垂上。

    莹润小巧的耳垂上换了副镂空红玉金丝耳坠,与昨天戴的不同。

    “我的确丢了枚耳坠。”薛玄凌抚了抚自己左边的耳朵,神色如常道:“昨夜洗漱时发现的,平日里就惯常掉这东西,所以也没当回事。”

    林含章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是极其不自然的,只是他很快就收敛了这份突兀的情绪,回归正常。

    昨天薛玄凌与乔梓年起冲突时,茶会上许多人都看到了,眼下有物证指向薛玄凌,嫌疑自然是薛玄凌的最大。

    “我的确与乔三娘有过争执。”说着,薛玄凌迎上林含章的目光,“但也不过是女儿家的吵嘴,犯不着为此谋害她的性命”

    薛心宜也跟着小声辩白:“昨天阿九没怎么跟她吵呢,要吵——”

    啪。

    眼疾手快的薛玄凌木着脸捂住了薛心宜的嘴。

    “我想,人命关天,林司业和林将军肯定不会草率结案的,对吧?”薛玄凌假笑着问林含章。

    相比之下,林含章的笑容就真诚多了。

    “我说……”

    林池站在旁边,刚一张嘴,就睨到了林含章那阴森喝止的眼神,于是急忙停口,转头往红衣内卫那儿溜达去了。

    “妹妹就不要说话了,这事与你无关,你若想留下,就安安静静地待着。”薛玄凌放下手,笑吟吟地对薛心宜说道。

    这会儿薛心宜心系林池,也就顺水推舟,麻溜地跑去了林池身边。

    梅树底下便只站着薛玄凌和林含章了。

    “我信你,耳坠掉在尸体边上,目的实在有些过于明显。”林含章转眸,指了指耳房,说:“尸体在里面,大理寺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赶到,等他们查验过后,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清不清白的,薛玄凌也没指望旁人去查。

    所以她扭头去看林池,问道:“我能去耳房里看看尸体吗?”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声称要去看尸体的小娘子,有听过薛玄凌大名的,一脸了然,那几个红衣内卫则满是佩服。

    估计要不是有任务在身,这几位就直接过来找薛玄凌讨教了。

    “于理……”林池站起身来,两字出口,再次看到了自家混蛋堂兄用那种想杀人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不得已改口道:“林司业陪着你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最后自然是林含章陪着薛玄凌进耳房,林池与薛心宜则是站在院子里边闲聊,边等大理寺的人过来接手。

    外头的护卫将看热闹的郎君娘子们一一赶回了夜里宿着的院子,尽管大理寺的人还没来,没有个具体的章程,可护卫们还是得逐一询问这些郎君娘子们案发时的去向,以记录在案。

    一入耳房,薛玄凌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不太宽的长案被清空了杂物,面上铺着一块黑色的麻布,乔梓年的尸体不太体面地躺在麻布上,脖子处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没薛心宜说的那么严重,但下手之人明显是真的奔着砍头去的。

    薛玄凌曾听养父说过,人的头颅很难直接被砍下来,尤其是那些没杀过人、甚至没举过刀的,哪怕他们有蛮力,也轻易斩不断他人的头颅。

    “伤口在颈后。”林含章走到尸体边,指了指乔梓年的脖子,又指向她的手,说:“一刀没有毙命,乔三娘挣扎了几下,其中一根手指的指甲缝里有刮下来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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