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林池哥哥才不……才不肤浅呢!他可是特别赞同我去当助教的。”薛心宜赶紧给心上人找补。
两人嬉嬉笑笑地聊着,穿二门走回廊,在进后院时,一抬眼,就瞧见了坐在玲珑院院墙底下的姜玉兰。
姜玉兰在玲珑院外等了足足一整日。
看到薛玄凌进来,姜玉兰连忙起身朝她们走去,嘴里说道:“白日里谢谢望安郡主指点,我已经抽空给父亲写了一封信过去,想来不日就能有回信……”,
她犹豫了一声,眼神落在薛心宜身上,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往下说。
“有什么就说什么,没事。”薛玄凌一面领着姜玉兰和薛心宜进院子,一面吩咐满儿和圆儿去烧水端点心。
头一回以正经客人的身份进玲珑院,姜玉兰着实有些紧张。
好在薛玄凌这回并没有想着如何为难姜玉兰,只让她进了正厅坐下,又给她奉了茶,上了点心,并鼓励她仔细说说自己眼下的困境。
谁成想,薛玄凌这一通温柔相待,生生把姜玉兰给弄得涕泗横流了。
她捏着拍在呜呜咽咽地哭,半天都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哭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薛心宜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走到姜玉兰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家那三哥就纯属点儿背,如果没有西南那事,你三哥至多就是赔点儿钱。”
可赶早不如赶巧,偏偏西南蠢蠢欲动,崔家又不知死活地上书陛下,以铜臭之物相逼。
姜玉兰一听,好么,哭得更厉害了。
薛玄凌哭笑不得地把薛心宜按回椅子上,随后对姜玉兰说道:“你要想救你三哥,也不是没有办法。而且,家里的人现在可都是为了你三哥的事忙前忙后,到了关键时刻,你推一把,这事也许就成了。”
“什么事?”姜玉兰红着眼睛抬头。
正厅内就她们三个人,哭声一停,顿时安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
“让你家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男丁入军营戍边。”薛玄凌坐在姜玉兰身边,口中说道:“不用久了,三年足以,三年期满,姜家男丁可以回家,姜家的麻烦也会消了。”
这话倒不是薛玄凌在胡乱许诺。
薛柏耀那日将妹妹的提议拐弯抹角地提去了东宫,东宫立马就传回了消息,一方面是说薛柏耀的法子好,另一方面则是说太子想要见他。
见的这个他。
当然不是薛柏耀,而是太子认为的那个出主意的人。
好在薛柏耀很机灵,知道妹妹大抵是不想露面的,所以捏造了个借口,回绝了太子的第二个要求。
不过,太子也是十分上道,人没见到就算了,并不如何恼怒,甚至十分快速地将这事整理成了牒状,立马呈到了皇帝面前。
能拉世家下水,能充盈军费。
皇帝当然是满口称赞。
只是谁来率先提起呢?谁提谁就是恶人,如此恶名可不是寻常人能扛得住的。
兜兜转转,这个问题又回到了薛柏耀面前。太子的意思是他可以添一把柴,却绝不会做那个出头鸟,而皇帝就更有意思了,连柴都不想添,只想坐享其成。
薛玄凌对此早有预料,所以让薛柏耀应下来,还表示这事儿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解决的契机当然不是姜玉兰,而是以姜玉兰的口,传递薛玄凌想说的话去姜家家主姜本善的耳中,影响其判断,左右其最终的决策。
说到底,姜玉兰只是女子,她在姜家的作用微乎其微,真正能影响到姜家决策的,还得是姜本善。
但姜本善是只千年的狐狸。
大抵是姜家的脑子都长去了姜本善身上,导致其膝下没几个聪明孩子,旁支里更是一言难尽。唯一的一个机灵孩子,可能就是姜立生了,结果姜立生还进了大牢。
“你三哥的罪,往小了说,是人命勾当;往大了说,却是坑害良民,损耗兵部充军人口,是叛国的重罪。倘若姜家不能举族请罪,这将来,可不是死一个姜立生能了解的。”薛玄凌说完,目光紧缩着姜玉兰,等待着她的答复。
“父、父亲不会同意的。”姜玉兰连连摇头。
她清楚薛玄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不用想都知道父亲绝不会同意。嫡支旁支的适龄子弟约有百人,倘若全去戍边,姜家之后的三年就会元气大伤。
不。
何止元气大伤?
刀剑无眼,姜家的子弟上了战场后,世家的头像可做不了护身符。届时若是有死伤,对姜家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
想到这里……
姜玉兰更是凄凄惨惨地低声哭了起来。
她很后悔来到长安,后悔听了祖母的话与薛玄凌作对,更后悔在梅园犯了公主的忌讳。
“你不说,他怎么能知道有这条路?”薛玄凌的声音清浅、温和,像是带着一股诱惑,“姜立生是你们这一代人里头脑最灵活的,用全族的三年换他一条路,甚至是换姜家的未来,不是很划算吗?”
闻言,姜玉兰茫然地抬眸,问:“我父亲要是不同意呢?那我三哥是不是只有思路一条了?”
“怎么会?”
薛玄凌的手落在姜玉兰的耳鬓,说: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父亲从来都爱惜姜立生这个儿子,又岂会看着他命丧长安?他一死,他手上的那些产业必然会缩水,于姜家可以说是巨大损失呀。”
“更何况,只要晓之以理,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姜家如果救不回姜立生,那么这个罪还是顶在姜家的脑袋上,成为一柄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剑。往后的日日夜夜,只要边关动荡,陛下肯定会第一时间想起今日姜家所行之事。”
一旁的薛心宜目睹了姜玉兰受蛊惑的全过程,她情不自禁地抖了几下,抱着手臂嘟囔道:“还好我没跟你作对,这不然,我就是姜玉兰第二嘛!”
“什么?”薛玄凌回头问道。
薛心宜赶紧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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