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还不行。
贺炎收回视线，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体育馆上，轻咳了声，然后掏出手机，给叶雨时转了十万块。
他揽过叶雨时的肩，拍了拍，轻笑道：“可以正式上岗了，男朋友。”
“好的老板。”叶雨时收了转账，笑歪了嘴，从善如流道。
“叫错了。”
叶雨时虚心求教，“那我应该叫什么？”
“叫哥哥吧。”尾音拖长，被日光晒出沙哑慵懒的韵律，像是玩味或者戏谑。
软绵的耳廓突然爬上一点红晕，叶雨时莫名有些羞怯。
他无意识地咬了下唇，声如蚊吶：“哥……哥。”
视线落在那红唇下的白齿，贺炎眼中笑意愈盛，嘴角越发地向上勾，“大声点。”
叶雨时狠拍了一下脑门，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大家都是直男，在这里扭扭捏捏做甚？
一点都不爷们！
于是叶雨时挺直了腰板，声如洪钟：“哥哥！”
周围的人都寻声望来，贺炎直接被叶雨时给气笑了。
“倒也不必这么大声。”
叶雨时撇嘴，老板要求真高。
不过想了想自己揣在兜里的十万块，顿时没了脾气，软着声气乖乖道：“好的，哥哥。”
贺炎轻挑了一下眉，还算满意。
他踏着沉稳的步子，又提了一个要求：“还有，这个秘密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毕竟人多口杂，一传十，十传百的，那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叶雨时点点头，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半晌后问道“那我就直接对外说我们是恋爱关系？”
“嗯。”贺炎见叶雨时秀挺的眉不安地蹙起，“怎么了？”
“他们肯定不相信啊。”叶雨时撇了撇嘴，是个人都知道他是万万配不上贺炎的。
可能唯一登对的，就是自己那张长得还行的脸吧。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
贺炎的嗓音如同情人的絮絮低语，直抵耳膜，余音震颤。
叶雨时的心没由来乱了一瞬，心想这天可真热啊。
“你说的对。”叶雨时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小嘴，“就凭你这演技和甜言蜜语，换个姑娘来可能早就动心了。”
但他很快拍了拍自己仍有余颤的胸口，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是直男。”
贺炎：……
这心怕是放不下了。
到了体育馆后，叶雨时拿出手机备忘录。
他又接了几个跑腿单，帮人代领军训服。
都是五块十块的小钱，想起贺炎大笔大笔的转账，叶雨时竟然有些看不上眼。
完了。
就像是吃过山珍海味后就吃不下糟糠一样，叶雨时的胃口逐渐被养刁了。
他顿了顿，凑近贺炎讨好道：“哥哥，你码数是多少啊？我帮你去拿军训服。”
“不用，我们一起去。”
贺炎的好心情在看到叶雨时提着一大袋军训服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眉心微蹙，稍微一想就明了叶雨时肯定是帮人代领。
他作势接过叶雨时手里的大袋子。
“不用不用，我力气很大。”叶雨时推拒道。
贺炎却很坚持，“帮男朋友提东西天经地义。”
他在叶雨时呆愣的瞬间接过袋子，然后把自己的那套军训服塞进叶雨时的怀里。
他轻声说了一句，声音虽然不高，口气却强硬霸道不容拒绝：“你只用帮我拿。”
不准帮其他野男人拿！
叶雨时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很小就懂事了，学会帮妈妈提东西，年纪小小就练出一身大力气。
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帮助他，但是总被他拒绝了。
被冠上“男朋友”的名义，贺炎是他第一个无法拒绝的人。
走在路上，贺炎冷不丁问道：“你这一袋多少钱？”
叶雨时掰着指头算了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概五十左右吧。”
五十块。
对于贺炎来说，大概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叶雨时低着头，莫名舌尖艰涩，他突然害怕看见贺炎眼里的轻蔑。
从小到大，这种轻蔑的视线总是如影随形，落在洗得发白的校服上，落在穿得破烂的运动鞋上……
它并不露骨却让人忽视不了，带着高高在上的同情，却又实打实的轻视讽刺。
虽然叶雨时一直奉行“劳动最光荣”，但是他也能知晓自己与贺炎两人间的差距。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或许他努力赚一辈子的钱，都没有贺炎一两笔投资收入的资金高。
就连他现在的高额收入，都算是贺炎的“施舍”。
没想到贺炎的语气不变，摇头失笑，无比正常地打趣道：“你还挺有商业头脑的。”
没有轻蔑，没有同情，没有刻意，只是一句简单的赞赏。
像羽毛一样轻抚在了忐忑不安的心脏上。
叶雨时怔了怔，抬眼去看贺炎。
少年站在晴暖如春的阳光中，身姿挺拔，像是立在溪水旁的一棵树。
按时令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
内心强大，不落世俗，随心所欲，所作所为尽皆顺利。
所谓天之骄子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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