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之力传递的过程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灵识之海中,孟凝歌和褚澜的神情非常痛苦,作为意识载体的灵识之海也开始动荡。
玄耘抓着自己的头发,朝天怒吼一声,在短短的时间里,他身上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来自冥界的堕落之气一直再与净化之力相互抵消,作为两股力量承载体的玄耘痛苦异常,只能通过自残的方式来试图减轻痛苦。
沈子衿这边情况也并不太好,过度的使用天界神官之力已经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崩溃的现象,密密麻麻的小伤口遍布他的身体,渐渐染晕了他的衣裳。
远处,冰冷的枪口闪着金属特有的冷光,冷漠的黑衣人将枪口对准了沈子衿,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目标,天界待封神官月下仙人沈子衿,目标确认完毕,随时准备枪杀。”
一直在沈子衿身边为其护法的十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远处的制高点,软萌的小脸上透着严肃之情,他的系统感觉到了来自旁人对沈子衿的杀意。
沈子衿与十七能心灵感应,在十七发现隐藏的狙击手的同时,沈子衿也感受到了危险,他默不作声的继续湮灭骷髅人,目光瞥向了毫无防备的孟凝歌,眼中有一丝幽光。
对□□凡胎的他们来说,枪支弹药无疑是最致命的热兵器,尤其还是这种远距离狙击枪,之前孟凝歌就已经在路因西法手底下吃过一次亏了,他决计不能再中一次招,对方是抱着杀他的目的来的,那么必然一枪就要打中他的要害。
若他死了,下一个目标就是孟凝歌,虽有小白在她身边保护她,但既然万象馆的人与塔纳托斯联手,必然知道神律分系统的事情,把孟凝歌的命全部交给小白也不保险,更遑论这家伙还死机过两次。
“十七,等会儿我会假意受伤暴露自己的要害,届时他开枪之时你必须找到他的确切位置并汇报给我,我会将他一击毙命。”
“可是这样您会很被动,而且您不一定躲得过那枚子弹。”
沈子衿冷笑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死不了,没准受伤了还能让阿淮心疼我一下。”
十七:“……”后面那半句话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为了追媳妇也真是不择手段了,怪不得他这个主人会被二殿下封为月下仙人,话本中的爱情片段都是你写的吧?
“别废话,照着我说的做。”
“……是。”
沈子衿将力量凝聚于折扇,对着朝他冲过来的傀儡人反手一划,傀儡人在折扇的力量下瞬间四分五裂,而这些四分五裂的骨头却在这时缠住了沈子衿的双脚,禁锢了他此刻的行动。
其他傀儡人趁机张开嘴巴,咬住了他的手腕。
就在这时,远处的狙击手也抓住机会扣动了扳机,子弹朝着沈子衿的心脏处飞去。
十七抓住子弹飞来的轨迹,冲着狙击手的飞了过去。
就当子弹快要打中沈子衿的时候,一支箭猝不及防的射中了子弹,让子弹偏离了既定轨迹,射到了禁锢着沈子衿握着折扇手的骷髅人身上,骷髅人瞬间炸的四分五裂。
沈子衿偏头,孟凝歌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手拉弦又对着其他几个骷髅人射了几箭。
然后又对着远处狙击手的位置射了一箭。
那箭速度极快且狠戾,直接就刺穿了狙击手的肩胛骨,他闷哼一声,准备收起枪离开,却被十七以力量一整个提起,甩到了两人眼前。
孟凝歌看着凭空出现的刺客和他脚边的狙击枪,然后又看了一眼沈子衿:“你的手笔?”
沈子衿点头,不作过多的解释。
他们身后,玄耘不知何时晕倒在了地上,原本徘徊在他身上的黑气也被净化。
而徘徊在周围的傀儡人也被沈子衿清了个干干净净。
孟凝歌握着一支箭直抵狙击手的脑门:“你是谁,说!为什么杀我们。”
狙击手抬头冷笑一声,下一秒,他就打算咬掉嘴里的毒药自尽,却被沈子衿眼疾手快的往他颈间一记手刀劈晕了过去,毒药也被他吐了出来。
“玄耘,怎么样?”做好这些,沈子衿才问起玄耘的状况。
听到玄耘的名字,孟凝歌的神情并不是太好看,眼神落寞了下来:“玄耘没事,但……”她握着弓臂的手有些颤抖,缓缓低下了头。
“褚澜……怎么了?”
孟凝歌摇摇头,闭上眼睛,声音颤抖:“发生了一点意外,褚澜……褚澜为了保护玄耘,灵魄彻底成了滋养玄耘身体的养料,再也没有办法复活了……”
“……”
“五位守护神兽陨落了一位。”
沈子衿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他垂眸,默不作声的将孟凝歌抱进怀里:“你尽力了。”
孟凝歌没有推开沈子衿:“沈子衿,你知不知道尽力这个词此刻说出来真的让我有种无力感。”
沈子衿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但同时一种无力感也随即侵袭了他的全身,过度使用神官之力的副作用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影响着他的身体了。
沈子衿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尽量不让孟凝歌发现一点端倪,可身上伤口溢出的血还是让她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孟凝歌掀开沈子衿的袖子,他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她看着沈子衿,却发现他嘴角溢出了血:“你……”
沈子衿擦了擦嘴角的血,故作轻松的说:“没事,我只是用了一点点禁术。”
“禁术吗?”孟凝歌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倒在地上的刺客,又看了看沈子衿,“是被禁用的神官之力吧,沈子衿。”
听到“神官之力”四个字,沈子衿沉默了,他缓缓低下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孟凝歌质问道:“你根本就没失忆,对不对?把我当傻子耍很有意思吗?”
沈子衿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孟凝歌咬着唇,喃喃道:“我早该知道的,从一开始你就在耍我,沈子衿,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出糗,你是不是就很开心?”
沈子衿没有说话,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现在孟凝歌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没用,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再做多余的事情,他抬眸对上孟凝歌的眼神,下一秒,身体就像失去了控制一样,往后倒了下去,他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孟凝歌紧张的喊着他的名字。
……
……
这一夜并不平静,而与此同时古胤府的一处破败的宅子里,静静的运行着一个来自西方的法阵,而法阵上堆满了死人的残骸。
法阵一边,一个穿着暗紫色织金长袍的男子淡然的看着他眼前疗伤的路因西法,男子面色近乎惨白,但五官深邃,周身带着冥界的死神气息,而他正是冥界的实权者塔纳托斯。
塔纳托斯的声音懒洋洋的:“派出去的刺客被抓了,不过好在中原其中一个守护神兽已经陨落了,倒是也达到了我们的目的。”
路因西法睁开眼睛:“还不够,沈子衿和孟凝歌还没解决,他们两个始终是万象馆的大麻烦。”
“你万象馆的敌人不只有他们,衿北赐福之日将近,浮梦神鹿就算身体再不济,也要现世,他才是我们首要的目标,至于沈子衿和孟凝歌,留在这里的法阵够他们滞留在古胤府一段时间了,你和你的万象馆的下一个目标,是浮梦神鹿和獬豸。”
“……我知道了。”
塔纳托斯轻笑一声,在离开之时,打了个响指,法阵里堆积的死尸同时冒着红光,渐渐的动了起来。
路因西法跟着塔纳托斯离开,临走之时,看了一眼驿站的方向,内心毫无波澜。
他想,他总有千万种方法让孟凝歌付出惨痛的代价,比如……让她失去最重要的人,为了曾经她给自己的耻辱。
……
……
天渐渐破晓,古胤府还处于一片朦胧之下,如同笼罩在一片银灰色的轻纱下。
而驿站此刻是一片愁云惨淡,古胤府府尹得知沈子衿在驿站受伤这件事,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还是孟凝歌反复强调他没事才给打发了。
她忙活了一个晚上,才把沈子衿和玄耘安顿好,此刻已然是没了心情继续拷问那个抓到的刺客。
她坐在房间里,一边喝茶,一边摩挲着那把狙击枪,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十七立在她身边,不敢说一句话。
孟凝歌重重的放下茶杯,冷眼瞥了一眼十七:“神律分系统001,怎么,沈子衿也有什么任务吗?”
十七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孟凝歌比沈子衿的杀气重多了,他不敢撒谎,只得点点头:“嗯。”
孟凝歌冷笑:“所以小白让我做选择压根就没什么用吧?不管我有没有选沈子衿,他还是会被封神,对了,沈嗣音,沈子衿,其实是同一个人吧?”
“……”
孟凝歌抓着桌沿的手青筋暴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他倒是给了我一个不错的提示,本来我还在怀疑明明没有之前没有这个人的,现在想想有你在,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
十七耷拉着耳朵,极力反驳:“孟婆大人,您不也是在坑我家主人吗?十大名剑明明是我家主人的杰作,结果您倒好,为了坑他可真是不择手段,要是放在现代,你这算不算是侵权了?”
“我……”孟凝歌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转过身,故作冷静,“总之……我和他……扯平了。”
十七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孟凝歌,继续道:“主人这次受的伤比之前都要重的多,又因为与你共享生命能量,能不能醒都是一个未知数。”
孟凝歌转头看向十七,瞳孔震了一下:“你说什么?什么共享生命能量?”
“你应该也猜到了,为什么当时主人发烧,而你明明受伤了身上却没有伤口,都是因为他与你共享了生命能量,才使得你保住了命,不然你早就去地府报道了。”
“……”孟凝歌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她一直以为是小白的功劳,没有想到居然是沈子衿,她垂眸,抿了抿唇,攥紧了拳头。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难说,过度使用神官之力,让他的身体产生了崩坏的前兆,我虽然已经稳定了他的病情,但这种崩坏还是会以缓慢的速度进行,不修复他是醒不过来的。”
孟凝歌连忙问:“怎么修复?”
“这需要守护神兽和守护神官共同凝力,眼下其他几位守护神兽均身体抱恙,唯有玄耘才能与你救主人。”
“玄耘还没醒,等他醒了,我会劝他。”
“孟婆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孟凝歌愣了愣,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就算我还喜欢他又有什么用?这种喜欢等到封神之后,会被时光磨的一点儿也不剩的,如果结局注定是分道扬镳,还不如早点斩断感情。”
“真正喜欢一个人,就算经历的时间再长,这种感情也不会被磨灭,孟婆大人,怪不得您能培养出云迹这样无心无情的人。”
一边的小白再也听不下去了,尤其十七还戳中了孟凝歌的逆鳞,他怒道:“你这样说话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云迹因为什么诞生?没搞清楚状况就不要乱说话。”
“够了。”孟凝歌站了起来,她咬着唇,一时情绪失控,“是,我就是这样不懂感情的人,但我警告你,不要随便侮辱云迹,他是我儿,不是你所说的无心无情之人。”
“……可他曾经险些害了我家主人,事后你也没有出面解释这件事,我家主人只得了陆判大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那么是否在你眼里,我家主人的命,连一个孟婆汤化灵的精灵都比不过。”
小白连忙捂住十七的嘴:“别说了。”这些话全部戳中了孟凝歌的痛处,十七这是想死啊。
孟凝歌此刻的表情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她讥笑道:“是又怎么样?左右云迹也没真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需要说什么,天界向来和司空界不和,我解释什么天界的人会信吗?我还不如沉默。”
“你……”
“再说天界有什么好人?你既然知道这些事,应该也听到过当年白无常受过莫须有之罪,在天界斩妖台承受了整整三年的天雷极刑,在最后一天受刑结束,他直接从九重天滚到了一重天,若非陆判大人的神力加持,他只怕早已没命,所以我凭什么要给身为天界之人的沈子衿好脸色,他既然选择了天界,就不要想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好结果,沈子衿我会救,但你也别想替他说好话,我和他的矛盾早就没法解决了。”
说着,孟凝歌就走了出去,留下两个神律分系统面面相觑。
小白率先掐着十七的脸:“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提临南少主?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家主人的死穴!他可是主人除了沈元汲以外最疼爱的孩子。”
“……我为我家主人真不值,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嘿,我还为我家主人不值呢,就你家主人那样,要是换玄耘,主人也能潇洒一生,何苦受你家主人的气?”
“呸,她是个没有心的人。”
“亏我之前还为沈子衿说过好话,我真是白说了,我告诉你,当年若不是你家主人一意孤行的让孟时找到沈家守藏秘库的方位,孟时就不会死于山体坍塌下,我家主人也不至于因为兄长过世而万分悲痛,因此香消玉殒,只得入了司空界。”
“……”
“我告诉你,十七,活该沈子衿现在追妻火葬场,那都是因为你这张破嘴和他本人的作死行为。”
十七也有些怂了,这要是沈子衿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追妻之路凉上加凉,不得骂死他?
于是厚着脸皮又去请求小白,小白冷哼:“不可能,这个时候我去劝只有被打的份。”
“……”
……
……
孟凝歌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台阶上,默默的发着呆。
“难怪您能培养出云迹这样无心无情的人。”
耳边,是十七的声音,她静坐着,缓缓将头靠在了柱子边。
除了小白,没有人知道,云迹因何化灵,也没有人知道当时的事只是个意外。
孟凝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痛的无法呼吸。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把心里的不痛快都说出来。”
听到褚澜的声音,孟凝歌睁开眼睛,灵魄体的褚澜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不是……陨落了吗?”
褚澜一笑带过:“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吧,我的灵魄碎片有一部分残留在了你的灵识之海里,也算因祸得福,现在他们应该都以为我死了,你好像很痛苦。”
孟凝歌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手,摇摇头:“在他们的眼里,云迹就是一个怪小孩,唯我的命令是从,他曾经对沈子衿做过的事在别人的解读里,大概是我对沈子衿的报复吧。”
“云迹是谁?”
“我的……家人……他是因我的思念化灵而来的精灵。”
“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说这其中的缘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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