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
楚擎坐在看台台阶上，落日的余晖洒在少年的脸上。
刀砍斧削般的英俊面容仿佛镀上了一层黄金，神性宛在。
他正前方恭敬站着的两个学生，并不认识楚擎。
但在他们心中，面前的少年就是他们的神。
他俩正是在楚擎最后从江底捞起来的两人：
沈娜、崔鹏。
那天他们在河滩上醒来时，身边早已不见救命恩人的踪影。
后来回到校园，从两名急救自己的学生口中才知道恩人的名字。
而那两名学生是见过楚擎面的，又在学校里认出了他。
“沈娜、崔鹏，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想打听一件事……”
楚擎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严肃得不像一个17岁少年。
两人点头如捣蒜。
“……事故发生当天，你们沉入江底后，看到了什么？”
沈娜摇摇头：
“我在江面上挣扎时就失去知觉了，要不是那两个急救我的同学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掉下过江底……”
楚擎转而看向崔鹏。
“我在江底呛水窒息后才昏死过去。我看到了……”崔鹏翻着白眼回忆：
“我看到了很多人，沉在江底！”
要你说！
“我也看到了。”楚擎很想叼他一句，沉声问：
“除此之外呢？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现象？”
崔鹏仔细回忆，缓缓摇头。
楚擎心头掠过一阵失望。
沈娜和崔鹏是江底仅有的两个生还者，可惜他们都不能证明江底有异状。
若是江底有水怪，发难时应该异于平时才对。
“好吧，谢谢你们。”
楚擎站起来，转身就走。
“擎哥。”崔鹏叫住他。
楚擎回头，只听崔鹏说：“你有没有发现江底有座小山？”
楚擎想了想，颔首道：“有点印象。江底有起伏也很正常吧。”
崔鹏说：“到江底后，我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吸力。”
楚擎眉头一皱，目光一凛。
“就像、就像……”
“像什么？”
“就像江底藏着一个看不见的涡轮机，把我们吸向一个方向，那座小山的方向。”
听到这话，楚擎猛然想起他目睹的江底景象：
几十个无知觉的人都在向一个方向移动，像被水流推动。
可那是远离江面漩涡的方向。
不科学！
当时自己争分夺秒救人，不可能停在江底观察思考，所以没太在意。
涡轮机。
漩涡。
毫无先兆的洪水。
种种细节掠过楚擎的脑海。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江底有东西！
……
“江底有东西？难道是水怪？”
晓卫书屋里间，聂晓卫把玩着一本有色小说的页角，闲闲地说。
“什么是水怪？”楚擎不懂就问。
“水怪就是水里的怪物啊，这也要问。”
“……”楚擎噎了一下。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聂晓卫喃喃道：
“这条江并不是每年都发大水，但每年总有人掉里面。
“而且吧，每年死在江里的人，至少有一个男学生，一个女学生。
“用老话说就是童男童女各一，要说在江底没东西才怪。”
楚擎说：“你陪我去看看。”
捉鬼自己有点皮毛经验，但还从来没和怪物打过交道呢。
作为《诛邪血经》的前任，又是无书不读的书屋老板，聂晓卫对奇奇怪怪的东西知道得比自己多。
“看什么？看水怪？”聂晓卫八字眉一挑。
“嗯。我们去会会他。”
楚擎没打算让聂晓卫出手帮忙，看他这小胳膊小腿，打架是指望不上的。
“不去。”聂晓卫断然拒绝。
楚擎想了想，说：
“县城那个烧烤摊老板是夜游神，超渡郁禾我掏了300块，想着你这人人品不错，就没找你报销。”
“你看错人了，我人品不行。”
聂晓卫推门走到外面，不多时进来，递给楚擎三张红票：
“呐，兄弟。谢谢你帮忙。我是真帮不了你。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也不想沾染这些个因果。”
楚擎不接钱，推门拂袖而去。
“喂，兄弟，你什么意思啊？不要钱？我再给你加100。400！不少了……”
楚擎驻足，没回头：
“我准备让你饱受良心的谴责。”
聂晓卫脸皮一僵。
因为郁禾的事，他受了十几年天谴。
楚擎了结了女鬼之事，算是帮了他人生一大忙。
回过神来，还想说点什么，少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自从球场风波以后，毛刚每逢周四体育课都不出去了，窝在教室。
别人上自习做卷子，他睡觉，反正教室又没老师。
这天睡完一觉，走出教室，正在身上掏香烟，面前赫然出现楚擎身影。
少年面带微笑，一脸真诚地看向校霸。
毛刚下意识后退半步。
“刚哥。”
“擎……哥。”
楚擎江难救人的事已经在学校传开，被全校师生目为英雄。
鉴于事故损失和社会影响太大，校方内部讨论，对楚擎就不予公开表彰了，在贫困助学金方面提高些。
但很多认识不认识的外班学生，见到楚擎都尊称一声“擎哥”。
食堂打饭、开水房打水时排队，排在他前面的人自动往旁边站，让擎哥先请。
甚至上厕所小便，都有人谦让，让擎哥先尿。
待遇俨然新一代校霸。
“找我……有事？”毛刚小心翼翼地问。
“想请刚哥帮个忙。”
“什么事？尽管说！”
毛刚大手一挥，心想英雄请自己帮忙，这是多大的荣耀，够他吹到毕业了！
楚擎凑近，低声说：“帮我搞把大砍刀。”
毛刚眉毛一挑，奇怪地打量着对方。
楚英雄是好学生啊，是妞班的班长啊，他要砍刀干嘛？
“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下周六晚上，别带进学校，在外面交给我就行了。”
“明白。”
楚擎拍拍毛刚肩膀，转身就走。
“擎哥，”毛刚叫住他，“我能问问，你要这刀干什么吗？”
楚擎一笑：“砍人。难不成切西瓜？”
总不能告诉他是打水怪吧。
毛刚一听来劲了：“要不要我带几个兄弟给你助阵？”
“不用了，对方很强大，怕你们搞不定。”
“……”毛刚听这话心里不是味儿，但又不能在楚擎面前吹嘘自己的人多能打。
毕竟最能打的8个现在还有一半没出院呢。
楚擎说：“放心，刀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擎哥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悠着点，别闹出人命。”
楚擎打架有多生猛，他算是领教过了。
赤手空拳尚且以一敌八，眼下要拿刀砍，对方生还可能性为零啊。
楚擎想了想，说：
“准确地说，对方不是人类，就是砍死了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毛刚纳闷了：“不是人？是动物？”
“差不多。”
楚擎对“水怪”的唯一知识就是尼斯湖水怪，无论它是鳗鱼还是蛇颈龙，都算动物吧。
“擎哥，我前几天看电视上说，这有些野生动物吧，受国家保护的，打死也要判刑的……”
楚擎乐了：“哈，我又不是武松。”
“我看也差不多了。”校霸嘀咕。
……
找毛刚要砍刀，楚擎心里是打鼓的。
他不知道用什么打水怪，当下条件能搞到最厉害的武器，也就是街头混混们的大砍刀了。
总不可能拿尺子去打怪吧。
不过，翻遍《诛邪血经》100页，在最后几页，楚擎发现了“慧眼”的修习方法！
这段时间，楚擎把自己半夜修炼的时间从一个小时增加到两个小时。
前一小时练习“东方第一刀”，后一小时练习“慧眼”。
练完回床上躺着，继续修炼先天一炁，沉入梦乡。
由于炼炁方法日渐精熟，次日清晨醒来，并没有困倦之感。
青少年立竿见影的生理特点没受影响，这让楚擎颇感安心。
然而“慧眼”，楚擎按照《血经》中的指引，虽然成功调动灵炁于双目。
随着心念转动，视野被一层清光笼罩。
但却没看到过什么异常画面。
宿舍楼的楼板、墙体，也不能一眼看透。
有次路遇冉诺时偷偷祭起“慧眼”，视野中的对方依然衣冠整齐……
难道是我修为还不够？楚擎狐疑。
把会水怪的时间定在下周六，便是楚擎对“慧眼”掌握程度的预判。
估计到那时，自己应该练得比较熟练了。
目前连江底有没有水怪，水怪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更无法知道对方的实力。
自己练到多强才算强，没有参照物，无法判定。
所以，与水怪一会，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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