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有个心腹,不是打架的那种,而是消息灵通的那种,巴图康需要这样的人为他服务,以防范针对于他个人的突发攻击事件。多吉夏过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有白家班这个背景,消息灵通;他的腿脚灵活,脑子也灵活,可以培养。
多吉夏过一家住在贫民窟12巷131号的一幢吊脚楼楼。这楼在贫民窟属于靠后的,已经和屋后山坡并到了一起,并且可以从门廊走到山坡的一块山岩上,山岩上搁了块板材,那就成了他家的餐厅和会客室了。多吉夏过只有阿妈还在,他的阿爸已经过世,据说是曾经的勇武派。小老太太系着破烂围襟,在小灶上煮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在厨房隔壁的客厅弹琴,热巴普的琴声,一种常见的西部少数民族乐器;另有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在小老太太身后吃着什么,好像是烤土豆这类的。那小孩是外甥,他姐姐的儿子。
风吹着,锅里的油烟雾气腾腾,小老太太忙得满头是汗。
巴图康一见这样子,对多吉夏过说:“小猴子,你家有点清苦!”
小老太太见有儿子领来了一个警察,脸丑丑的,像狮子,她听说过这个人,知道他是站长,这里的土地爷,也是儿子现在的领导,因此慌乱起来,她将围襟擦着手臂,不停点点头道:“站长,您难得来的吧!请请坐吧!我”
真没合适的地方。巴图康随着小老太太走进一个客厅,那屋子也就十平米左右,只有一张旧矮桌,三只竹凳,一副铺板搭的床;此外是旧箱子,里头塞着衣服,一个纸箱,里头有书本,大概是少女的学习用品。到底是弹琴的人,矮桌上的玻璃瓶种了一株野花。
少女央琶见到巴图康,吓得往另一头的房间而去,过后,因为好奇又躲在角落里偷看。巴图康看到了她,跟她点点头,她立马又躲了起来。这个少女,巴图康见过几次面了,她依然不习惯他的丑脸。少女都这样,先看表面功夫好不好,接着才是品尝,连表面功夫都不行,一般都不感兴趣。她是赤来伦珠的学徒,跟赤来伦珠学说唱,喜欢弹奏的却是热瓦甫,而不是牛头琴,现在热瓦甫有点小成就了,乐队表演时,她也能出场,配合着演奏。
多吉夏过便笑道:“站长,你都看到了,她是我妹妹,叫央琶。初中毕业就上格桑花茶楼打工了,她算可以念书的,可是就我们家这样的环境,怎么念书呢,现在上大学要很多钱的,就我们家,我可供不起一个大学生。告诉你,我妹妹毕业那年,我们家还是用竹篾板围成的房子了,现在是吊脚楼了,比以前好多了。现在一家子人都在赚钱,以后会更好的。”
“以前只有你妈妈一人维持生计吗?”
“对,你算看出来了,我阿妈年级并不大,也就是四十五岁,您看看,头发都白了很多,成小小老太太了,都是生活给累的。”
“用你现在的工作和身份,我可以帮你申请低息贷款,那么就可以建一所较好些的房子。”
“不,我不想把家安在这里,我想到外面去买给期房。这里不适合教育孩子,也不适合安家。”
“有志气。这么想是对的。”巴图康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闲谈,小老太太端着一托盘过来了,上面放着碗筷和三个小碟子: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涪陵辣榨菜,一碟子炒蛋,还有一瓶青稞酒。小老太太笑道:“站长,我们是穷人,你都看到了,希望你别嫌弃。”
巴图康赶紧起来说:“瞧您说的,让您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我都听说了,要不是您,我这个儿子呀,到处瞎混,都挣不了钱,更关键的是,还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工作的问题,没个正经工作,让人担心呀!现在好了,托您的福呀,我”
“阿妈,您别说那么多了,让我们一起敬敬领导就对了。”多吉夏过说着,对巴图康手举起酒杯,说感谢他的帮助。小老太太也找了个碗出来,斟酒,敬巴图康。巴图康说客气,刚好赶上,这是双赢,然后干杯。小老太太忙自己的去了,说要用巴图康送的那个火腿做个火腿饭给大家吃,要巴图康留下来吃晚饭。
巴图康说行。
也就是刚吃过晚饭,天才刚刚发黑,巴图康偏头听了一阵,道:“外头有动静,似乎有人在大兴土木!”
多吉夏过从客厅里出去,在山岩那边向四周张望着,道:“果然的,有人大兴土木,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不是不让乱搭乱建了吗?”
“走,既然遇上了,看看去。”巴图康说。
这时,天色已大黑了,在道上,四周多是暗影,身边不时有人经过,不多一会,到了灯火最亮的地方,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后面跟着两个穿破烂短衣服的人,他们跟前头的人说:“老大,今晚有宵夜?”。
巴图康看他们露出了两条黄泥巴腿,赤着双脚,头上又围绕了一圈白毛巾,估计是贫民窟的人。他截住他们,问他们话:“你们在干什么吗?不知道乱搭乱建是违法行为吗?”
见到巴图康这个钟馗警察,这些人也害怕,那个工头说:“没办法,站长,那个穷哥们的家塌了,地基一侧塌了,冬天快到了,待的地方没了,不建一个棚屋就没办法过了,我们也是义务帮忙,都是穷的,给条活路吧。”
站长说我过去看看。半截平地上,半截土坡,木架已经支起,几根横木悬在陡坡上。有七八个人正在拾石垫土,在支柱的四周赶筑着地基。
借着灯光,有人看见了巴图康和三个人影远远的走了进来,他们赶紧停下来,在他们的工作地前挡着。
巴图康慢慢的移步向前,那些人十分紧张,尤其是前头那两个男女,看起来像主人的样子,那女的脸上都带着病容呢,那脸色就像涂了一层黄蜡一样,长长的脖颈子,尖削着两腮,瘦到相当程度。
巴图康问道:“这夜晚动工是不是太危险了?”
那个男人,一听这话,觉得有门,赶紧站出来说:“警长,我们都是卖力气的人,也没挣到啥钱,眼看到了冬季,这破房子地基塌了,只好找朋友帮忙翻新,怕你们警务站反对,只能在夜里做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给工钱的,管饭而已。您给行个方便吧。谢谢啦。”说着他还想给站长一条烟。也就是工地上工人抽的那种。
巴图康谢绝了,问:“他们是专业的泥瓦匠吗?”
“有一个是师傅,他领着大家干,可以的。”主人解释说。
站长说好好干活吧,注意安全。
看了这情形,人不免激起一片侧隐之心。
回来的路上,巴图康和多吉夏过在路边一个木屋的小酒吧坐坐,巴图康引导着多吉夏过做出了想发财做生意的打算,然后他说他可以用警务站的关系帮他家发财,比如:开一个弹子房的分店;茶馆;典当行。
在这里开店,也就吃穿用的还算清白,其他的生意都要跟□□有点牵连,多吉夏过怕阿妈不会同意,因为他的父亲就死于□□械斗。茶馆嘛,挣不了几个钱,还很忙,现在他的阿妈在照顾外甥,没空做这事。当然,站长这么说肯定把他当自己人了,一个警务站也是一个很大的资源,可以围绕着它做很多事,这一点毋庸置疑。多吉夏过说得在想想,如果站长支持,他们一定可以合作干出点什么来。
南郊区,正经的生意没多少,地下生意反而非常多,很多人在这里挣得盆满钵满,比如地下拳馆。多吉夏过原先是奔着那儿去的才去学的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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