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男人的自尊心在老婆面前大受伤害, 偏偏又反驳不了,虞渊一把将太启搂住,顺便堵住了他叭叭叭的嘴。
一人一神的目的都顺利达到,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依偎在一起, 沉入了梦乡。
太启是在凌晨两点醒来的, 作为神,他并不需要睡眠,也几乎不会做梦, 只是来凡间世界久了, 被周围环境影响,有了和凡人一样的作息, 偶尔也会做做梦。
只不过和凡人不一样, 太启并不会有光怪陆离的梦境,他梦到的,多半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睡前和虞渊说起了虞王,今夜, 还真的又梦见了一千年前的血月。
“你的先祖,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神。”
太启翻身换了个趴着的姿势,看着身边沉沉入眠的虞渊,脑海里却想到虞王。
平日里他很少在同一时刻想到这两个人, 今天难得对比,发现虞渊似乎继承了虞王相貌和性格里不少优良基因。
香火神里不乏俊男美女, 经由凡间香火供奉, 昆仑山给养, 相貌更是会超脱凡人, 虞王便是其中的翘楚。
“嗯, 鼻子都这么挺,貔貅小时候,鼻子就很挺了。”太启趴在虞渊怀里,仔细端详着虞渊的睡颜,“眉骨也长得好,眉眼看起来有威严,难怪薛同总说你俩都是帝王相。”
时间还早,太启也不着急进虞渊的识海,慢悠悠欣赏完自家老公的俊脸,察觉到他进入了深眠,才去摸了他的肩头三火,发现魂魄都还在,然后才伸手去碰虞渊的眉间。
手指刚印上去的时候,虞渊动了一下,太启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儿,听到虞渊平稳的呼吸,又尝试着去碰虞渊的天眼处。
这一次相当顺利,太启碰了好几下,虞渊都没醒。
他还是不甘心虞渊被毁的天眼,尝试着撤掉符箓后灌入自己的力量修补,却发现虞渊天眼被毁坏的程度,恐怕比自己想象得要大。
“都跟你说过,不让你和我去了。”
太启神体离魂,进入了虞渊的识海,他之前进入过虞渊的记忆,也就是识海里的一小部分范围,那次因为事态紧张,太启只匆匆一瞥,发现虞渊的记忆大部分都是一片黑暗。因此,太启特意跨过了这一块地方,直接进入了更深层次的意识。
然而当太启落地时,却发现了更让他惊讶的一幕。
——他仿佛回答了万年前,天地还未分开的那一刻,世界是混沌一片,连身为原生之神的太启,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没有意识的影子。
太启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神体在虞渊的识海里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他听不到声音,也没有任何想法,就这样走着,走着,直到识海忽然震动起来,太启才意识到是虞渊醒了,连忙离开了这里。
“大晚上不睡,在干什么?”
虞渊声音沙哑,显然是刚被吵醒1,太启僵在一边不敢动弹,担心虞渊发现了自己的动静,却不料虞渊将他抱紧,在他的脖颈间狠狠吸了几口,才松开手坐起来。
看着窗边虞渊的背影,太启紧张地牵住被子:“你去做什么?”
虞渊回头亲了亲太启,穿好拖鞋起身:“我去上个卫生间。”
“哦。”
太启住的主卧是个套房,里面就有卫生间,离床铺也不远,很快,太启便听到了卫生间门开关的声音,他拿过床头的手机,给林启蜇发了消息。
“好像失败了,虞渊醒了。”
林启蜇说:“没事,等下一次。”
太启说:“那下次不是又得撒娇和他一起睡了?”
林启蜇说;“睡习惯就好。”
太启:“……”
他放下手机,把希望放在了下一次,然后合上眼。
却没想到,一墙之隔的卫生间里,竟然是空无一人。
“陛下。”
和之前数次一样,巨大的骨偶在中心公园的山上,撕裂了空间,静候着他的君王。
虞渊如约而至,只是这一次,风并没有贯穿他的身形,而是从他身边掠过,吹起了他的衣角。
“您——”
骨偶不敢妄下判断,却见虞渊点点头:“封印解除了,太启召剑时天子剑醒了,我的记忆回来了,以后也将以肉身行事。”
“那您要将一切计划告诉东君吗?”
“暂时不了,现在是最关键的阶段。”虞渊走到观景台前,两手撑住栏杆,看着山下这片曾属于自己的土地。
“而且,我担心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
骨偶问:“意外?”
“在我的推演里,有白乾坤,有林启蜇,有姜颐,有杰拉德,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里,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传教士,也没有人进过虞王陵。”
骨偶垂下头颅,显然,他并不明白虞渊说这一切的意义。
而虞渊却有重重心事。
山下霓虹闪烁,天上繁星璀璨,这几千年来,大概没有人会闲到去数天上的星星,也没人愿意去数这万家的灯火。
但是虞渊能。
天眼已经在窥探到昆仑坍塌,太启陨落,三界大乱时毁了大半,虞渊靠着天眼微弱的力量和天象、国运、谋略,人事,将这个延续千年的计划推演了一变又一遍,他熟知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预演了每一个变数。
他没有失败的机会。
他有掌控未来的力量。
可是现在,虞渊未预料的变数,出现了。
“我的计划不会出错,一定是有一股力量,有预谋地造成了这个变数的产生。”
骨偶问:“您有什么想法吗?”
虞渊说:“计划推进越快越好,以免更多生变,当年进虞王陵那几个人以及传教士的身份,我来查。”
“我来给混沌神王上个香。”
白帝的坛场里,杰拉德拿了三炷香,点燃之后,学着白帝的样子向混沌神王鞠了三次躬,将香献给了混沌神王。
最近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相处得很融洽,一方面是因为一切顺利,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杰拉德心情很好。
来到华夏之后,杰拉德最大的收获,便是认识了虞谋,他和虞谋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在各类神秘学上有着相同的见解,对于虞谋的夸赞和崇拜照单全收。
他甚至有种和虞谋相见恨晚的感觉,以及有些可惜虞谋不对他的胃口,否则在身体上,他们也能契合。
当然,这问题也不大,因为虞谋总会给他送上强壮的男人。
白帝就在杰拉德身后看着他,等杰拉德上完香了,也上去给混沌上了三炷香,然后照例在神龛前坐下,从怀里拿出蓍草。
“我感觉过几天,你应该就不需要用蓍草了。”
杰拉德指了指神龛上那团越来越明晰,隐隐有人形的“水蒸气”:“混沌神王应该要复活了吧。”
“这需要听从混沌神王的意思。”
“哦,那行。”
因为心情好,杰拉德也不抬杠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这几天能强烈感觉到血盟印力量膨胀的结果。
白帝照例在混沌神王的神龛前卜筮,看到地上的蓍草,他脸上皱纹舒展,看起来应该是个让他满意的结果。
“你最近好像和虞家的某位走得很近呐,有什么消息吗?”
“虞家的某位?你说虞谋啊。”杰拉德也在白帝身边坐下,“他已经被虞渊赶出虞家核心了,能有什么消息。”
说起虞渊,杰拉德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白帝瞟了他一眼,问:“那是看上他了?”
白帝也知道杰拉德好色,甚至勾/引过他手下的香火神,不过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虞谋那个小鸡仔身材,哪里比得过他侄子。”
杰拉德从地上捡起一根蓍草,用拇指和食指比划着长度,他想起侵入虞渊宿舍那晚,脚踩在虞渊拖鞋上的那一刻,心神就忍不住荡漾起来。
虞谋给他保证过,只要有机会,就会把虞渊送到他床上,这让杰拉德对虞谋更满意了。
白帝说;“虞家现在的当家确实是厉害,年纪轻,手段狠,虞谋看起来像个书生,文质彬彬的,哪里争得过他。”
“虞谋啊,可别小看他。”杰拉德神秘兮兮地说,“他吃得开,你以为白乾坤是怎么被我抓到的?那可是虞谋和那个什么行动处高层,喝茶闲聊知道的。”
“哦?”白帝挑眉。
杰拉德说:“我故意放着白乾坤不管,也是虞谋出的主意。白乾坤一直说自己不知道怎么进虞王陵,虞谋说,用硬的白乾坤不一定服,倒是故意放松一些,指不定还能看看他有什么法宝或者秘籍。”
听到杰拉德得意洋洋的语气,白帝却有点不舒服。
“我应该提醒过你,不要把我们内部的消息告诉别人。”
杰拉德说:“虞谋是可以利用的人。”
白帝说;“既然他能利用,又和特别行动处的高层关系很好,那你为何不让虞谋想办法,撤销对你的逮捕令?”
“你——”
杰拉德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就在这时,神龛上的“水蒸气”像是被火上浇了油一样,变成了一片通红,杰拉德和白帝同时看向神龛,刚刚一触即发的争端也瞬间停止了。
“看来,混沌神王也不允许我们起内讧啊。”杰拉德嗤笑。
“我们分开行动。”白帝说,“你知道祝融庙所在的地下通道被被封起来了吗?”
杰拉德说;“知道,这么大的动静,谁不知道。”
白帝说:“我派手下去看过,那里之前让民间偏神补了封印,但是最近,变成了东君的封印,毁了封印又重新封上,看来东君应该试图进去过。”
杰拉德一听,差点开骂了:“东君进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稍安勿躁,请听我说。”白帝说:“虞王陵是神陵,规制极高,遍布附近一大片地的地下,东君如果真的进去了,肯定会有很大的动静,只是目前看来没有,证明他并没有进去。”
杰拉德问:“那你给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白帝说;“意思是,我们得抓紧了。现在有三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是东君的封印该如何破。”
白帝收拢地上的蓍草,放进了竹筒里:“这个我问过混沌神王,神王说他会解决。所以剩下的就还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让白乾坤带我们进虞王陵,另一个,则是支开国属特别行动处,起码能让我们行动自如。”
杰拉德说:“后一个可以交给我,我有办法支开他们。”
白帝说:“那白乾坤便交给我。”
“报告,彩塘区秀平街夜市,发现白乾坤踪迹。”
林启蜇正出外勤回队,刚坐下还没得及喝口水,便收到了下属的通讯,他马上通过密电将外勤的腾蛇和南正重召回,又迅速安排人盯紧,叫上值班的下属,一起前往彩塘区秀平街夜市。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一直在追查白乾坤的踪迹,先是从麻将馆老板那里入手,抓到了那几个混混,查到了杰拉德和他们的交易记录,确定了杰拉德并未回国,接着又在本市各个出入口以及机场、火车站设置能量检测仪并派人值守,以防止白帝和杰拉德带着白乾坤逃出本市,把白帝和杰拉德困在了本市。
白乾坤是人,不能和白帝一样长时间待在结界里,所以肯定是被白帝藏在了某个地方。
只是对于一个人口千万的大都市来说,找一个白乾坤,就如同在大海里捞针。
幸好白乾坤行走江湖多了,心眼最多,趁着放风的时候,说自己手痒了,想给人算命。
他专找些带孙子的大爷大妈,把人说的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孙子一眨眼就没了,有好几个直奔派出所,请警察同志救救自己孙子,起初派出所都以为只是普通的诈骗案,后来发现白乾坤只是说的天花乱坠,一分钱没收,加上他频繁给人算命,经过大数据分析,很快定位到白乾坤,数据又传送到了国属特别行动处,林启蜇很快就把白乾坤锁定在了荷塘区。
这个区离虞王陵所在区不算远,是城市边缘,很多外地打工者住在这里,形成了好几个人口集群,后来还发展出几条夜市和杂货大市场,算是本市人气很旺的观光点了。
林启蜇的车很快到达秀平街夜市口,一下车,各种烧烤小吃麻辣烫的味道便从街口传来,身边的下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便携式能量检测仪,按下搜查键,几个红点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了。
“报告林队,有能量异常处六处,目测是香火神,现在应该进结界了。”
这时,又有一个同事带着一个微胖的小伙子跑过来。
小伙子跑得气喘吁吁的,身上还穿着一件“正宗长沙臭豆腐”的围裙。
同事说;“小伙子,这是我们林队,麻烦你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再复述一遍。”
“是、是这样的。”小伙子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就,就那个——”
小伙子一下子卡了壳。
林启蜇穿的是便装,只不过制服脱了,威严依然在,就冲他白杨一样笔直的身形和站姿,就能让人心生敬畏。
“你别紧张。”林启蜇笑起来,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下帮助吗?”
也许是他的笑容缓和了身上的威严,加上他长得好看,小伙子也不紧张了,他慢慢说道:“半个小时前,有个老头儿来我的摊位买臭豆腐,他一直在问我,能不能快一点,我说人很多,麻烦等一下,他等了大概十分钟,突然给我说,不要了,有东西在抓他,让我报警,就跑了,所以我赶快报了警。”
林启蜇问;“那你看到抓他的人了吗?”
“没有,不过,不过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小伙子偷偷看了林启蜇一眼,不知道该说话是不该说。
林启蜇洞察到他的心思,说:“你直说无妨,任何线索对我们而言都很重要。”
“下午不是打了很大的雷吗,还有很可怕的闪电,差点要下雨。”小伙子小声说,“大家都在开玩笑说是不是又有神仙要渡劫了,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是我迷信啊,我从小就经常有这种感觉,鬼节,进庙的时候特别明显。”
一个下属心急,连忙问“然后呢”,声音有点大,把小伙子吓得脖子一缩,林启蜇给下属使了个眼色,让他冷静点,又回过头来说:“这个应该不算迷信,环境,能量场的异动确实能让一部分人感觉到异样——然后呢,你说。”
小伙子接着:“那个老头儿跑了后,过了不到半分钟,我就感觉到有我看不到的东西,在嗅我的摊位,我觉得有几个顾客也察觉到了,那块地方,他们都主动站开了。”
“好的,谢谢你。”林启蜇和对方握手,“稍后请你有时间和我的同事联系一下,我们做个笔录,现在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
“嗯,好。”
小伙子朝林启蜇鞠了一躬,转身颠颠地朝夜市街跑去。
林启蜇和同事回到车上。
他问;“下午本区是不是有雷暴?”
下属很快调出了天气记录,说;“没有下雨,就是打了一阵雷,能量等级s2级,可以破坏中低级结界,不可能撕开三界交界处。”
另一个下属则调出来刚刚能量检测仪监测的数据。
“五分钟里,能量异常变化26次,每次4-6个位点。”
“这片夜市街有多大?”
“贯穿秀平街、安平街、正平街三条街,以及前方的商业街区。”
林启蜇和同事们凑在一起,很快推断出了白乾坤这次的路线。
他应该是在下午打雷时,趁着结界被破坏逃出来了,而不是和往常一样是放风,之所以这么推断,是因为这片街区人口相当密集,是香火神极其避讳的地方,若不是因为要抓逃跑的白乾坤,是绝对不会这样暴露在夜市里的。
“再往前方走,就是郊区了,那里人太少,白乾坤不会去那里,往市中心走则是新建住宅区,有门禁有保安,不方便白乾坤躲藏,白乾坤肯定还没走出去。”
林启蜇打开对讲机;“腾蛇,到了吗?”
“就在车门口。”
车门突然拉开,一身黑衣的腾蛇和南正重钻了进来。
看到腾蛇和南正重,林启蜇的几个下属都松了口气。
这次行动有香火神,他们没有和香火神正面硬刚的经验,有了腾蛇和南正重,就方便多了。
南正重拿出法器和小赵那里取来的白乾坤的须发,很快推出白乾坤所在的大致位置,林启蜇迅速部署方案,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救出白乾坤。
“尽量不要和香火神产生正面冲突。”
“避开群众。”
“保障目标安全。”
——“出发!”
五个小时前。
天气预报临时预报,下午四点,注意雷电,有大风。
虞渊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大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密布的乌云。
来访的客人一进门,便看到虞渊西装革履的高大背影。
他走了过来,讨好般地打趣。
“果然是虞总的办公室,风景真的不是一般地方可以比的。”
万代盛业的总部大厦是本市的地标式建筑,虞渊的办公室则坐落在顶层,放眼看过去,整座城市的中心尽收眼底,远处,则是海岸与天空的交汇处。
然而此刻,却不是什么看风景的好时机,整座城市都像是被乌云笼罩,黑压压的一片沉闷气息。
就在访客绞尽脑汁地想着下一句奉承话,却见一道白光自天上劈下,接着,轰隆的雷声响起,吓得他眼皮一跳。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虞渊问了一句;“要不要猜一下,下一道雷会落在哪里?”
访客傻了;“啊?”
虞渊指了指右手边的方向:“我猜,是彩塘区。”
他话音一落,又是一道闪电从天边落下,直直劈下了右方。
在阵阵雷声,访客目瞪口呆,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虞渊却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走回办公椅上坐下。
他们谈的是一个收购项目的初始方案,项目金额不算大,秘书预约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可时间却一再延长,后来虞渊甚至叫过团队,当场把这个项目签了。
访客签完合同,回到车里时,整个人还是晕乎的。
副手在一边喜滋滋地说虞渊大方,有耐心,不像是其他大公司老总一样眼高于顶,对他们这些小公司瞧不起。
“您怎么看呢?”副手问访客。
“君心难测。”他说。
副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副手摇头;“商业帝王啊,君心难测。”
“虞总,需要为您订餐吗?”
访客走后,私助敲响门,准备为虞渊安排配车和晚餐。
“不用了。”虞渊收拾好手机和公文包,拿过车钥匙。
“那需要为您家里订餐吗?”私助问。
虞渊有时候工作忙或是出差时,太启的三餐都是由私助帮忙订的。
“也不用了,他晚上吃过饭了,我去秀平街给他带点夜宵回去。”
“秀平街?”私助愣了,“您是专门要买什么嘛?”
秀平街离这里来回要花上四十分钟,现在是高峰期,来回起码一个小时,加上那边的夜市虽然物美价廉,但是环境不太好,卫生条件也欠佳,实在和虞渊这一身昂贵的西装不太配。
虞渊却说:“就去看看有什么太启爱吃的。”
“好的。”看起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私助也就不打算安排司机去买,她把明天的行程向虞渊报备,经过虞渊同意后,目送虞渊上了电梯。
在路上时,虞渊接到了薛同的电话。
“你下午问我,白氏一族星相,我今天又找到更详细的了,我听东君说,你是要找白乾坤在哪里是吗?”
虞渊说:“麻烦您发给我。”
“我发你倒是可以,但是你找谁看?这玩意儿估计连白乾坤本人都难懂吧,得白氏的大巫来。”
虞渊说;“我先看看吧。”
薛同说:“行吧,你发给那个姓林的小伙子,指不定现在有什么高科技可以看。”
虞渊很快收到了消息,他把车停在路边,对着消息和天空看了许久,然后又上了车。
豪华座驾一路向城西驶去,在秀平街夜市正热闹时,到达了目的地。
虞渊把车停在了路边,先沿着夜市走了一截,发信息问太启想吃什么,一一记录了下来。
夜市街人声鼎沸,虞渊走在里面,虽然显得突兀,倒也没很多人注意。
就在此时,虞渊的身边忽而响起接连的呼叫声。
“干嘛呢?”
“急什么急,饿死鬼吗?”
“我靠,傻逼啊,撞我做什么。”
“啊,我的鸡柳!”
虞渊回过头一看,一个灰白色的人影迅速闪过,若不是他认识这人,恐怕还以为是哪个体校出来的种子选手,只听一路喧嚣声,那个影子飞快窜进一条巷子里。
接着,是几股特别的气息逼近。
“不好意思,买瓶这个。”
虞渊转身在身后的摊位拿过一盒辣椒粉,接着掏出手机付了钱,在语音报账“收入2000元”和店主惊诧的表情中,拿着辣椒粉闪入人群。
他在人群中穿梭着,走到街尾时,手里的空瓶凌空飞过,扔进了垃圾桶里,虚空中,几个影子的脚步戛然而止,厌恶地看着地上的红色粉末,几次试图越过后,终于调头离开,而虞渊则躲在角落处,看那几个香火神消失后,才转身向刚刚白乾坤消失的巷子里走去。
巷子里有个公厕,有不少人出入其中,公厕背面则是一排老房子,虞渊绕到公厕背面,向四周看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一楼雨棚上一个人影。
“吾为天地所使,身配乾灵之兵万千亿,在吾前后,罗列左右,何神敢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妈呀!”
白乾坤正念着咒语,突然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吓得他从角落里跳起来,抬腿就要朝对面的公厕上跳去,却被一双大手抓着衣领提了回来。
“放手!你他妈有种和我上公厕打一架啊!”
“谁要和你去公厕打架。”虞渊把白乾坤提到一边站着,白乾坤腿脚发软,差点摔了下去,虞渊干脆从一楼雨棚跳到了二楼的楼梯平台,然后把白乾坤拽了过去。
白乾坤这才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虞渊。
他就更怕了。
“干嘛呢,你干嘛啊,我在躲人——不是,躲神啊!”
“他们暂时不会来。”虞渊说。
“你说不来就不来,你算老几?”白乾坤抬腿又要朝公厕跑,被虞渊拽住了。
“你既然知道这些正牌香火神不喜污秽物和污秽地,那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对赤丹砂有多忌讳,这里出入口我都撒了赤丹砂,他们暂时进不来。”、
白乾坤不信:“我当然知道赤丹砂是什么,问题是,你一个大老板,哪里来的赤丹砂?”
“我是没有赤丹砂,但是我有辣椒粉。”虞渊扔过去一个瓶盖,被白乾坤接在手里,看了一下,又闻了一下,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啊——啊啾——果然是虞家的后人,聪明啊!”
香火神好洁,不喜污秽,对于夜市街这种人多油烟大的地方也避之不及,这一次为了抓白乾坤不得已来这里,必然会闭了五感,因此,和赤丹砂极其神似的辣椒粉便派上了用场。
白乾坤吹了虞渊一顿,然后又想起一件事:“快,你是不是认识小赵堂哥那个男朋友,赶紧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救我,或者你叫警察,这些香火神都怕警察,咱们凡间的正义力量!”
虞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里没信号。”
“不是吧。”
白乾坤转了一圈,在角落里躲下来,又拉着虞渊蹲下。
“那我们在这里等着,我刚让臭豆腐摊主报警了,警察肯定会找来的。”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离开。”虞渊不同意,“那些辣椒粉挡不了多久。”
白乾坤缩得更小了:“没事,对面有公厕。”
“真找到了你,就算是公厕他们也会冲进来。”
虞渊把白乾坤的想法一个否了,白乾坤开始跳脚了。
“他奶奶的,这不行,那不行,你一个凡人,难道要真的带着我去和那些香火神打一架啊,你知道那些香火神多厉害吗?你知道他们信奉的混沌有多厉害吗?”
“一滴血,我告诉你,就是混沌一滴血——一只普通的外国邪灵三头狗,就他妈的死不了啊,那混沌本尊来了,你要怎么办?这他妈的东君来了,也不一定能打赢啊。”
“不管了,我先跑为敬。”
白乾坤像只没头苍蝇,拔腿就跑,古稀之年的老人家,灵活地像一只老鼠,在这片老住宅区到处乱窜。
虞渊头疼,只有跟着他追。
“你别乱跑!”
可白乾坤压根不会听,撒着脚丫子跑得飞快,
天上响起雷声。
白乾坤和虞渊同时抬头,看到两人头顶上,覆盖上一朵异样的黑云。
同一时刻,白乾坤身上布袋里的各种灵器,剧烈地震动起来。
“叮叮叮——”
“砰砰砰——”
白乾坤摁住袋子,停住了脚步。
头顶的那片黑云,也停了下来。
一个浑厚的男声和一个粗犷的女声,传入了虞渊和白乾坤的耳朵。
“捉一送一,这可是虞家的家主,这笔是我们赚了。”
“还不束手就擒——”
白乾坤活了几十年,只在西游记里看到过这场景,就仿佛天上是哪家收妖的神仙,而自己和虞渊就是两只在凡间世界作乱的妖怪。
“滚吧,我说过,我不知道怎么进虞王陵。”
白乾坤身形一闪,躲开了头顶的黑云,窜到身边一栋居民楼里,虞渊也跟着跑了进去。
白乾坤在里面翻着身上的布袋。
“老板,我给你说,今天至少六个香火神,咱们头顶上,就有俩,现在他们不仅要捉我,还有捉你。”
白乾坤先翻出一对迷你石敢当,发现防不了身,又翻出来一把桃木剑。
“是你来找我的,不是我拉你下水,只能说你运气不好。”白乾坤把那把桃木剑扔给虞渊,“咱们不能一起跑,要不一捉捉俩,分开跑,还能有个脱身的机会。”
虞渊接过那把桃木剑,借着外面的一点月光一看,上面竟然还写着“de in a”。
“这东西管用?”虞渊问白乾坤,“这不是义乌产的吗?”
“你在泰国买个什么佛牌,在英国买个水晶,还不是义乌产的,这有关系吗?开过光就行。”
“该走了。”
白乾坤抱着包跑路,刚一出楼,就像被空气墙弹了回来,虞渊连忙伸手托住了白乾坤后背,他才没跌倒在地上。
“不好,被包抄了。”
明明还在居民楼里,白乾坤和虞渊却发现,四周的空间在缩小,很明显,他们所在的位置,被外面那两个香火神结了一个结界包起来。
“束手就擒吗?”浑厚的男声再一次响起来,“若你二位乖乖受擒,我保证不伤你们分毫。”
“信你个屁,我说过,我不知道怎么进虞王陵,你们信了吗?”
白乾坤冲着外面骂道。
“还嘴硬。”那个粗狂的女声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嘿,你这个——你——”
白乾坤本要继续破口大骂,脸却陡然涨成了猪肝色,一口气没提上来。
虞渊连忙扶住白乾坤。
——这两个香火神,竟然在抽结界里的空气。
虞渊年轻身体壮,空气稀薄时还能勉强够撑住,白乾坤年纪大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快……”白乾坤的脸都快紫了,“把,把我包里那块龟甲,拿,拿出来。”
“龟甲?”
“对,那是个老物件,你拿着,敲,敲结界试试。”
“好。”
虞渊让白乾坤靠着墙坐着,半跪下来去翻布袋,在一大堆杂物里,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块龟甲,并且按照白乾坤所说,向结界的边缘撞去。
他的力气很大,撞过去的那一刹那,白乾坤心疼地差点从地上弹起来了。
“你轻点儿啊,这还是我师祖留下来的老龟甲,衅过牛血的!”
看到虞渊又一次拿着那枚龟甲朝结界撞去,白乾坤声嘶力竭;“你划,你划,别撞啊——啊啊——”
龟甲撞上了结界,只是这一次,虞渊的手包住了龟甲脆弱的边缘,
结界猛地一震,虞渊眉头微皱,捂住了手。
龟甲顺势掉在了地上,白乾坤终于能呼吸了,扑过来,就抱住了自己的宝贝。
“天啊,你知道这玩意儿多珍贵吗,我都舍不得大力地敲——咦,怎么有血?你流血了?”
虞渊把手背到身后:“小伤。”
白乾坤痛心疾首;“我这是衅过牛血的宝贝啊,完了,沾上你的血了,那不是废了吗——我靠!”
就在白乾坤眼皮子下,深红色的血丝像是活了一般,沿着龟甲上细密的纹路神展开,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这是,虞,虞王陵的——”白乾坤摸着龟甲,表情大骇。
他话还没说完,周围的结界裂成了碎片,虞渊扑过去将白乾坤推到一边,两人滚在地上,白乾坤眼冒金星,恍惚间看到一个高状的香火神踏进来,急急忙忙地把自己连人带包提起来,接着又想去抓虞渊,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几次失败后,只能含恨离开。
“快,抓住我——”
白乾坤看到虞渊抬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他本来以为虞渊是想救自己,却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从脉门处钻了进来,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在破碎的结界外,是一个更大的结界。
腾蛇化作原型,手持长矛,和另一个香火神站得如火如荼。
南正重跃入结界时,竟然看到腾蛇落了下风,他还以为是哪个厉害的战神,结果一看,却是一个司乐的女乐神。
“腾蛇你是不是不行啊,这就是个乐神啊!”
南正重唤来白虎,一跃而上,朝乐神扑去,女乐神手持琵琶,拨弦三下,无数声波袭来,正撞上了南正重的胸口,南正重仰头倒下,从白虎身上坠下来。
“今日的我,可不是原来的我。”
女乐神双目微眯,额间的血盟印流光溢彩,就在她再次拨弦,要对南正重痛下杀手时,却突然收手,看向了坛场所在之处。
她讲琵琶收好,面对坛场,跪拜三下,接着起身,将地上的南正重踹了一脚。
“混沌神王有令,唤我回去,他日,我们再战。”女乐神低下头,瞳孔里映着血色,“然后,将你和东君,献祭给混沌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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