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是从梦里醒过来的。

    她梦见了熟悉的工位。冬天公司的中央空调暖气开的很足,  让人觉得有些干燥口渴。她桌上放着一个小型的龙猫加湿器,龙猫的头顶上喷出一道水雾,像是龙猫被气的头顶冒烟。

    “给你,  你的芒果糯米糕。”

    姜恒转头。应当是午休时分,整个办公室只有她与怀孕的同事。

    她望着对方的肚子,  觉得脑子糊里糊涂地,脱口而出:“我总觉得你孩子已经出生了。”

    同事笑道:“你是忙晕了头吧,我要一个月后才生呢。”

    姜恒接过她递的芒果糯米糕。这一天她们点的是泰国菜外卖。装着冰凉凉芒果糯米糕的外卖锡纸盒上挂着一圈冷气遇热凝成的水珠。姜恒接过来,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

    同事已经先吃了起来,  边无奈开口:“我其实想直接剖腹产的,  可惜大夫不让,  说我没有剖腹产的指征,完全能自己生。”她示意姜恒快吃,  又道:“唉,只好这样了。自然生,  就像是你自己在跑道上跑一万米,  再累也得自己咬牙坚持再坚持。旁人只能在旁边喊加油,  顶多递瓶水,递块毛巾的。”

    姜恒觉得她形容的形象极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

    就在姜恒要把一勺黄澄澄芒果肉放进嘴里的时候,  醒了过来。

    刚醒的时候,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儿。

    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特别馋没吃到嘴里的那一口芒果糯米糕——可不是该馋吗?本地枸橼皮厚耐储存,  可以千里迢迢从南边运输过来存着。但新鲜的芒果就像荔枝一样难运输,  而这宫里对芒果的推崇又远不如荔枝,  所以芒果实则比荔枝还稀有。

    很多人都不知道芒果是什么。

    就连康熙帝,都曾特意写折子让时任闽浙总督给他送来一箱芒果,只因从前未吃过,  大概是长途运输已经熟透到失了最鲜美的味道,康熙爷就道鲜芒果不过如此,让人不必再送了。

    自此宫中芒果绝迹,偶然才有些芒果干出没。

    想吃鲜芒果……

    “娘娘!娘娘!”

    自打进入了十二月,姜恒已经移到了内务府布置好的东配殿产房来居住。东配殿是前几个月一直有人拾掇着的,一应布置和器物摆设,都不是按照日常生活来,而是按照妃嫔生产那日的方便来。

    如今殿中空荡荡,没什么摆设——到了那日接生嬷嬷和宫人进出送水或是送食物,肯定路障越少越好。如永和宫正殿那遍地都是稀罕玩意儿,宫女们都不敢跑起来,生怕打碎了什么,肯定要耽误工作效率。

    而东配殿的门窗也是格外封过的,保证冬日里不会散掉热气,同时通风系统也额外走了一下,炭盆炭炉的烟气都被铜管子笼了走屋宇上头。都不用姜恒提醒,宫人就检查了无数次——门窗封闭过紧,炭气中毒致使人头晕作呕甚至没命的事儿,宫廷发生过很多起了,人人都格外重视。

    宫中产房要做的又暖和又安全,前后有不下五批人来检查过。

    而在姜恒入住前,四位接生嬷嬷就现在这屋里支床睡了几日了。

    而姜恒住进来后,在产房外间守夜的,就不只有于嬷嬷和秋雪轮班了,而是两个人同时守,正是怕一个人睡的实了听不见动静。

    而这一夜,秋雪和于嬷嬷是同时醒了过来。

    秋雪掀被子就坐起来,跟于嬷嬷小声而急促确认:“嬷嬷,我没听错吧,是娘娘在喊疼!”然后两人都是立时披上袄,要进内间来看。

    烛光照在姜恒的脸上,秋雪跑的比于嬷嬷的快,先来到床边:“奴婢听见娘娘睡梦中也在痛的哼起来,您觉得如何?”是不是要生了!

    姜恒先是迷糊道:“我想吃芒果。”

    秋雪没听说过芒果,但一听娘娘是想吃东西,而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就放下心笑了:“原来娘娘是饿了。那奴婢先给您拿点点心吃?这会子才三点钟呢,等到了时辰,奴婢就去大膳房给您要……果子。”姜恒习惯用西洋钟点,永和宫也就渐渐都习惯了。

    秋雪是没经验,而赶过来的于嬷嬷,借着秋雪手里的灯烛一看,就知道信嫔绝不是饿醒的。

    信嫔脸色虽还好,人也没有叫痛,但发迹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这会子没喊疼,大概是睡梦中迷糊还没清醒。

    于嬷嬷将荷包里早就准备好的极浓郁的一匣子薄荷丁香膏取出来,迅速放在姜恒鼻子下头:“娘娘!您得醒醒,是不是腹中疼了起来?”

    姜恒被熏得眼泪都下来了,立刻清醒了过来。

    想起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她感受了下,然后迷茫摇头:“没有疼。”

    于嬷嬷很有经验,初产的女子,刚开始的腹痛并不频繁,有可能一盏茶时间才抽痛一会儿。方才信嫔睡的深,可能疼过去了。故而于嬷嬷并不走,而是坐下来,取出一块深色的帕子,在姜恒额头上轻轻擦了擦,对着灯烛看,深色的帕子上,留下了明显的水痕。

    “娘娘一定是方才梦中疼了,这才出了这些汗。”

    此时再外头一层守着的秋霜和一位接生嬷嬷也听到里头声音,赶忙进来。

    “秋霜去叫后头其余接生嬷嬷预备起来!”这种事情宁可备错也不能不准备的,何况于嬷嬷相信自己的经验,八成不会有错。

    “秋雪。”于嬷嬷沉稳发号施令,像是已经脑子里想了千百回:“你管住这宫里的宫人,不许胡乱惊慌闹起来。”

    秋雪忙道:“奴婢不要往养心殿报信去吗?万岁爷吩咐过,娘娘这一有动静就要去报信的!”

    于嬷嬷看着钟表:“再等半个时辰!女子第一回生产,拖得时间都长,或许这一整个白日都没有动静,也或许这回腹痛只是假临产,实则还要再等两天才生——若是这会子永和宫喧扰乱起来,惊了皇上和太后,固然主子们不会怪罪,却也不好。”

    “再过半个时辰,主子到底是要生,还是偶尔抽痛,也就可知了。”

    姜恒也在旁边道:“正是,等过了四点半再说,那时养心殿也就点灯了。”

    于是秋雪连忙出去让众人小声——养心殿和慈宁宫远,承乾宫可就在隔壁,闹起来皇后处必要打发人来问的。

    以皇上对永和宫的重视和皇后素来做的六宫之主的尽职,一旦永和宫这边报信嫔临产,皇后必然要立刻起身过来,要是一场乌龙,皇后娘娘白折腾一回心里想必不会高兴。

    等疼痛越来越频繁鲜明的时候,姜恒就认了:看来自己要开始梦中说起过的‘个人版马拉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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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恒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亮光炫目。

    她睁开眼,只觉得屋子一片雪亮。

    秋雪在一旁守着,见她睁眼,立刻欢喜出声:“娘娘醒了!”

    姜恒下意识先去看了一眼钟表:她脑子还有一点木木的。但随即就把整个生产过程想了起来。

    一个字概括,就是疼。

    真是一场漫长的疼痛,从凌晨直到夜里——真正生的过程倒是快,但之前那种一阵阵越来越明显尖锐的腹痛实在折磨人。

    但就这,都算极幸运的了。她还记得,于嬷嬷欢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娘这生的当真是极顺了!可见小公主心疼额娘!”在确认了是公主后,孩子就被裹进了早就备好的粉色襁褓,迅速被接生嬷嬷端到姜恒眼前。

    姜恒很疲倦,只问了一句:“她没哭吗?”她记得孩子出生都是要哭的,这是孩子离开母体,作为一个独立人开始呼吸的开始。

    于嬷嬷喜滋滋道:“哭了两声,哭声好得很,娘娘是太累了没听到!”

    姜恒这才放心。

    “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到了正殿,奴婢这就把小公主送过去。”姜恒略一犹豫,皇上会喜欢吗?反正她看了一眼,以她的亲妈眼,暂且没看出这个红彤彤的宝宝像皇上。

    皇上会不会觉得有落差?

    于嬷嬷只以为信嫔娘娘不舍得,就又让姜恒看了片刻,这才道:“娘娘先歇着,奴婢带着乳母送公主去拜见皇祖母和皇阿玛。娘娘放心,公主还小,奴婢很快就将公主送回来。”

    姜恒想,反正也是跑不掉的,那就让皇上见吧。

    事实证明,亲妈眼还是不如亲爹眼,更不如亲奶奶的眼。

    粉色的襁褓被捧到后宫三巨头的眼前时,皇上尚没看清的时候,太后就已经斩钉截铁道:“跟皇上小时候极像。”其实太后原本想说,侄女像姑姑,跟五公主出生时候很像,但这样大喜的日子,太后就先不提已经不在了的女儿,只转口道跟皇上很像。

    而皇上都不用看就觉得像。

    他先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于嬷嬷。

    曾经收到皇上秘密指令的于嬷嬷,当然知道皇上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于是借着说话连连点头。

    意在告诉皇上,信嫔娘娘很好。

    皇上低头细细看着红红一团的孩子。人道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大概就是孩子出生时,是这样柔软红红一团的缘故吧,看得人心软极了。

    “皇额娘,要不把孩子送回去吧,正殿总不如东配殿里头暖和。”

    太后今日得到消息,连衣服都特意换过了才出门,没有穿今年年节下流行的金线硬织的大衣裳,而是换了件家常布料极软还下过水的衣裳。

    这会子太后正把大氅解了,然后从乳母手里接过孙女来抱呢。

    听皇上这么说,也就恋恋不舍又抱了会子,就命乳母将孩子送回东配殿去,太后又问起于嬷嬷信嫔如何。

    刚开口问了一句,就见皇上也往外走去。

    太后一怔,不由道:“皇帝。”刚生产过的产房可去不得。

    她没有说出来,但皇上也明白太后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摇头道:“皇额娘,朕不进门,只是与她隔窗子说句话。”

    不听听声音还是不能放心的。

    苏培盛掀开帘子,皇上就见满目晶莹漫天飞雪。

    乳母在后面跟着,不敢越过皇上走,皇上就回头道:“快些回去,公主还这么小,如何受得住外头寒气。”

    乳母这才健步如飞绕过回廊将公主抱回去——入冬后,永和宫各条步道回廊早都铺了粗布,四角用青石板压得结结实实的,就是防着冬日结霜,避免信嫔娘娘滑倒。

    而皇上则慢慢走过回廊,停在窗下。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半晌皇上才隔着窗道:“外面下雪了。”

    东配殿内此时服侍的人,都已经听乳母说起,皇上要隔窗来跟信嫔娘娘说话,早都屏气敛声起来。

    于是皇上声音清晰传到内室。

    姜恒听皇上这么说,就问道:“那皇上站在外面岂不冷?”

    从于嬷嬷起,到外头苏培盛,都叫这两句对话整的不会了:皇上,您这会子不该慰问下刚生下公主的信嫔娘娘吗?而娘娘您不该赶紧表达下生下龙嗣的辛苦和艰难吗?这都是什么对话啊。

    好在这两句奇怪的话后,两人就进入了正轨。

    皇上隔窗安慰了姜恒一会儿,听她气息有些弱,还要努力回话,就道:“朕说你听着就是了,不必非要应答。”又喜悦道:“敏敏很漂亮,很像朕。”

    姜恒惊讶:这刚出生的小姑娘,皇上是怎么看出来很想您的?这是什么滤镜眼睛啊,只能希望敏敏眼神不像您了。

    皇上又嘱咐了她几句好好歇着,让宫人好生看顾后,才又回到了正殿。

    “今日皇额娘也候的累了,儿子送您回去吧。”又对皇后道:“皇后辛苦,也早些回去歇着。”

    太后这心里焦着等了一日,终于盼来了好的结果和孙女,也是有些神倦力乏了:“如今已然入夜了,那就都先回去。明儿皇上下了朝,跟皇后一起来慈宁宫——该商量小公主的洗三了!”

    皇上皇后都应下。

    -

    姜恒原是累的要睡过去,但还是等了一会儿,听说三大神都离开了永和宫,这才让于嬷嬷把孩子抱过来。

    她与于嬷嬷早商量好了。孩子刚出生总要自己喂几天的,现代科学表明,母乳中有不可替代的抗体,能增强孩子体质。尤其是亲娘的初乳。

    姜恒虽没法给于嬷嬷将科学道理,但于嬷嬷不是死守宫规的人,只以为信嫔娘娘头一个孩子心疼,要喂就喂几日吧。而且娘娘体质很好,又是足月,让小公主吃两日母乳也好。

    那种生母喂养的孩子更健壮的偏方传言,于嬷嬷也听过——妃嫔们为了自己的孩子,总是什么偏方都要听一听的。

    这宫里孩子养的精细,从出生起一个皇子公主就有四个乳母四个保嬷嬷看护,更不用提渐渐长大,配上的足额宫女太监了,真是娇贵的很,恨不得路都不用自己走。

    可宫里孩子就好生病,有的妃嫔打听了外头庄户上的事儿,听闻外头妇人养孩子粗糙,更是不用乳母的,就觉得或许村妇自己喂养,所以孩子才健壮。

    这是一重传言,还有的偏方,说是要喝什么鹿奶豹子奶的,真是什么法都有。只喝几天母乳都算不上出格。

    于是姜恒是等着孩子出生半个时辰后,自己喂了一回,这才撑不住睡过去的。

    十二月十七日,终于睡醒的姜恒,把昨夜的事儿都想了起来。又看座钟上也不过才七点多,按说正是冬日晨光熹微的时候,窗外绝不会这么亮。

    “昨儿是下了一夜大雪吗?”亮光是从窗外反射进来的,照的屋子一片亮堂堂,像是她如今的心境。

    “是啊,外头厚厚一层雪呢。”秋雪的气色,简直比腊月里外头挂的红灯笼还红润,姜恒看着她兜不住笑似的面容,不由也笑了:“把敏敏抱来我再瞧瞧吧。”

    孩子满月前,是不会挪到后殿去住的,就住在这东配殿里。

    很快乳母就把孩子抱了过来。

    姜恒极轻极轻戳了戳她的额头,昨儿太忙乱了,竟没来及跟女儿好生打个招呼:“敏敏,你好啊。”

    ==

    时隔一年半后,终于再次看到京城大门,观保再稳重,也是难掩心情激荡——终于,终于到家了啊。

    尤其是他心上还记挂着一事:女儿有孕,算着十二月里就要临产,他生怕自己赶不上洗三礼。

    要不是路上因风雪天气耽搁了些时日,其实他该早七八天回来的。

    此时当真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回家去问问夫人,女儿在宫里情形到底如何。到底这一年多的书信往来,都只能说个大概,又恐书信万一出了岔子落于人手,都只能说些套话官话。

    只是观保再归心似箭,也要跟大禹一样,过家门而不入,先直接到宫门口去递折子,看皇上是否召见。

    若是皇上召见,就入内奏对,若是皇上让他先回去,他才能回府。

    观保早于昨日让小厮快马先赶回家去,让家里预备好马车来城门口接他:并非他架子大,而是需要一架马车整理下官服仪容好见驾。

    总督自有规制内的随行护卫。入城门也有单独的通道,很快就进了京城。

    府上的马车也早早候在城门内了。

    “怎么你来接我?年下家中事正多呢。”观保看清马车上跳下来接他的人,不由诧异。

    府里派了来接他的是二管事,极精明干练一个人,观保出门都忍痛没带他,正因觉得家中妻子独立支撑门户辛劳,阿玛年纪也大了,且已是致仕享福的人了,总不好让他老人家为家里内外事儿操心,于是将这最得用的人留下了,只多带了几个养着的门客相公。

    二管事扎扎实实行下礼去,声音里喜气十足:“给老爷道喜!”

    观保内心一跳:难道是……原本这二管事年过不惑还穿的红包似的,观保还以为是过年的缘故,但现在看他这种老成人把嘴咧的找不到北,就知道必不是为了过年。

    果然管事道:“老爷大喜!宫中娘娘大喜!娘娘昨日诞下公主,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母女均安!”

    人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观保想一定是因为今日雪后寒气太重,才让他觉得眼睛里太热太潮。

    他勉强镇定下来,又清了清喉咙,这才肃了神色对着紫禁城的方向行虚礼:“都是万岁爷的洪福。”

    随后赶紧上了马车收拾起自己来:那皇上今日必是要召见他了。

    -

    养心殿中,皇上亲自写了公主的命帖三幅,分别交给内务府、宗人府和钦天监。

    之后才坐下来批折子。

    昨儿一日,皇上倒是强迫自己批了些折子,但也没敢批什么要紧折子,只将张廷玉等人看过,需要他最后批准的各色繁琐事儿批了下去。

    观保的请安求见折子递上来前,皇上正在回复廉亲王的折子。

    先是表扬了廉亲王做得好,安南计划内政变成功,有利于大清在安南的经营。

    之后就开始问廉亲王要东西了:让他想法把当地的芒果运些进京城。

    昨日凌晨,就在姜恒惊醒还不确定是不是要生的那段时间里,于嬷嬷就跟她聊闲话分散姜恒的紧张,自然问起了方才信嫔娘娘口中念叨的芒果是什么果子。

    姜恒就道:“原是南果房之前送过一种南地的酸果干来,说是闽地督抚送进京的风干芒果干,味道酸甜很入口。我方才梦里梦见了,就忽然想吃这个。不过宫里应当只有果干,没有鲜果,倒也罢了。”

    有没有的,娘娘这生产前想吃,于嬷嬷肯定要去问问。于是等天亮了,于嬷嬷就打发人去大膳房要。

    趁着娘娘还不很疼,先吃点东西。

    果然,大膳房北方的大厨们根本没听过芒果,南边大厨们倒是知道的不少,尤其是安南厨子立刻道:“哎,芒果我们也常吃啊!之前给娘娘做糯米皮卷儿的时候,其实就想放芒果的,可惜贵国京城没有鲜芒果。这东西又不好运送。”

    最后膳房也只做了旁的酸口糕点送了上来。

    永和宫从膳房要东西不得,常青就连忙回了皇上。

    皇上问明是什么果子,就记在了心里。安南有?那不正好了,写信给老八要。要芒果还是其次,更要跟老八说一下,自己新得了一个公主,格外像自己。

    说来这些兄弟里,只有他跟老八如今膝下没有女儿。

    如今宫里发生了这样的喜事,当然要赶紧说给老八听听。

    皇上刚跟老八要完芒果,就听苏培盛来报,观保到京求见。

    “倒是巧!让他进来吧。”

    观保进门请安后,又给皇上道喜。

    所有恭贺皇上的朝臣里,皇上跟观保是正说得上‘同喜’两字的。又见观保这出去近两年,黑瘦了许多,显然是任上备竭其力。而观保也早把任上所有要事再次写了汇总经略,并这一路巡察所经之地官员的详情折子一并当面呈交皇上。

    皇上只看这两本折子的厚度,就知道他路上也没闲着:“好,朕留下细看,你且回府中歇两日,到时来参加公主的洗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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