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哥？”
其他人见势不对，一拥而上。
然而他们也一并被定住，动弹不得。
又一阵冷风吹来。
沾染血迹的纸飞机被卷向石台阶下方，坠落下去。
蔡宽良他们才像是真正中了邪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向石台阶下列队走去。
街道上恢复空荡，风也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和煦他们完全没看到纸飞机的全操作，尤其是和煦还特意掐了把旁边的刘强，而后者则发出声惨叫。
“你掐我干什么？”
“我总不能去掐阿凛吧？”
“靠！”
迟凛这才打了个激灵。
他也好像刚从梦中醒过来一样，第一时间翻找了下悬着的塑料袋——
礼物盒确实打开了，盒子里现在只剩下礼物的另一部分——
另外两架a4纸叠的纸飞机静静躺在盒子里，上面没有名姓，没有字迹。
——这是会长送给你的，礼物。
迟凛都不敢碰。
他浑噩间想起在ny大厦顶端、第一次飞到他脚边的纸飞机。
所以那个人真的是……会长？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
“刚才蔡宽良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还要下去？难道还错怪他们了，下面真的有人……”
“我们……回去吧。”
“啊？”
迟凛暂时没有力气解释，疲倦感再次袭击过来，他怕直接躺在路中间就睡着了。
当然也是先关机。
“这都是什么事啊。”坐在车上，刘强还自言自语，“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怎么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去这种地方干什么？”
迟凛本来都要靠着车窗睡着了，这句话又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
“你……是去找谁的？”
“还能找谁，谁最能跑就找谁——成哥啊。你们以前也合作过，是不是？”
“成哥……”
“……失踪了？”和煦顺着刘强的话向下说，“‘不夜城’居然也有人失踪吗？”
迟凛听不到后面的话了，意识再次涣散。
但涣散前，他还稍微在心里过了下“成哥”这两个字。
成哥——“不夜城”的一把手之一，老板最得力的手下，关系好到任他做干儿子。
迟凛和“不夜城”的来往其实只能算一般，但没接触前就隐约听闻过“成哥”的名号。
那位成哥打架厉害是出了名的，曾经一人单挑过十多个去闹事的高手，将他们尽数放倒，一战成名。
据说身上挂彩、头上流着血也没撤退，就那么平静地问，还有谁。
谁也不敢去找“不夜城”的麻烦，大半原因都是因为那边有这么个“杀神”在。
他的名字也相当奇怪，叫成枢。
枢，流水不腐，户枢不蝼。
尽管是轴心之意，可却莫名让人联想到棺木，连名字都隐约透着种不祥之感。
迟凛倒是对他的名字产生过好奇，毕竟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但他一直没遇到过，直到那一次。
他潜伏到长桥附近去蹲人，结果嫌疑人没有蹲到，倒是搭救了个落水的人。
那人看上去不过比他大两、三岁，浑身湿透，手臂上一条尚在流血的深深伤口。
但他却十分镇定，第一件事是道谢，第二件事居然是在他眼前的石头缝里一顿翻找，最后拆了包不知道从哪儿变出的烟。
他面色冻得发青，面容却带着种天生的冷硬感，抽了口烟，借此暖和一下的感觉。
迟凛本能地想说要不先别抽了，你还是再翻翻、看能不能找根针把伤口缝上吧，愣是没敢开口。
“谢谢。”他连头都没回，“我欠你一次。号码给我，回头联系。”
回头他打了钱过来，迟凛没收。
直到蹲第二次蹲嫌疑人的时候，也是碰巧在“不夜城”第二次偶遇、看到他用相当利落的手法让嫌疑人跪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迟凛才知道……
这个人，原来就是传闻中的“成哥”，成枢。
“钱你不要，那这就算扯平。”成枢转过身，“不过知恩图报。遇到急事，还可以来找我。”
他连因果都没问，交递了人就离开了。
迟凛……不敢找。
他对上这种气势有点强的人天生就有些弱势，但却莫名对成枢有些好感。
至少知道他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种……纯粹的“杀神”。
迟凛之后其实也暗中帮过“不夜城”几次，所以跟刘强他们也熟。
不为别的，举手之劳。调查下资料、或者帮忙追踪个谁，能帮就帮了——他身份多，在组织内也算有些名气，这才算渐渐与“不夜城”活络起来。
但从那之后他却确实没怎么再见过成枢。
直到今天偶然在这么偏的地方遇到刘强……
“出什么事了吗。”迟凛睡醒，揉了下发疼的头，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和煦，“成枢那边……”
“你先在乎下你自己吧。怎么搞的，能这么累？”
和煦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迟凛虽然说不说是每天肝到凌晨一个月都能精力满满，但在组织内也是相当出名的。
他兢兢业业，基本什么活都不会挑。和大部分人相反，反而对棘手的任务有时更为感兴趣。
但他的兴趣不会太多展现，就像他大部分时候做人一样，十分低调。
组织安排，他就会去。从不质疑，也不反抗。
和煦只偶尔路过卧室，凌晨四五点看到他还没睡，还在和组内的人交流。
他还曾经创下过记录，一个月接了远超别人三倍的任务数，所获荣誉数每年也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我希望大家多学学你，罪犯少学下你，世界就太平了。
连他们的组长都开玩笑一般这么说。
迟凛也只微笑，点头。
但最近的迟凛已经足足快有一周多没有去接任务了。
非但没有，而且还两次像这样一睡就是一天，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虽说昨天和蔡宽良又闹了些不愉快，但最后也没发生什么……除了他们莫名集体走进管道这一点。
和煦没事，刚才打电话过来的刘强也没什么事，这件事应该就算过去了吧……只有迟凛看着不太正常。
“最近……总遇到些怪事吧。”
“是吗，这个也算？”
“小心，别碰——”
迟凛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然而和煦手里拿着另外两架纸飞机仔细端详，却没发生什么事。
纸飞机就是纸飞机，安安静静。
“……好像也没什么啊，怪了。”和煦研究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机关，又将纸飞机放回了盒子里，“他们真的是单纯中邪了吗……哪里来的？”
“……礼物。”
“哦？”
“会长送的礼物，每人都有，我……”
“你确定？”和煦将盒子盖从另一侧翻转回来，弹了下上面的爱心系结，直直地盯着他。
“知道这东西有多难绑吗，确定每个参加活动的人都有，真的？”
迟凛张了下嘴又合上。
好在腰间携带的企鹅机适时地震动起来，救了他一命。
“我……先接一下。”
迟凛跑到阳台，躲过致命追问，这才舒了口气。
“早。休息得好吗？”
迟凛：“……”
迟凛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天边的火烧云，对这个“早”字的理解好像出现了些许偏差。
“因为你的手机又关机了。”
“是会里……”
“是有些事，但不着急。”传话人用机械音打断，“想问点私事，介意吗？”
迟凛总觉得今天的传话人哪里有些怪怪的，大概是……有些认真？
“昨晚你去了哪里？直接回家了吗。”
“为什么……您会这么问？”
“你先回答。”
“……对不起。没有，遇到些小事。”
迟凛本想找个理由糊弄一下，愣是硬生生被这四个字给压了回去。
他甚至有些迷惑，看了眼对面发起通话的人——确实是“传话人”无误。
今天的传话人有点怪怪的，怎么好像更有压迫力呢。
“比如？”
“碰到个不太想碰到的人……然后……”
迟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讲起。
他自己的记忆尚且一团乱麻，但这股莫名的心悸感让他有些不敢乱说，只能老实本分地回答。
打赌游戏，怪谈场所。
不了了之的收场，以及今天睡了一天的事。
传话人一直在听，很安静。
但压在迟凛胸口的心悸感却一点点淡淡消失，不知为何。
因为他……很坦诚？
迟凛自己都觉得有点想笑，摇摇头。
哪有这种事呢。传话人又不是在他身上安了监控摄像头，怎么可能知道他每一刻的动向。
“怪谈场所。”传话人此刻才稍微恢复了些平时的打趣感，“没想到你也对都市传说感兴趣？”
“毕竟……”
“毕竟很好玩对不对？在庙里许个愿，然后第二天一觉醒来、银行卡里直接多了七、八个零这种事，或者走着走着突然有一堆装几百万的箱子从二十层楼砸下来，换谁都应该开心啊。”
迟凛：“……”不，换谁都应该先写遗嘱——确定这不是白日梦、是“都市传说”吗？
“不过呢，灵异志怪，谁都说不好，能不碰尽量就不碰吧，乖。”
“……嗯。我昨天是被迫……”
“即使被迫，也尽量不要去触碰。如果你遇到危险，我该多伤心？再也没人可以展示我的30多g表情包了。”
迟凛：“……”
“好了，不逗你了。我其实是来替会长传话的。”
“……嗯？”
“那些纸飞机，实际上是会长单独准备好、送给你的。嗯，在会里姑且算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交流方式吧。”
“交流……方式？”
“很神奇，也很灵验。因为是会长亲手叠的，你姑且可以先当‘护身符’来试试看。”
迟凛捏紧的手又慢慢松开。还好……还好没达到是对着纸飞机说话、对面就能直接接听的这种离谱程度，虽然也足够离谱……
“你昨晚尝试过了，对吗？”
“我……”
“下次——虽然不希望如此，但有备无患。如果还有‘被迫’、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拿出来使用。”
“你知道吗？这纸飞机可不是一般的小玩具，不是靠风，是靠心意驱动。”传话人一本正经，“如果你被纸飞机保护了，那说明会长一定是认可你、对你感兴趣、相当在意你……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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