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苓苓打算在老家多陪林奶奶几天，等温长鸣带来的赵阿姨熟悉一下情况再离开。
林奶奶却握着白苓苓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苓苓啊，跟奶奶说说，你还要回去读书吗？”
林奶奶早就存好了白苓苓读大学的钱，但是眼前这孩子吃了太多苦头，如今又跟娱乐公司签了约，林奶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白苓苓不打算读书，她也不会强迫。她只是觉得，多读书明事理，以后的路才不会越走越窄。
听到读书这个词儿，白苓苓就是心尖一颤。
按照她现在的想法，她确实是对重回校园没有多大兴趣。毕竟在各种各样的修仙世界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反正修仙的岁月总是很难计算的，校园生活对她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不过她也没忘记，刚死那些年，在修仙世界做任务的时候，她也曾经有遗憾，自己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顶着一张毁容的脸，再加上有白薇薇的对比，根本无心读书，别说考大学了，连高三都没读完。
那时候她还天真的觉得，如果有机会重来，她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可她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人差不多已经站在人生奋斗的终点，勿cue。
但她也知道，在那么苦的日子里，林奶奶省吃俭用存钱就是为了供她读大学，如果她现在说不读了，奶奶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有很大的遗憾。
这种遗憾，跟钱没关系。
“读，当然读！”白苓苓用一种咬着后槽牙的语气说出了信誓旦旦地味道，“奶奶，我不仅要读书，我还打算要跳级，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努力学习，过几天我就去参加跳级考试！我以后还要考名牌大学！一定会成为奶奶的骄傲！”
林奶奶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跳级？”
别欺负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她可记着在这之前白苓苓还在高一呢，就算回去读书不复读也应该是高二，怎么好好的就要跳级了？高三这也是能随便跳的。
跳！当然要跳！能少折腾一年，那就少折腾一年吧！
白苓苓无语凝噎。
——
好不容易加班回来的白建平，忐忑地望着白苓苓，“那个……”他搓了搓手，“你奶奶那边，我应该什么时候正式去拜访啊？”
对于这位独自将白苓苓拉拔长大的老人，白建平心里有着最深沉的谢意需要表达。如今林奶奶已经出院回家，他是不是就可以正式登门拜访了？
白苓苓捏着手指想了想：“要不就明天？”
林奶奶身体正在恢复，小楼那边的聚灵阵运转良好，她也不能一直瞒着奶奶去海苑读书的事，这时候就需要白建平登场了。
“不过也不着急，我可以等……诶！你说什么，明天？”
“明天您没空吗？”
“有空的，有空！”就算没空也能抽出空来，他可以马上安排！
拜访一位让人值得尊敬的老人，要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好？他现在就上网去搜搜看，让梁助理帮忙准备。
大晚上接到白建平电话的梁助理：？？？
——
老家是在南市边上的一个小县城下属的一个小村庄，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大部分多是老人和小孩，经济发展有限。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紧张的白建平看着路边倒退的景色，开始没话找话，“这里的空气真不错。”
开车的李叔和副驾的梁助理顿时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白苓苓也瞄了一眼紧闭的车窗，点头道：“空气是很好，就是灰尘有点大。”
离开县城之后，靠近村子里的还是土路，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但是村子里青山绿水，层峦叠嶂，景色是真的美，空气也是真的好。
白建平也没发现这个话题有什么不对，视线中已经出现了一点其他的东西，“那边有人在施工？”
“嗯，说是要开放森林公园和度假村，这边的地都被盘下来了，应该会从修路开始。”
温长鸣他们做的，在白苓苓要他们帮忙监管小楼的翻修时，就顺便了解到这里环境不错，一拍脑门就决定投资这里的开发。只要这里发展起来，提供足够的工作岗位和优渥的工资，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也就能慢慢回到这个地方。
做生意的事白苓苓不掺和，她没这方面的天赋，要不然她家小系统也不会处心积虑为她安排这些人才帮她打理这一切，就为了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白建平点了点头。这事他也听说了，在调查跟白苓苓有关资料的时候，就知道这里即将开发。甚至他会知道白苓苓的存在，也是在聚会上，有人跟他分享这里的事情时，他看到了跟白苓苓有关的照片。
说起来也是巧合，那人拍了林奶奶的小楼。古朴的建筑充满了历史的气息，特别是挂在堂屋里的那张照片，穿着绣花旗袍，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故意做旧痕迹的照片，充满了时光的味道。
那是白苓苓的照片。白建平一眼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跟自己岳母年轻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他才产生了怀疑。
——这张照片，是白苓苓暗中推手，让它提前好几个月出现在白建平面前的。
看那边已经开工的架势，村子里的人已经都搬走了才对，为什么林奶奶还住在这里？
“已经动工了？那你奶奶？”
“奶奶那边的小楼算是历史建筑，可以当做保护资产，村子里还有不少老人不愿离开故土，开发商也就单独划了一片出来建了一个新农村，全都是独栋小别墅，整齐划一，特别精神好看。”
等这边发展起来，可以当做民宿，也可以发展其他的产业，也算是当地特色了。
“挺好的。”听到这里，白建平点了点头，能做到这一点，说明这里的开发商有心思也有头脑，做的这些事都很有章法。
回去后他要好好打听一下是哪边的人物，说不定还能好好结交一番。如果林奶奶以后都住在这里，白苓苓的心思多半也会一直挂念，这边他也要时常关注才行。
车子很快到了村子里，在白家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白苓苓没想到的是，奶奶的院子里居然有不少人。看着眼熟的爷爷奶奶们在院子里三五成群的打牌喝茶聊天嗑瓜子，她有一种自己不小心跑错老年活动中心的感觉。
久远的记忆突然回笼，以前这些爷爷奶奶甚至叔叔阿姨就喜欢来奶奶院子里玩，上午把事情忙完吃过午饭就端着茶水花生瓜子水果跑过来，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聊一天。
偶尔还会一起看看电影听听戏，生活特别滋润。
这次她车祸受伤，后来奶奶生病住院，很长时间都没回村子里，她更是中间相隔了无数岁月，如今回忆起来这样的场景，倒是很怀念。
看奶奶笑得开心的样子，她就知道，保留村庄，将奶奶接回老房子果然是正确的。
白建平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很是感慨。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白苓苓，即便白苓苓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这些熟悉她的爷爷奶奶也一眼认出这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白苓苓，顿时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苓苓回来了！”
“老林啊！你家孙女儿回来了！”
“苓苓是不是又长高了！”
“哎哟，我看是又变漂亮了吧！”
这句话一出来，现场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说话的人也就才想起，白苓苓在之前的车祸中伤了脸，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她戴着口罩的样子，肯定是还没好的。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那人讷讷地退回了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被身旁的老伙计们捶了好几拳。
他这不是夸习惯了顺嘴就说出来这些场面话，而且白家这个小丫头本来就漂亮，每次见着也都确实觉得又变漂亮了——
也有人发现了站在白苓苓身后的白建平，顿时转移了话题：“哎呀，有客人呀，我们就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一帮人陪着笑脸拉拉扯扯就离开了院子，人声落定，就只剩下了站在院子里笑盈盈望着白苓苓的林奶奶。
“奶奶。”白苓苓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扶住了林奶奶的胳膊。
看得白建平眼热心酸又羡慕。
林奶奶疑惑地观察着白建平，“这位是？”
白建平瞄一眼白苓苓，有些心虚，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无语。
“奶奶，有些事要跟你说，我们先坐下来好不好？”
“这么严重？”林奶奶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能比你跟小温签约还严重？”
白建平：等等，什么小温？什么签约？签什么约？他为什么不知道？
——
听完白建平的身份和来意，林奶奶脸色很是苍白，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再加上聚灵阵的作用，林奶奶的精神还算好，目光炯炯地打量着白建平。
看得白建平额头上都是冷汗，面对生意场上最大的对手也没这么紧张过。
白苓苓不是自己儿子和媳妇的亲生女儿——林奶奶在这一刻也终于明白当年儿子和媳妇出院回到村里之后不久，就又抱着孩子去医院是为了什么，当时她和老头子还以为是小丫头生病了，结果儿子和媳妇都没来得及解释，在路上就出了车祸。
林奶奶抱着白苓苓，满心悲戚，“我可怜的孩子啊……”
这一刻，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她早逝的儿子和媳妇，还是眼前的白苓苓，亦或者都有。
林奶奶又哭了一场，宣泄了心中的情绪之后，被赵阿姨和白苓苓扶着去休息了。
白建平还坐在堂屋里，还带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局促，白苓苓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端着细白的陶瓷茶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但是茶碗里半滴水都没有。
白苓苓给白建平的茶碗里又添了茶水，轻叹一声道：“奶奶想见见白薇薇。”
在林奶奶看来，如果白苓苓不是自家的孙女，那么被抱错的白薇薇就是早逝的儿子和媳妇的亲生女儿，想要见见无可厚非。
但是在这之前，不管是白建平和白薇薇都没有提及这个问题。
当然，白苓苓也不会提醒他们，本心上，她并不想让白薇薇见林奶奶。
白建平是知道白苓苓的养父母早逝，她是被奶奶一手养大，白苓苓对林奶奶有着不一般的感情。白建平也有些怔忪，倒不是因为林奶奶想见白薇薇，而是他也想起来，白薇薇在知道自己不是白家亲生的之后，似乎从来没有提过要回这边来看看的事。
虽然白苓苓的养父母早已经不在人世，但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老奶奶在，白建平是跟白薇薇提过的。可白薇薇从来没有提过，这让白建平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你怎么想的。”他现在就只想知道，白苓苓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站在奶奶这边。”在白苓苓的心里，就算是白家人都全在林奶奶后面，那种感情上不一样的，而且上辈子林奶奶早逝，是白苓苓最大的遗憾。“至于白薇薇那边，我就不知道了。”
她并不确定白薇薇会怎么选择。
因为在上辈子，白苓苓被白建平接回去之后，林奶奶已经病入膏肓，那时候为了不给白苓苓造成压力，林奶奶也没有在那个时候提出要见白薇薇。或者林奶奶提了，但不管是白建平还是白薇薇，都没有告诉她。
“这件事我来安排，我跟薇薇说。”在白建平看来，如果是以前，他十分确定白薇薇一定会同意。但是这一瞬间念头电转，他已经不是很确定了。“她还不知道呢……”
白建平如此说服自己，他要送白苓苓回家，见林奶奶的事，都没有告诉白薇薇，如果他说了，白薇薇一定会来的——
“我会跟奶奶说的，您安排就好。”
而白薇薇，这个穿越而来的白薇薇，是早就知道她不是白家的亲生女儿，两边白家都不是。所以她大概根本没想过要跟林奶奶这边打交道——
白薇薇是顾家的孩子，对，就是北市顾家的顾，顾沐沉的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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