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训几步上前,想去拉沈白的手,看看沈白有没有事情。

    不过被波澜不惊,高傲抬着头颅的沈白错开了手。

    沈白对着小胖他们,笑得张扬,高傲又轻蔑,高高在上审视他们,“别哭哭啼啼的,我还没对你们做什么呢。”

    小胖和其他几个男生哭得伤心,跑到了体育老师面前卖惨,捂着自己这处那处叫疼。

    让他们具体说是哪里疼,沈白对他们做了什么,又含糊其辞,说不清晰。

    本就因为几人上课迟到恼火的体育老师,见到传闻中那个小魔女沈白这副气焰嚣张的样子,磨着牙根,迈步朝还向小胖他们瞪着眼的沈白走去:“沈白,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这里是课堂!不是你沈家!”

    体育老师气上头了,就差没指着沈白的鼻子说她没规矩。

    沈白也是个不服输的个性,丝毫不怕事,半点不服软:“那老师您呢,您清楚事情的缘由吗,就因为表象断定了是我有错?”

    她抬起脑袋,唇角是一贯的轻笑,眸子阴鸷森冷,字字反驳回去。

    “你!”严苛出名的体育老师,应该没见过沈白这种胆大的学生,气得脸更红了,梗着脖子半天说不出话。

    他抬手指着沈白,颤抖了半晌,想开口说“把你家长叫来”这类话,又觉得不妥,脸色一放,严肃道:“把你班主任叫来!”

    沈白分毫不虚,抱着双臂勾着嘴角,眼底没有多少笑意地掠过体育老师,走向小胖他们。

    小胖瞧见沈白往自己这边过来,哆哆嗦嗦往后缩,两手挡着自己的脸,看都不敢看沈白。

    沈白轻嗤,鼻息皆是不屑,一手抱着胸一手伸指往前,噙着笑隔空点点他们几个,“再被我发现下一次,你们可以自己掂量后果。”

    余训赶紧朝沈白过去,想堵住她嘴巴,压着嗓子碰了碰了她的手,提醒道:“小白,别说了。”

    被忽视了的体育老师扭头,嘴里叼着哨子猛吹一声,尖锐划破几人鼓膜。

    他气冲冲上前,脸红脖子粗,气恼反问:“当我不存在是吧?”

    顿了顿,他非常生气,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把你们班主任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几个小屁孩会有什么天大的恩怨!”

    保持着队形,被迫定在原处近距离吃完了这口瓜的其他同学们,面面相觑,不敢吱声,连往沈白那边看去的视线都很忐忑,生怕自己被余韵波及到。

    “他们怎么了?”有人小声和身边人议论,“小胖子他们,又怎么惹到沈大小姐了?”

    “谁知道呢,沈大小姐的脾气不一直这样吗,看谁不顺眼就上去平白欺负谁?”有人哂笑,“沈大小姐身边那个小瘸子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许灿阳站在中间两排,谈论沈白的话从中间靠后的位置传出。

    他所在的那个地方,可以听见前后左右,其他人对沈白的误解和议论。

    许灿阳听着,紧了紧拳心,唇线绷得很紧。

    作为全场唯一个知道沈白不是他们说的无缘无故发脾气,而是在帮自己出头的许灿阳,咬牙几番,忍住心间冲动,免得给沈白带去更大的麻烦。

    想帮沈白解释,但又没底气,现在的他并没拿得出台面的合适身份。

    他人眼里,他只是个沈白身边的小跟班。

    “沈白,”体育老师又吹了哨子,对几人吩咐,“你跟我去办公室,其他人绕着操场跑3圈热身之后,自由活动。”

    路过沈白和余训边上,体育老师朝两人扫过去一眼,轻飘飘对着几人身后的小胖他们道:“你们几个,也跟我一起去办公室。”

    “老师……”余训启唇,想为沈白说两句。

    “不用,”体育老师打断余训,“我带班这么多年,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要多,有些事我比你们更有分寸,你不用帮沈白多说话。”

    沈白始终不卑不亢,听到体育老师这么说,唇角弧度没放,视线淡然,划过说这话的体育老师的对面小胖他们,矜贵的表象下是万般的不屑,没将谁放在眼里。

    体育老师哨子又一吹,警告:“沈白,注意你的态度!”

    沈白闻声朝体育老师看去,眼波潋滟,戴上平日的微笑面具,看起来很是乖巧:“好,老师您说得对。”

    话落,她第一个带头,往教学楼那边走。

    走了两步,见小胖他们瑟缩在原地不敢走,知晓他们理亏的沈白,眸底笑意更深,有意反问:“怎么不走?你们刚才不还赶着去老师面前讨个公道?”

    小胖哆哆嗦嗦,听到沈白的这话,和旁处伙伴交换眼神,咽了几番口水,心中紧张没消下去半分,反倒更浓烈了。

    “沈……沈白,”终于,有个胆大的开口,“我们没惹到你吧?”

    沈白抱着臂,手指轻轻扣着自己的臂弯,单边眉梢一挑,闲散转过身去,扬唇笑得灿烂:“哟,已经有说词了?那快走啊,快和我一起去班主任那里,把你们的委屈都好好跟班主任说一说?”

    她笑着,高傲抬起头颅,睥睨几人:“现在是文明社会,身边发生了什么暴力事件,我们当然不能轻易放过肇事的那些人了,对吧?”

    知道沈白是在讽刺,小胖他们吞咽口水,不占理,没吱声。

    “啧啧,不愧是沈大小姐呀,就是牛逼,没理也能说的这么有理。”许灿阳周围的人继续议论,喉底含着笑,和旁边同伴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看呀,沈大小姐指定就是单纯看小胖他们不爽,所以随口诌了个理由,去找他们麻烦罢了。”

    “就是,沈大小姐家大业大,公司产业在商业圈遥遥领先,财阀一样的人物,哪能瞧得上我们这些小蚂蚁呀。”另人搭腔着,使劲往这件事加火。

    没直接说话参与议论的几个人,处在后排,低声也在笑,用笑声催促着几人多讲些乐子。

    “你们说,这样子暴脾气的沈大小姐,在别的方面,是不是也这么火爆牛逼呢?”一个男生不怀好意笑着。

    “什么方面?”另外几个男生捏着腔调,对于沈白的冒犯表于脸上,苍蝇那般搓搓手,语气淫/荡,“难不成……你们见过~那要不要分享一下?”

    “就沈大小姐这种人物,那什么方面的功夫得非常热情厉害吧,”有人似假当真,又贱又油,“不然怎么讨得那些合作老爷们欢心?”

    这话落下的下秒,说话的那人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讲话的男生脸上就结实挨了一拳。

    常日安静一贯装乖,不想惹麻烦的许灿阳,狠狠扣住那人衣领,眸角猩红,捏紧拳头朝人挥过去一拳又一拳:“有种你再说一遍!”

    许灿阳落拳用了死劲,速度很快,频率密集,打得身下人压根说不出话,断裂的牙齿直接混着血水呛咳在了自己的脸上。

    所有人都对许灿阳的这下猝不及防。

    众人们自然而然,认为遭受了沈白长久欺负的许灿阳,绝对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就算不是一伙的,他也应该和他们一样,很讨厌沈白才对,怎么可能会对他们不满。

    甚至是不顾自己以后的在校境况,直接动手。

    要知道,校内的“大小姐”沈白都带头欺负孤立他,明面上没人敢和沈白对着干,也都默默疏远着许灿阳。

    私底下,许灿阳要是得罪了什么人,也只有被他人联合起来欺负的命,并且每人会帮他出头。

    怎么可能,会因为听到他人讨厌沈白的几句话,就做出这种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算是为了狗腿沈白,到时候想去沈白面前邀功,这种几率也极其冒险吧?

    “别打了!”有女生尖叫,有男生呼唤,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

    大家手忙脚乱,急着去分开许灿阳和那几个男生。

    刚才说话的几个男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女生,都不怎么看许灿阳顺眼,憋忍许久,反倒在今日先被许灿阳撕开了张狂的口子。

    “来啊!谁怕你这只沈白脚边的小野狗啊!”有个男生大吼,一脱衣服就冲进人群,怒目圆睁,表示早就看不爽许灿阳了。

    几十号学生顿时轰压在了一起,吵吵嚷嚷。

    沈白被体育老师带着,还没和小胖他们走出几步远,就被身后的推搡动静吸引了注意。

    回头看,许灿阳难得暴露出凶狠的一面,两三个身强体壮的男生都拉不住他。

    即使勉强拽住他一会儿,急红眼的许灿阳,又使劲憋着力气借角度朝地上的人踹出一脚,踢得人哀嚎连天,因为打不过一个大家眼中的小瘸子而涨红了脸。

    沈白看得有趣,慢慢停下脚步。

    体育老师和小胖他们飞快朝人潮奔去,赶紧上去帮忙整理秩序的着急背景中,她悠闲一步步朝那边走。

    她嘴角噙着笑,指间绕着自己的长发把玩,闲散的像是在操场散步,然后不经意看到了一出好戏。

    许灿阳和对方激烈的打斗中,口袋里的沈白头绳掉了出来,在地上被谁踩了好几脚。

    发圈颜色是纯正的黑,只是单一的发圈,任何装饰都没有,掉在红色的塑胶跑道,说不上显眼。

    明显是拉偏架的局势,只有孤身一人的许灿阳逐渐败下阵,身上又被人打了好几下。

    身上本就淤青未消的地方被用力碰到,疼的许灿阳脸色苍白,冷白皮到了惨白的程度。

    几十号人的大混战中,体育老师一时挤不进去,吹了好几声哨子稳住人情绪,但哨子声都被各种人的尖叫声盖了过去。

    状况愈加混乱。

    其他在上体育课的体育老师们瞧见这处景象,赶紧先放下手中的课业进程,急急忙忙也赶往这处,帮忙控制局面。

    混乱和各种嘈杂的推搡中,沈白和许灿阳用来约定的纯黑发圈,被各种人踩了几脚后踹出了热闹,孤零零自己躺在一边。

    不符这种嘈杂的沈白,按照自己原先的步伐,缓慢朝那处走。

    到了那只发圈的跟前,她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将发圈视作肮脏的垃圾,十分嫌弃地用脚尖碰了碰掉在地上脏兮兮的发圈。

    纯黑的发圈,印上许多密密麻麻交杂的鞋印,挺难看。

    沈白顶了顶腮帮,觉得这种时候嘴里少颗棒棒糖。

    舌根需要甜味。

    一场打架总算消停。

    几个体育老师拉着几方人忙着教训人的时候,受伤最严重的许灿阳先被拉到一边坐着休息,请来的保健老师正忙着给他上药。

    许灿阳身上本就有伤,伤口稍微被消毒水碰到一下,就疼的龇牙咧嘴,五官都疼得挤到了一起,连连说着:“疼疼疼!”

    “知道疼还动手?”沈白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仅剩的一颗奶糖,拆了糖纸挨着人坐下,面向对方,“张嘴。”

    许灿阳怕沈白发现端倪,低垂脑袋不敢轻易支吾。

    几秒时间,沈白耐心等着许灿阳把脑袋凑过来。

    他不凑过来,她就将人扯过衣领,把那颗糖有些强硬地送到对方唇边。

    “小心,”保健老师提醒,“他受伤很重,先别轻易动,坐着休息一会儿。”

    “好,谢谢老师。”前口应完保健老师,后步沈白勾唇笑着,戏谑松开许灿阳的衣领,问,“为什么打架?”

    保健老师叹气一声,边给许灿阳消毒上药边喟叹,“唉,别说了,刚才各方体育老师们凑在一起问了半天,这孩子都不肯开口呢。估计啊,起码得……”

    沉闷半天的许灿阳低着脑袋,面颊肿了一侧,嘴角一边挨了几拳头,带着血痕,声音很轻很沉:“他们说你坏话。”

    这话说出来,实在像是自己在别人那边受委屈了,所以就去沈白那里委屈巴巴告状,话语有圆滑的成分。

    保健老师听了,手中动作一用力,下意识朝沈白那边看过去。

    许灿阳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耷拉着眉眼想多解释两句,手纠结地放进了衣服口袋,好看的眉梢深深皱着,“我本来也不想打架的,但是——”

    “许灿阳。”沈白轻笑着,黑瞳沉沉盯着人看,鼻息笑意分不清好坏,指尖往前轻轻勾了许灿阳的下颌,叫他名字。

    许灿阳循声朝她看,和人四目相对着,讲不出缘由,眼神左右逡巡她表情的每一处细节,想知道沈白是怎么想自己这场打架的。

    会觉得是他自作多情,还是……

    胡思乱想着,思绪持续乱飞的许灿阳,感觉自己口袋的手被沈白捉了出来。

    保健老师眼睛睁大,以为抓到什么学生间的早恋端倪。

    沈白行动很快,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纠缠。

    她扣着许灿阳的手,将自己腕部干净的黑色发圈往许灿阳那处移过去,眉梢耷着,敛眸看向移动在两人间的发圈:“那个脏了,这个给你。”

    掀眼,沈白头顶是碧蓝如洗的天空,清风正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别失约。”

    还有,“疼吗。”

    沈白扬着唇角,看着许灿阳。

    微风徐徐,吹动两人衣摆,吹来远处的朵朵白云,催得口中的奶糖比平时甜,中和了许灿阳身上的所有痛。

    “疼。”许灿阳回盯着沈白,红红的眼角因为沈白的这句话,泛起晶莹,“很疼。”

    这么多人拉偏架,就打他一个人。

    沈白的笑容处变不惊,眉目看不出情绪。

    她转眸,视线一点点挪过周围小心朝这边瞥的几处人群,相机收录人像那般,一点点回味思忖:“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舌尖舔过唇瓣,狡黠的破绽隐藏在微笑面具下。

    ——都是刚才帮着许灿阳对立面的。

    沈白颔首一笑,迎目接上一人的探究,模样缱绻温和,看不出生气的迹象。

    “你们说,沈白在和那个瘸子说什么?”有人用胳膊肘捅捅边上人。

    “鬼知道啊,指不定就是一些和平常那样嘲讽的话。”有人冷哼,头都懒得抬,心疼刚才的混战中,不小心擦破皮的手臂,朝自己的伤口慢慢吹着气。

    有人更加心大,安抚一些人,放出斩钉截铁的大话:“放心好了,就算许灿阳不站在我们这边,但就欺负许灿阳这件事上,沈白绝对是站在我们的。”

    “你就不怕许灿阳告密,你们说了大小姐坏话?”一人战战兢兢,小声提问。

    “笨蛋,”另个参与说了些沈白污言秽语的男生,顶着寸头,吊儿郎当抖抖脚,满不在乎,“就算那死瘸子和沈白告状,沈白会听瘸子的,还是听我们的?”

    他的讥讽写在脸上,就差当面去和许灿阳嘚瑟,“我们人那么多,那死瘸子可是只有一个人,沈白就算是傻的,也不可能相信一个碍她眼的死瘸子,而不相信我们这几十号同班同学吧?”

    “我当然不是傻的了。”男生话音落下的下秒,后方便传来沈白笑盈盈的接话。

    围在一起的几人,扭头看见后方沈白的瞬间,面色皆是铁青,身子颤抖的不像话,字眼连不成句,试图推脱,“不是不是……刚才那话是……是他……”

    沈白温柔笑着朝几人看去,环胸扫过几人的脸孔。

    上前一步,她拍了拍快要吓得抖成筛糠的领头那位,嗓音低沉温润:“放心好了,现在是个文明社会,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她抬手,隔空示意几人看后面还在包扎的许灿阳,“你们说的对,我是很讨厌那个小瘸子。所以你们讨厌他,我也都懂,都是在帮我、站在我这一边。”

    听见沈白给了他们台阶下,几人互相交换个眼神,额角冷汗直冒,脸上却绽开灿烂的笑,连连附和:“对对,我们都是站在沈大小姐您这边的!”

    “那就好,”沈白笑着,明媚魅人,薄唇轻启,语气平常的像在和几人打招呼,“希望你们的背后家族也是这样,如一站在沈氏这一边。”

    分量足够的,且是意味不明的话语落出去,犹如一块巨石抛入大海,溅起惊天巨浪。

    “我不喜欢,有谁动我的东西。”

    来找沈白的余训,恰好听见沈白冷笑着,不同于往地对旁人表露情绪,讥讽满满。

    至于她话里指代的那样专属物——

    余训朝后看,看向努力忍着痛,眼圈通红的许灿阳。

    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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