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把痕迹留得很小心, 没有留在衣服外面会被看到的地方。
全部都是……很隐晦的部位。
也不知道贝尔摩德是怎么看出来的。
或许是这方面有经验的老前辈,特别的第六感吧。
川合里野呜呜囔囔,愣是吭哧了半天没说出人名来。
贝尔摩德眯着蓝眸,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川合里野:“苏格兰?”
川合里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嗯”, 贝尔摩德用一种无语加“你有病吧”的目光看了一眼川合里野:“是就是,干嘛这副嘴烫的样子。”
贝尔摩德知道是谁之后,反应倒是没有那么大,从口袋烟盒里捏出一根烟咬在牙尖。冷白色的指骨捏出打火机,点燃尼·古丁之后沉沉吐出一口白雾,冲着川合里野耐人寻味的笑。
“刚做?”
“嗯。”
“安全措施做了吗?”
“嗯。”
“舒服吗?”
“关你屁事啊,你那儿这么多屁话?”川合里野脸红到脖颈, 看着贝尔摩德冲着自己露出一种大人都懂的笑容。“你这老太婆多少有点管过头了吧?拽我过来就为了问我跟男的第一次感受吗?你自己没有过第一次吗?”
贝尔摩德也不生气, 白了川合里野一眼后又微微扬起精致美艳的漂亮小脸, 冲着川合里野的胸口吐出一丝薄荷味的烟雾:“原来你这小疯子喜欢苏格兰那款啊, 我还打算给你介绍介绍莱伊呢。啧, 苏格兰居然能吃得下你这种性格,他没被你捅成筛子吗?还是说, 你没打过他?”
凉飕飕的烟丝卷入川合里野的沟渠内, 这里不久前还在被炽热的唇亲吻着, 一直往最里面的位置留下痕迹。
那种炽热的感觉,现在被薄荷味的烟丝冲淡了少许, 也让川合里野的耳根稍稍降了降温度。
贝尔摩德甩了甩烟灰:“本来我还没觉得什么,但是刚才那位先生说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orianko,你答应的似乎有些太快了呢。”
川合里野脸一沉:“什么啊?”
贝尔摩德的影子被外面的浅沉薄光拉的有些太长,落在身后黑色墙壁上的时候, 就像是暗处有人在盯着川合里野似的。
她蔚蓝色的瞳孔里, 化作一团薄冰。
“就是让你放波本一马这件事。”
川合里野满脸问号:“那怎么?我是不是得撕破脸跟你大吵一架说‘不行我就要弄死波本’才可以呢?”
这些人是不是多少有点脑回路奇葩啊?
贝尔摩德没说话, 她看着川合里野的笑容深不可测。
这些人精的心眼川合里野猜不透,她也懒得猜:“早知道不给你这个面子了,结果放了波本一马还搞得老爷子也觉得我有问题,真是滑稽呢。那我也不管了,波本在哪个病房?我要去补刀。”
贝尔摩德索性也跟她点明:“我当时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波本浑身是血,也没多想什么,但是后来医生说波本身上也有一个彈孔,你这个小傻子能确定波本身上的彈孔是你打的吗?”
“……”川合里野忽然反应过来。
原来老爷子不是怀疑她啊,是怕她被波本算计了。
川合里野故作沉思地想了想:“当时乱七八糟的,我确实往他身上开了一枪,具体打中什么位置不记得了,好像、好像是这里吧。”
她假装自己记忆力不好的往后肩指了指。
然后,川合里野就看到贝尔摩德若有所思的松了口气样子,并没有怀疑川合里野的话,但还是提醒道:“反正琴酒的手段你也知道,这件事他也不是完全的错,清理掉一切身上有新彈孔的成员也是为了确保无余。而且为什么昨天晚上苏格兰会出现在你和波本身边,苏格兰的解释是——他也在追求你。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川合里野听到前面的时候还在沉思。
是不是组织还没完全信任波本。
但是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一提到苏格兰的名字她就不由自主的脸热,然后理直气壮的回道:“是啊,怎么了?昨天我跟苏格兰说,波本莫名其妙约我去情趣酒店,我要去做了他。然后在我快把波本弄死的时候苏格兰过来了,波本还朝我开了一枪,如果不是苏格兰把枪夺走我可能就没命了。所以……”
“所以你就跟他做了?”贝尔摩德顺着川合里野的话问道。
川合里野哼了一声:“嗯,就这样。”
“好吧。”贝尔摩德伸手捏了一下川合里野左手臂上的伤口,又哼笑一声:“不过那位先生可不想看到你对他隐藏心事,毕竟他也是怀揣着爱的心态把你养大,你不应该瞒着他这种事。先生对这方面还是很支持的,只要你不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对象就好……”
川合里野嘴上哼哼:“什么意思?”
“玩玩可以,别太认真了。”贝尔摩德弹掉手里的烟,意味索然地看着她。“就是这个意思。”
“……”川合里野。
贝尔摩德有过一段情伤。
这件事川合里野一直都知道,但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段故事。
经历那件事之后,贝尔摩德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就一直保持着一种玩玩的心态。
她找的那些人,也都会在彼此玩腻了之后自觉离开。
不多纠缠。
这就是贝尔摩德的恋爱观。
川合里野嘴上答应,然后拉着贝尔摩德去喝酒。
两个人盘腿坐在黄昏别馆的榻榻米房间里,中间架着一个折叠桌,上面有几碟小菜和两瓶日本酒。
盛酒的是一个小碗碟的褐色杯底,里面的酒香刺激着川合里野身上的伤口,她一点都不在意的吨吨吨往肚子里灌。
这种热气吹的人很舒服。
就像被hiro抱着的那种感觉。
在川合里野灌下三杯之后,贝尔摩德看不下去了:“别喝了,你还有伤呢。”
川合里野酒瘾上来才不在意这个,她脸上挂着笑跟贝尔摩德胡吹自己各种战绩。
在“炽天使”号上,如何如何差点反杀“永夜”。
在“蔷薇夜”里,如何如何迅速处理掉了二十多个打手。
“我从来没见到你这么高兴过。”贝尔摩德笑眯眯的看着她,有些无奈。“不就是睡了个男人吗?至于吗你。”
川合里野虽然喝了不少,但是她一直都保持着理智,保证自己不会说出不该说的东西。
但是对面的贝尔摩德就没有她这么理性了,酒过三巡之后反而是贝尔摩德开始有点晕头,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桌子上,连坐都坐不正。
“orianko,长大的烦恼可是很多的喔。你到时候,嗯……说不定会想着,如果一直能保持着‘疯犬’状态会更快乐。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疯子,会比一个满怀心事的大人,要快乐很多。”
贝尔摩德的表情挂着笑意,但是语气却有一种被酒精催化的呜咽和疲倦。
如果,一直能活在不懂事的时候就好了。
就没有这么多的……
“那个人是谁啊?”川合里野捧着脸,好奇地看着贝尔摩德。“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男人是谁啊,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贝尔摩德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空了的烈酒杯,湛蓝色的瞳孔里模糊着一种雾气的复杂情绪。
这种眼神是川合里野现在这个档次看不懂的。
但时过很多很多年,川合里野再回忆的时候才明白。
那是一种被扔弃的悲哀和仇恨,还有一种自我毁灭的绝望与自甘堕落。
这种眼神。
在数次轮回前的川合里野眼睛里也存在过。
贝尔摩德放下酒杯,指了指天花板,闭着眼让水汽不至于凝成泪珠。
“是高高在上的那群人。”
是身处在云端里附望人间的神。
川合里野忽然觉得贝尔摩德有点可怜,她是那个被丢掉的,她的神从未对她笑过一次,也从未来找过她。
贝尔摩德在昏昏沉沉的酒意里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红头发的小家伙,用一种不属于奥瑞安歌应该有的那种怜悯眼神瞧着自己。
贝尔摩德感觉自己肯定是醉了。
这个小白痴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态呢?
她伸出手,捏了一下川合里野的脸肉,笑道:“一直保持着疯狂的状态吧,成为人类会有更多的烦恼,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成为人类的资格。”
川合里野不懂:“你有没有想过,组织不在了的那天,你要怎么办?”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微微抬起头来,金发散开在桌侧:“告诉你哦,我每天都在期待有人能让组织彻底消失,让我们这样的人消失。”
“为什么?”
“幽灵本来就该回到地狱里,不是吗?”
贝尔摩德这种厌世的情绪影响到了川合里野。
川合里野抱着自己的膝盖,挪到贝尔摩德旁边,枕着已经醉沉了的贝尔摩德肩膀含眸沉思。
可是贝尔摩德。
神带着她去了一趟人间。
她就算在人间粉身碎骨,也不想再回到地狱里了。
“你喝酒了?”
第二天苏格兰受到贝尔摩德委托,让苏格兰给川合里野找个住所的时候,二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苏格兰劈头盖脸的质问。
贝尔摩德酒醒了之后就很高兴,自动把奥瑞安歌这个“烫手山药”塞给了苏格兰。并且再三叮嘱川合里野:“你现在有人管了,不要有事没事就给我打电话,就这样。”
川合里野挠了一下还带着酒气的脸,吭吭哧哧地“嗯”了一声。
“身上有伤的时候不能喝酒。”苏格兰抓着她的手腕,微微往内翻了一下看着她的伤口,但是隔着纱布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发炎。
川合里野理直气壮:“身上有伤的时候还不能aiai呢。”
“……”苏格兰。
正往这边走的水无怜奈:“……”
光影镀在苏格兰发红的耳边轮廓,他俯身咬着川合里野的耳朵,无奈的提醒川合里野:“我又没让你动,而且水渍还是我给你擦的。”
碰巧也路过的铜狗支起一个耳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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