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国公府
傅湛返回镇国公府。
沿途一路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他在马车之上闭目养神，脑中浮现两个女人的模样。
一个是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少女，一个是相府漪澜阁的宋依依。
脸和年龄都对上了，生辰亦是一模一样，一样巧合是巧合，两样巧合便不是巧合了。
她大抵就是她吧，但人和梦中差别太大了。
不时马车渐停，到了地方。
外头护卫打开车门，弓着腰身为其撑伞。
府门早已敞开。
傅湛跨步进去，脚步不慢，绕过照壁，朝着后院母亲墨夫人的房中而去，沿途听得一声呼唤。
“哥！”
一声清脆夹杂着激动与喜悦的女孩儿唤声传来。
檐廊下，一位小姐矗立在那，身边有两名婢子，其中之一为她撑着伞，另一个手中为她拿着书卷。
小姐衣着华美，花容月貌，十五六岁的模样，瞧之娴静端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且一看便是特意在此等候的。
见傅湛来，她满面的欢喜溢于言表，紧接着便拿过婢子手中的书卷。
“陆先生今日在学堂上出了道好难的题，我没有听懂，哥能不能给我讲讲？”
“没空。”
她小心翼翼地刚说完，岂料那边脚步停都未停，甚至好似朝她这边看一眼都无，直接拒了。
小姐一怔，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那男人的背影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身旁婢子互望一眼，其中之一小心地道：“三小姐，世子忙。”
另一个附和，“是啊，今儿天都黑了才回来。”
这小姐名叫傅瑶姗，正是镇国公府的三小姐。
傅湛之父镇国公傅南谨膝下有三女一子。
长女傅婳正是当今太后，小皇帝的生母，年长傅湛十岁。
二女儿名叫傅嫣，同大小姐傅婳本是一对孪生姊妹，但极为不幸，十八年前死于一场意外，坠湖身亡，香消玉殒之时方仅十六。
这位傅瑶姗就是国公府的三小姐。
从名字上瞧便能瞧出她与大小姐二小姐不同。
其不是墨夫人所生，乃是庶出。
非但是庶出，她母亲梅夫人起初连妾都不是，是镇国公傅南谨年轻时下江南处理公事遇上的一个女人，是傅南谨养在江南的一房外室。
傅瑶姗长到八岁，因为江南发生了一场洪灾，与母亲梅夫人差点遇难死了，这次事件之后方才被傅南谨接回燕京，接进了国公府，入了傅家的门，为今已有七八年。
傅瑶姗怔了一会儿，但什么都没说，把书卷又递还给婢子，在另一个婢子的护扶下，离开了檐廊。
相府，漪澜阁。
宋依依听后颇惊讶，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这么巧！”
兰儿笑，“是呢，姑娘已经伺候过大人了，没准有望入国公府，那就能见到三小姐了。”
宋依依对见三小姐不感兴趣，但一听入国公府，心憷了一下。
那样显赫的家族，听着有些害怕。
接着兰儿与她又说了几句那三小姐如何如何，这话题也便过去了。
这夜宋依依睡得很早，入梦之前只想了两件事。
其一，傅湛不知那两江冬雪梦。
第二，他还什么时候来？
翌日宋依依有些懒洋洋的。
她入相府后一共见了傅湛三次。
第一次隔了十一天；第二次隔了三天；第三次隔了四天。
第四次可想而知，必然也是三四天以后。
她想娘亲，也惦念舅舅一家，还好奇好些事情，亦急着和他拉近关系。
关系近了，亲密了，她才能和他提及看望娘亲，提及出门。
可他三四天才来一次，保不齐更久，宋依依着急。
有时她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甚至想过自己会不会是被他送给两江总督的！
而后送完他又后悔了？
那太可怕了！
但终，宋依依倒是又安抚了自己。
如若如此，他应该不至于那般大动干戈，那般杀戮。
太复杂，宋依依猜不透，想不明白，也便不猜了。
午后，她闲着无事出去散步，遇上了两件事，亦或可说是遇上了两批人。
这第一批自是琬月与那紫缘。
还真是冤家路窄，宋依依不愿碰上她们，实则有特意往离她们住处远些的地方徜徉，不想竟还是撞了上。
俩人看她的眼神像刀子似的，便差点没剜死她，瞧着显然是比以前更加厌恶她了。
“你凭什么还在府上？”
“用那些下三滥的狐媚手段勾引大人，若是传到国公夫人和老夫人的耳朵里，非扒了你的皮？！”
“不用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待大人娶妻，主母第一个拿你开刀！你没什么好下场！！”
便是诸如此类的话语，宋依依知道自己碰了她们的白月光。
那男人有权有势，尊贵无比，又生的那般好，白玉无瑕，遥不可及，于她们而言可不就宛若天上皎洁的月光一般？
宋依依承认，实则对她来说，傅湛也是。
她当然不会像她们那般愤恨愤怒，但也毫没示弱，知道她们说她用下三滥的手段是暗指她给傅湛下药了。
人软糯糯的就回了两句话。
“我没害大人。”
“你们也可以去。”
这最后一句话把那琬、紫二人说的哑口无言了。
她们是巴不得去，但谁敢？怕是也没那个自信。
两句话后，宋依依走了。
兰儿一直淡淡地笑，倒是觉得姑娘够扬眉吐气。
那二人气的脸都红了，姑娘平平淡淡的。
宋依依心中没她们，虽同在相府为妾，共侍一主，相互之间必然少不了明争暗斗地争宠，抢男人，但宋依依还有别的要事，更需要傅湛，总归不会让着她们便是。
返回的路上，原也没多想什么，但巧之不巧，却遇上了第二批人。
这第二批人宋依依实则不认得，是三个爱嚼舌根的婢子罢了，本她也没想听，因为说的也不是她。
但假山遮身，她们的只言片语飘进了宋依依的耳中，她却是不想也听到了。
一人道：“大人当然不喜欢妖艳的，前阵子兵部尚书献上的歌姬，那位秦美人，那身段多风骚，胸前鼓鼓胀胀的，在大人面前晃了一次，大人就厌恶了，还有先前的武德侯送的那位，也是个狐媚子，那里也是鼓鼓的，大人也很厌恶，送走的也是极快。到最后还不是就琬月姑娘三位留下了。这三位姑娘都是俏丽又端庄，那里不大不小，看起来素净一些的美人！”
她说到此压低了声音，“你觉得和陛下关系大么？陛下是第一次献女人给大人么？以前的没有一位李美人？不也被送走了！”
另外两人附和，“还真是。”
宋依依就听到这，小脸儿绯红，下意识低头瞅了一眼自己。
她好像也有点鼓，但也不是特别鼓吧。
她自己也不知道。
傅湛是不喜欢这样的？
他看起来好像是不太喜欢她，都不亲她，和这有关？
宋依依回去便有些蔫儿了。
她胆子小。
那些人总吓唬她。
她面上不怕是硬撑的，其实很怕。
他都和她那般了，他还会把她送走么？
宋依依又开始自己吓自己。
一会儿越发的觉得没准就是他把她送给了两江总督，一会儿又否定自己，连连摇头，觉得不能。
总归这一日乱七八糟的，也不知是怎么过去的。
第二日，毫无防备，仅隔了一天，宋依依当然意外。
但千真万确，午时赵管家亲自过来，堆笑向她报的信儿，“姑娘，大人晚会儿过来。”
宋依依惊的手中捏着的葡萄差点掉到了地上。
而后，她唤来了婢子。
“你去给我备一些纱布，多一些，宽一些。”
兰儿一听甚惊，“姑娘要纱布做什么？”
宋依依红着脸，“别管了，去便是。”
兰儿虽狐疑，但还是应声去了。
待半个多时辰后回来，姑娘便领着她去了屏风后，而后，兰儿知道她要纱布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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