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叶知州沉声道,他看向堂下的项佩杉,“你所言若是属实,本官必然不会放过幕后凶手。”
“大人,要是这宋知绾与项佩杉合谋也未可知啊,切不可听一人妄言!”蔡知府见势不好,急忙求道,“万事总要讲个证据,下官勤勤恳恳,从未做过此等……”
“蔡知府这话真是好笑,若是她所言为假,我爹爹真的受贿,放过骆正雄,项姐姐恨我爹爹还来不及,又怎会与我合谋呢?”宋知绾冷冷地瞥了蔡知府一眼,冷声说道。
“是啊,要是宋大人真的收受贿赂了,放过那骆家老爷,这项姑娘肯定恨宋大人入骨,如何还会与宋家小姐合谋?我看呐,这项姑娘说的,肯定就是真相了!”
“说谁都不能说项姑娘作假啊,项姑娘怕是最希望那骆老爷判重刑的人了,要是宋大人真的受贿了,项姑娘又怎会给仇人辩护?”
“也就是说,这蔡知府当真胆大包天,竟然串通骆正雄公然污蔑宋大人!”
“他还敢当街杀人呢!要不是知州大人来得及时,这项姑娘可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别说宋大人,就是宋小姐也讨不着好,这蔡德明,当真是肆意妄为,不将王法放在眼里!”
耳边听着百姓们的议论纷纷,宋知绾唇角微翘,看向项佩杉,“项姐姐,你不是还有证据吗?都拿出来吧,免得蔡大人说我们空口无凭!”
项佩杉应了一声,迟疑了一瞬,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一看见银票,一旁的项父和项刘氏当即瞪大了双眼,又急又气。
“你这个小贱蹄子!我说这几日怎的如此听话,竟然是要偷我的银票,你还给我——”眼看着银票即将离她远去,项刘氏恨不能扑过去将项佩杉撕碎才好。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叶知州一拍惊堂木,项刘氏顿时一惊,项父看向一旁被掌嘴而脸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骆夫人,赶紧将项李氏紧紧拉住,朝一旁的骆夫人努努嘴,项刘氏一看,脸色白了一白,立时就紧紧闭上了嘴,只是仍用愤恨的目光恨恨的瞪着项佩杉。
“这是告发宋大人受贿的前夜,蔡府的人送去我家中的银票,”
“我知晓宋大人并没有受贿之后,得知是蔡知府与骆家要合谋陷害宋大人,本该当日便要去宋大人府上告知的,”项佩杉面上闪过一抹浓重的愧色,她低下头,继续道,“正当民女踌躇之际,蔡府的人找上门来,给了许多银票,要我带着弟弟告发宋大人受贿,我不肯,他们便将这银票给了我的爹爹和继母,还用弟弟来威胁民女……”
“所以耽误了这许多时日,”项佩杉向着宋祁正行了一个大礼,“宋大人,民女心中有愧。”
宋祁正心情复杂,要说怨气,那自然是应当的,项佩杉知情不报,他进狱中受了这许多苦楚,还害得他妻女为他奔波,可就是当时项佩杉第一时间告知他,对着蔡知府这样的庞然大物,他宋家尚且都措手不及,遑论项佩杉一个弱女子?怪只怪,蔡知府和骆正雄心思歹毒,如今项佩杉都挺身而出为他作证了,他心中只剩下感激。
“项小姐不必多礼,你为本官受贿一案,差点丢掉性命,本官感激不尽,又怎会怪你?”宋祁正虚扶了一把,温声道。
项佩杉眼眶湿润,又朝向叶知州叩首一礼,“大人,民女自知卑贱之身,先前知情不报,已经害得宋大人受了诸多冤枉,如今民女只求害人之人能得到应有的报应,像宋大人这样清正廉明的好官,实在不应该背负贪污受贿这样的名声啊!”
“呵!”蔡知府在看到那银票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可他自觉叶宏毅就算真的与蔡家撕破脸皮,也会顾忌着蔡丞相的颜面,仍辩解道,“那银票大梁全朝通用,你说是我蔡府的人给的,我还说是宋家人与你合谋的证据呢!”
他笃定叶宏毅不敢对他用刑,可谁知,叶知州眸光凌厉,只朗声道:“来人,将项家两口子,连同蔡德明身边的管家侍从带下去,”
蔡知府悚然一惊,赫然抬头,就见叶知州眸光森寒,“严刑拷打,务必叫他们吐出实情!”
“大人!”
一听说要用刑,项家夫妻登时脸色煞白,想也不想就跪下来,项父哭道:“大人,都是我们鬼迷心窍,那蔡家势大,我们不敢不从啊!要不是他蔡府的人找上门来,就是给我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告发宋大人受贿啊!”
竟是就这么全招了,蔡知府眼看着他身边的亲信全都被拉下去,心知大势已去,不由得委顿在地,难不成他今日,就要葬送于此了么?
项佩杉面有哀色,这便是她的爹爹,银子远远比她的清白与公道更重要!她早该明白了不是吗?
“佩杉!佩杉你说句话啊!难不成你真想看着你爹爹我受刑么?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女儿!”
见上头叶知州脸色仍旧严肃,项父急了,转头就冲着项佩杉发起了脾气,一直待在他身旁的项乐生忽然跑到项佩杉身边,一脸怒意道:“不许你说我姐姐!”
“我是你爹!”项父更怒了。
“你就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你与蔡德明合谋坑害宋大人的事实!”叶知州怒喝一声,项父顿时噤若寒蝉,低下头去再不敢言语。
蔡知府身边那几人很快就招了,白纸黑字,字字句句皆如项佩杉所说,就连在衙门外项佩杉遇险一事,也是蔡知府一手策划,不过为何会从掳走便成截杀,这又牵扯到了蔡夫人。
听到截杀项佩杉一事是蔡夫人下令,蔡知府心中将蔡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要是只是掳走,说不定蔡丞相还能解救一二,可当街截杀无辜百姓,还被叶宏毅那个老东西撞了个正着,连同蔡夫人一起,他们当真要在牢里团圆了。
“如今证据确凿,来人,将蔡德明和其夫人关入大牢,待本官将此案禀报陛下再做决断,”叶知州目光扫过堂下瑟瑟发抖的骆家三口,“骆正雄当街奸污女子,毁坏女子清白,当施以宫刑,又与蔡德明合谋陷害朝廷命官,本官判你家产充公,施以宫刑后发配砖窑,其妻子与儿子皆为从犯,但事到临头仍不知悔改,判流放岭南十年。”
岭南多瘴气,怕是此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骆群面色灰败,彻底瘫坐在地。
“至于项家,”叶知州眉头微拧,“就判入狱五年。”
尘埃落定,看着堂下哭作一团仍旧不住辱骂的骆家三口和项家夫妻,叶知州挥了挥手,“退堂!”
看着又惊又怒的蔡知府被人毫不留情地拖下去,宋知绾悬了数日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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