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知府串通骆正雄诬陷宋祁正受贿一事,叶知州如实禀明了当今圣上,蔡知府乃是一州知府,位居四品,四品以上官员的升迁贬谪,都需要由皇帝裁决的,又有蔡夫人派人当街截杀证人一事,圣上勃然大怒。
又问了蔡夫人下此狠手的原由,也得知了蔡瑞辰下毒谋害无辜百姓一事,更有钟家在一旁添油加醋,于是八百里加急圣旨传来,判了府城蔡家家产充公,蔡知府秋后处斩,蔡夫人受鞭笞之刑,关押入狱,府城蔡氏一族三代以内都贬作庶人,不得行商不得科考,相当于断了府城蔡氏一族的出路。
在府城盘踞多年的蔡家,一朝倾塌,再不复当初煊赫之景。
叶知州不想蔡知府,是个十分肃正清明的好官,叶从筠与宋知绾交好,经过先前一事后,叶知州对宋知绾也颇为赏识,于是平常做事都会留意宋祁正几分,这一留意,就发觉此人言之有物,品性高尚,长此以往下去必然官途坦荡,是个可结交之人,于是叶宋两家的关系逐渐好了起来,宋祁正在官场上就愈发如鱼得水。
“殿下说了,宋小姐要是再有什么事情,一定得告知他才好,您不知道,刚一知晓宋大人入狱,宋小姐您擅闯公堂的时候,我们殿下呀,恨不能立刻从书院飞过来看您才好呢!”
说这话的,正是顾之宴的贴身太监吉福,宋知绾看完他从书院带来的顾之宴的书信,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将手中的书信好生叠起来放好,有些无奈道:“好了好了,你家主子已经告诉过我了,你怎么和你家主子一样,啰里啰嗦的。”
吉福这样来回从白麓书院到宋府送信,早就和宋知绾处惯了,闻言笑道:“奴才从小跟在殿下身边,殿下的心呀,奴才是最明白的。”
“宋小姐,我们殿下还说了,学院里课程重,每日都腰酸背痛的很呢,如今已经快要入夏了,天气愈发炎热,学院里食堂的那些饭菜,到底是没胃口……”
宋知绾哪里会不知道顾之宴的心思,她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山庄里的时令蔬果和平日里会用到的各类药品,估摸着吉福来送信的日子,早就预备了满满一车。
“公公,你在府里歇上半日,等我将回信写好了,你再带着东西回去。”
往常都是这样的,吉福高高兴兴的应道:“哎,都听宋小姐的。”
吉福随下人去客院歇息了,宋知绾便在书房里咬着毛笔写回信,常欢从外头进来,“小姐,二老爷送过来一盒珠花和两批织锦的绸缎,是给您的,还有一些东西,要托您给两位公子送去。”
“是这个月的第二回了吧?”宋知绾抬起头,看向常欢手中那异常精美的珠花,和一看就知道名贵非常的绸缎。
“是,”常欢回道,“老夫人、老爷、夫人和三老爷院中也有。”
宋知绾翻开了那一箱要带给两位堂哥的东西,都是用如今府城里最时兴最名贵的绸缎做成的衣裳,甚至还有两包鼓鼓囊囊的银子,她心中疑虑渐深。
她是知道二叔的性子的,最是忠厚老实不过,可经过爹爹入狱一事后,仿佛是受刺激了,不在家中的铺子做事了,反倒要出去做生意,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生意,短短半个月,整个人都变了,出手大方极了。
虽然二叔像是变了一个人,整天不着家,可赚了银子,都花在孝顺祖母和二婶与两个堂哥身上,眼看着人变得自信了,爽朗了,可宋知绾就是觉得,很不对劲,是什么生意半个月就可以盈利?听二叔透露的,仿佛还是稳准不赔的,宋知绾想不出,可也知道,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
“娘,这一支翠玉簪子,可是珍宝阁刚出的,儿子瞧这簪子水头足,制作也精细,您戴着,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呢!”
“好好好,你的心意,老婆子都知道的,只是不是刚送了一条镶红宝石的抹额么?又不是什么逢年过节的,怎的又这样颇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儿子孝顺,李氏哪有不高兴的?
“就是路过,觉得适合娘,就买回来了。”
宋祁方将锦盒里的玉簪递到李氏面前,看李氏笑容满面的,倍觉面上有光,顿时挺直了腰杆,看向一旁的宋知绾,又温声问道:“绾绾,二叔送你的那些珠花,可还喜欢?”
“喜欢呢!”宋知绾眸光微闪,面上仍是欢喜的,只是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毛垂下来,仿佛有些丧气的样子,“就是太喜欢了,绾绾想要好好放起来,等哪一日约上叶家姐姐和李家姐姐出去玩,绾绾再戴出来。”
“这有什么?”宋祁方大手一挥,“喜欢就戴上,日后二叔再给你买。”
他是真心疼爱宋知绾这个侄女的,他膝下只有宋致文宋致武两兄弟,没有女儿,对于乖巧软糯的女孩儿喜欢得要命,自然很亲近自己兄长膝下的宋知绾,只是宋知绾小小年纪,身上总有一股莫名的威势,又只在母亲和大哥大嫂面前撒娇,虽然在他面前也是乖巧的,可也从来没有过这样小女儿情态的时候。
“喜欢什么,就告诉二叔,二叔都给你买。”宋祁方笑意融融,眸光慈爱。
宋知绾心中一暖,只是转念一想,便更觉得忧虑,她二叔向来节省,虽然她爹的官越做越大,家中的铺子也越来越多,可自小便帮着李氏种田来供爹爹读书的二叔,从来都是能省就省的,一件长衫洗的发白了,穿不出去了,不出门的时候也还作常服穿着。
就是出去做了生意回来,身上的这件锦袍是新做的,也穿了好些时日了,宋知绾话到嘴边又咽下,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得好。
“二哥,你的银子赚得也辛苦,日后实在不必如此铺张。”宋祁恒道。
“不妨事,”宋祁方头回在家中抬起头来,自觉扬眉吐气,身上荷包鼓起来,就连腰杆都挺得比往日直了,“寻常在家中的铺子里,都是按照惯例得些花用,如今我寻到新的出路,自然要好好孝敬母亲。”
宋祁恒看着宋祁方神采奕奕,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些忧心,可到底没当着长辈与小辈的面说出来,只打定主意,需得寻个时间,私下里问问他二哥的好。
“你叫人看着二叔,看他寻常都去些什么地方,与什么人往来,做的生意又是什么生意。”
回到倾毓轩里,宋知绾吩咐储良,“仔细些,不要让二叔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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