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相见的时日的。”
经过那事之后,袁淼好像突然之间就长大了,先前那些娇憨软糯的气质全都消磨不见,转变成一种内敛的稳重,明明和宋知绾一般大的年岁,但瞧着,却比宋知绾要稳重多了。
蒋妙颜还是那副爱玩爱闹的性子,同小时候一样,一到离别,必然要抱着人哭得眼泪汪汪,不舍得撒手。
“好啦,你这样子,叫旁人看了,又要说你没规矩了。”
袁淼有些无奈的看着抱着自己死不撒手的蒋妙颜,蒋妙颜语带哽咽,不依不饶:“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了。”
说着,还有些生气:“袁姐姐都要走了,日后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连抱着你哭一会儿都不许吗?真是太叫人伤心了。”
虽然瞧着是生气的模样,但放在袁淼腰间的手分明是越抱越紧的,袁淼又觉无奈,又觉欢喜,嘴上哄着:“许许许,你只管抱着吧,只是待会儿到了时辰,可要松手喽。”
她这一说,蒋妙颜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落,自从回到京城蒋家,宋知绾走后,她一度陷入自卑懦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虽然宋知绾时常会写信来宽慰,但两人之间到底是隔了上千里的路程,还是一次宴会认识了袁淼,又在交谈中知道两人都认识宋知绾,这才越发亲近起来。
这一晃五六年的时光,袁淼此去,再见不知何时,也难怪蒋妙颜心中难过。
宋知绾柔声劝着:“好了,莫哭了,等日后有时间,我们再一道去蕲州找你袁姐姐去,这样可行吗?”
虽然知道宋知绾是在哄她,但蒋妙颜还是不可避免的眼前一亮,手也松开了:“绾姐姐不许骗人。”
宋知绾就笑:“我何曾骗过你?”
“小时候的事情我可还都记着呢,绾姐姐别是忘记了吧?”
听蒋妙颜这么一说,宋知绾倒是想起来了,小时候为了骗蒋妙颜乖乖留在京城,她是曾经骗过她来着。
宋知绾眼中闪过一抹心虚,轻咳了两声,不太敢直视蒋妙颜的目光。
袁淼看得发笑,只是看到候在一旁的马车,她面上的笑意就落了下来。
宋知绾和蒋妙颜斗嘴的场景,她这一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再看见呢。
“小姐,时候到了,老爷夫人在催了。”
有下人来禀,袁淼深吸一口气,由丫鬟扶着上了马车,又很快掀开车帘从车窗里探出头,“等日后,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蒋妙颜刚刚收好的泪水又有要决堤的架势,宋知绾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红:“一路顺风,多多保重。”
“你们也保重。”
马车缓缓走动起来,袁淼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使劲儿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宋知绾和蒋妙颜挥手。
宋知绾和蒋妙颜也随州挥动双手,一直到刻着袁府标志的马车逐渐消失在长路尽头,手臂也酸了,笑容也僵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
“绾绾姐姐,你说,袁姐姐在老家,会过得比在京城好吗?”蒋妙颜郁闷道。
这几日虽然极力隐瞒,但袁家大小姐被一顶花轿从侧门送去了钧王府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京城百姓的非议,说什么的都有,对袁家剩下的袁淼,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话。
蒋妙颜每每听见都十分气愤,想上前辩驳一番,又被宋知绾拦下了。
“嘴长在他们身上,就让他们说去吧。”
其实这些百姓倒不是真心觉得袁淼也如袁冰一样不堪,只是茶余饭后需要谈资,这桩事就这么凑巧的撞上来了而已,说一阵,淡下去,袁家人都出京了,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将这些事情全都抛到脑后。
群众是健忘的,宋知绾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总比在京城里,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她有那样一个长姐损坏名声来得好的。”宋知绾答。
蒋妙颜点点头:“也是。”
“绾姐姐,你瞧那人,”
话说到这里,蒋妙颜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指向前方一个灰扑扑的摇摇欲坠的身影,“他怎么了?”
话音刚落,前面那人一下子倒了下去,四周进城的人群惊慌一片,都不用宋知绾吩咐,常欢就已经从随行的马车里拿来了医箱。
“去看看。”
“我是大夫,劳烦大家让让,大家让让。”
储良和常欢在前头为宋知绾开路,将那些围观的百姓全都驱散开来,让给宋知绾一个足够看诊的空间。
走近了才发觉,这地上的身影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她实在是太瘦了,脸上身上都灰扑扑的,瞧不清面容,但身下却渐渐漫开浓重的血迹,宋知绾的手往上一抹,这才发现她内里的衣衫完全被血渗透了,不知道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将人搬上马车,直接去最近的医馆。”
宋知绾摸着这姑娘的脉搏,越跳越微弱了,赶紧吩咐人合力将她抬上马车,人命关天,守城的侍卫也十分迅速的查完了相关文件,放宋知绾一行人进了城。
“怎么这么多血啊?”
蒋妙颜有些慌,害怕得不行,但还是强忍着听从宋知绾的话,撕下干净的衣角给这个姑娘止血。
宋知绾摸索着在这姑娘身上的穴位点了两下,见血逐渐流的缓慢,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多、多谢你……”
一声微弱的道谢,宋知绾贴近那姑娘嘴边才听得清她在讲些什么,“别说话了,先保存力气,你受伤很重。”
她沉着脸,语调快速,明明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却叫人莫名安心,她不再挣扎着想说话,安静的闭上眼睛,任由意识陷入黑暗,放心的昏迷过去。
医馆很快就到了,血刺呼啦的一个人抬进去,医馆的许多病人都被吓得退开去,那医馆的坐诊大夫急匆匆的来把了把脉,见情况如此危急,又赶紧从医馆后面叫来了胡子花白的师父。
宋知绾原本是想自己出手,但见那胡子花白的据说是从宫中退下来的胡大夫游刃有余,便也歇了这样的心思,在一旁帮着打下手。
“姑娘会医术?”
诊治的间隙,胡大夫抽空看了一眼神色沉郁的宋知绾,如果不是送来及时,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血流得如此缓慢,说不定这个姑娘在送医途中就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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