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见过七皇子的,昌平镇离京城不过三十里的路程,上次玉冲县水患,七皇子奉旨前去赈灾,曾经在昌平镇上歇过脚,也是偶然,那日她正好外出游玩,就遇见了七皇子。
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好儿郎,谁能不喜欢?
在那之后,方梦娘日日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七皇子处理完玉冲县水患一事回程,她专程在那个茶楼等着,才等到七皇子回程在茶楼歇脚,那是她第二次遇见七皇子。
见身旁的妹妹发愣,面上还洋溢着莫名的笑意,方如琢伸手在方梦娘面前晃了晃,低声问:“想什么呢?”
方梦娘一回神,就见方如琢正关切的望着自己,赶紧道:“没什么。”
不等方如琢再问些什么,她就看向上方的爹娘,担忧的问道:“那要是堂姐和那宋姑娘回来了,咱们怎么办?”
方二叔面色沉郁,没说话,他倒是想知道怎么办,当初他大哥大嫂去世,他带着一家子彻底占领方府,是打着照顾方琼娘的名头,这照顾着照顾着,就将方家大部分资产都照顾到自己的名下了。
过惯了这富贵老爷的日子,再想让他们一家回到从前那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方二叔是一万个不情愿,更何况,他看着对面的一双儿女,心中的自豪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方梦娘生得好,容貌娇俏,性情天真,之前那预备相看夫婿的话一放出去,那媒人日日都登方家的门,还有方如琢,如今正在秀才夫子手底下读书,只等明年的春闱一到,就能下场搏个功名了。
这样一双儿女,若是在镇上挑选那同方家家世相当的将方梦娘嫁了,或是能搭上京城中某一位世家子弟,方如琢再一得了功名,那他方家算是能彻彻底底摆脱从前的阴影,登上枝头变凤凰了!
如今正是他方家最重要的时候,方二叔怎么可能会让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毁坏了他一家去往京城的富贵路?
“如琢,你主意正,你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平息这件事?
方如琢沉默半晌,忽然低声道:“当年大伯和大伯娘去世,不是给爹您留下一封书信吗?”
方二叔拧起眉头:“什么书信?我怎么不知……”
说着说着眼前一亮,方二叔话锋一转:“你是说……?”
方如琢看着方二叔,那双黝黑的瞳仁透着些算计,“正如爹想的那样。”
当初方琼娘的爹娘去世的时候是意外,本意是去进货,可谁曾想就这么遭遇了山匪,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找到。
只是当时方琼娘还小,方家唯一能主事的人只有方二叔,当年方家大爷和大夫人有没有真的嘱托方二叔照顾方琼娘,还不是方二叔自己说了算?
更何况,当初方家大爷外出的前一天,确实将方二叔叫去书房谈话了的。
又没有第二个人在,还不是方二叔说什么是什么?
方梦娘一头雾水,看看方如琢,又看看方二叔,疑惑道:“爹,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方二叔时常觉得,这儿子和女儿虽然是一母同胞,还是龙凤双胎,可这聪明才智却是被儿子一人继承了,女儿空有一副美貌,却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
不过不要紧,女儿家无才就是德,要是读了书,像方琼娘那样一身反骨的,那才是最要不得的。
翌日一早,宋知绾便和方琼娘一道,坐上了去往方府的马车。
一路上,方琼娘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景色,默然不语。
“身体可还受得住?”宋知绾问道。
方琼娘笑:“宋小姐医术高超,这才半个多月,我的伤就已经好多了,更何况宋府的马车十分平稳,有什么受得住受不住的?”
宋知绾唇角含笑,将一碗温好的茶水递过去:“虽说如此,但身体毕竟是自己的,外头暑气重,还是要多加小心。”
方琼娘便将车帘放下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知道的。”
温好的茶水是果茶,她看着里头翻滚舒展的橙黄色果干,忽然仰起头看向宋知绾:“当年我爹娘临行前,曾经交给我一道制香的秘方。”
宋知绾顿时明白:“就是你那二叔硬逼着你交出来的那道?”
方琼娘低下头,眉眼沾染上几分怅然之意:“是的,那时候我年纪小,不知道爹娘是什么意思,还总吵着闹着,对他们出远门不满,我娘便将我们方家制香的秘方告诉了我,还有好几道制香的方子,那次我实在吵闹得太厉害,我娘说,等我将这秘方上的字都认全了,或是能自己做出香料来了,他们就会回来了。”
“但是一直到我将书房里的书偷摸着读完了,制香的秘方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甚至我都能制出不输我娘手艺的香料了,他们也没有回来。”
宋知绾轻叹一声,默默的握住了方琼娘的手。
“我二叔他们虽然得到了方家的大部分制香的方子,但他是个很斤斤计较的人,且睚眦必较,不会做生意,因此这些年方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所以他才会这么迫切的想要从我手里得到一些其他的制香秘方。”
“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深吸一口气,方琼娘抬起头,眉眼里是一片坚毅和狠意:“他们这些年怎么待我的,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一日也不敢忘怀,这次若不是宋小姐出手,恐怕我也没机会坐在这里说这些话了,宋小姐,”
方琼娘说着,从袖口里抽出一个小小的玉简递给宋知绾:“这是我娘研制多年得出的方子,送给你。”
这是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宋知绾将玉简拿在手里,打开看了两眼,然后又重新塞回到方琼娘怀里。
“宋姑娘?”
宋知绾微笑:“你也知道的,我也做生意,开点心铺和药材铺,就是没试过开香料铺子,不过我又很多很不错的点子,想和你聊聊。”
方琼娘的眸子里迸发出一股喜意,“您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宋知绾笑着颔首,“我出钱,你出力,我们将方家的香料铺子,开到京城里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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