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臣一把扣住我肩膀:“躲什么?”
他力气极大地抓住我,我被生生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那一刻我也说不清到底在慌什么?
顾卿臣深邃立体的五官在我面前放大,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直直望入我眼底。
我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把我拖回医院,像他母亲一样直接把我扔上手术台。
但他却问了我一个预料之外的问题。
“想给我生孩子?”
我有些反应迟钝地看着他幽深的瞳仁。
那是一双极深极冷的眼睛,我从来都不敢仔细向里头看。
所以我很快躲开了他咄咄逼人的视线。
“我没想过。”
顾卿臣沉默了几秒,突然推开我。
“不想你怕什么?”
我一言不发看着他。
顾卿臣嘲弄道:“反正你也不想给我生孩子,乔女士找个理由给你结个扎,那样你就可以永远不生孩子了!岂不是挺好?”
我震惊地看着他,这样也叫挺好?
他和乔映蓉果然不愧母子,这是有多不把人当人?!
“那你的意思,我其实没怀孕,只是乔女士她想找理由给我结扎?”
顾卿臣冷哼:“你自己吃没吃避孕药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自己会怀孕吗?
还是说,你其实早就悄悄停了药,就为怀上我的种?
沈思,不想和我离婚就直说,别总拐弯抹角耍小心机!”
面对这人的精神病阴谋论,我再度意识到自己和他没办法讲道理,甚至不能好好说话。
但顾卿臣的话也提醒了我,我确实没想给他生孩子,所以一直都在吃避孕药,怎么可能怀孕呢?
可笑的是,我竟然真的以为自己怀孕了!
顾卿臣嘲弄的视线突然让我感觉无地自容,我讷讷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袋子勒得发青的手指。
郑重道:“我一直都在吃药,没耍心机。”
然后我抬起头:“对了,顾先生,既然叶小姐已经出院了,我们赶紧去办离婚吧?”
他不是总怀疑我不想和他离婚吗?
只要真的离了婚,他就不用再这样怀疑了!
顾卿臣嗤笑道:“怎么,想跟我表演欲擒故纵?不用你心急,抽出时间我就和你办手续。”
我不想和他辩驳我没欲擒故纵,但他丝毫不以为意的态度还是让我有片刻怅然。
这毕竟是我人生第一场婚姻,也可能是唯一一场……
“还站在这里想等我抱你?”
顾卿臣一把抢过我手上袋子,大步朝着停车场另一边走去。
我机械地跟在他身后,走到他那辆价值千万的跑车旁。
没错,跑车。
我愣愣看着他把手上袋子塞进后备箱,看着叶若依降下副驾驶位车窗,看着顾卿臣旁若无人地上了车。
这是一部外型嚣张的兰博基尼两座跑车,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叶若依从降下的车窗里伸出头来,神情十分不悦!
“卿臣送我的花呢,你怎么没拿?沈思,你也太不尊重人了吧,谁让你把我的花随随便便扔了?”
我刚要张口解释,她又转过身去,双手扒上顾卿臣手臂。
“卿臣,那可是你送我的花!不行,你得再送我一个月的花作为补偿,不然人家就生气了!”
顾卿臣冷幽幽看了我一眼,对叶若依说话的语气却十会纵容。
“我加倍补偿你行吧,别生气了,下午我还有工作,先送你回家。”
说完又瞪了我一记:“自己想办法回去。”
叶若依根本懒得再听我说话,直接把车窗升了上去,跑车从我面前利落地开走了。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怎么会以为顾卿臣是在等我呢?
他不过就是觉得我跑来医院可疑,想要质问一下!
出了停车场我才发现天在下雨,虽是盛夏,雨水打在身上却能冷入心底。
我抱住身体快步走向地铁站,努力不让自己陷入负面情绪。
有什么可难受的呢?
顾卿臣和叶若依,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本来就是被报复的对象!
一年婚姻又如何?曾经被那个人像宝贝一样抱着又如何?
那只是因为顾卿臣有病,他精神病,我不能也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到地铁站时我全身都已经湿透,关键的是还没穿内衣,松开手就会凸显出胸前尴尬。
一路上我遮遮掩掩,可惜顾了前头顾不了后头,被不知道哪个流氓在身后蹭了一路。
不知什么冰冷又坚硬的东西顶着我的腰,威胁意味十足!
我又怕又躲不开,午高峰的地铁上人挤着人,却没一只正义之手肯帮助我。
恐惧又屈辱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有个人能保护我?
从小到大我连自己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据说妈妈生下我,就把我扔给了外婆,然后跑得无影无踪。
所以我连妈妈也只见过照片,如果没有外婆,我可能早就死了。
因为还有舅舅一家人,外婆能分给我的亲情,其实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舅舅、舅妈则是把我当成十足的累赘,在我小时候多次想把我卖掉。
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有多渴望亲情,渴望有人疼有人爱!
可惜,现在连外婆也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几乎大多时候都不认识我。
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像一棵可有可无的野草,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会在意我的死活……
但我还是很想好好地活着,就算只是一颗野草,我也应该有被阳光照耀的一天。
下了地铁我才发现,自己裤子后头沾了一大片黏糊糊的东西。
意识到那是什么,我恶心得在垃圾桶前吐了个天昏地暗。
出了地铁站,外头雨势更大了,路过一家药房时,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买了两个验孕棒藏进裤袋里。
顾卿臣的别墅在兰城高档小区,小区占地极广,我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家,按门铃却没人理会。
院子里也没有顾卿臣的跑车,我心想他可能带叶若依去吃饭了,所以还没回来。
没办法只好在大门口等,没遮没掩,雨浇得我更加冷了。
直到一个送外卖的过来,我看着他按了门铃,里头很快有人应道:“来了来了。”
接着我看到别墅屋门打开,那个叫陈姐的中年女人撑着把雨伞快步走了出来。
她接过外卖员手上保温袋子,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见她转身就走,我赶紧喊她:“等等,给我开下门好吗?”
陈姐冷哼一声:“那可不行,没有叶小姐允许,我可不敢!”
我这才知道,叶若依居然也在屋里。
这座我一直想要逃离的房子,现在我想进却进不去了……
浑身透湿我实在冷得受不了,又无处可去,只好硬起头皮再按门铃。
按了三次,大概觉得吵,叶若依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想进来是吗?好说,在摄像头前跪下,先向我磕三个头,说你就是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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