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函在林子深处一块大石头后找到了夏觅。夏觅无声地坐在石头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盒烟抽着。寮人的烟雾遮蔽了夏觅眼中的神情,徐函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坐到旁边,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夏觅,夏觅瞥了一眼,是江眠常备的口味,没有接。

    “老板,其实江先生不是那个意思”徐函收起糖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

    “查一下徐瀛昊,我要知道他背后是谁。另外,去搜罗一下被徐瀛昊霸凌过的剧组工作人员,我要证据。”夏觅面无表情说着,弹了弹烟灰。

    徐函有些震惊,“老板”

    夏觅偏过头看着徐函,“你儿子顶撞了你,你会跟他计较吗?”

    徐函摇摇头。

    夏觅嘴角扯动,笑了一下,“那你还问。”

    徐函卸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您没生气?”

    “气啊,他说我铜臭味诶,为什么不气?”夏觅吸了一口烟,半眯起眼睛仰面吐出烟圈。

    “那您这”徐函皱着眉头,感觉越发琢磨不透夏觅。

    “既然他想独自闯荡,那就让他试试呗。毕竟只有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他才知道姐姐的怀抱有多温暖,不是么?”夏觅说着勾起嘴角吸完最后一口烟,摁灭烟蒂。

    徐函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想起江眠刚在自己怀里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自责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江先生确实单纯。”

    “选两个人最近跟着江眠。”夏觅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啊?老板,监视不至于吧”

    “什么监视?保护好吧,直觉告诉我徐瀛昊没那么简单。看导演的态度,应该不是普通的财力背景,可以往那方面查一查,让他们保持机警,别被江眠发现了。”

    “嗯,好的。”徐函应了一声,冲夏觅笑笑,“老板,你还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啊。”

    夏觅和徐函说完话,在林子里走了一圈,突然段祈安的助理找了过来,一脸焦急,“夏夏姐,你快去看看吧,江”

    助理话还没说完,夏觅连忙朝着拍摄场地跑去,只见江眠跪坐在地上,徐瀛昊骑在马上。夏觅面无表情只是在看向江眠时眼里多了几分忧心,“什么情况?”

    段祈安见夏觅来了,连忙凑近小声说道,“徐瀛昊要改剧本,现在在试戏。”

    “改什么?”

    “这场戏,本来是月白在我的帮助下暴走,在即将诛杀所有叛军时,男主朔日带人赶来,看到女帝躺在地上,连忙下马杀出一条血路抱起女帝,月白在一旁看着两人互诉衷肠,心里渐渐起了嫉妒,到这里这场戏就结束了。”

    “那现在是?”

    “徐瀛昊拍了快十多遍了,每次都有各种理由中途停下,然后他刚刚又跟导演说要改戏,他带来的编剧把后半段改成了,月白失了法力跌跪在地上,徐瀛昊骑马从月白身上踏过去,将女帝救起。”

    “这后期不就行了吗?现在难不成要实拍?”徐函难以置信道,马踏在身上的力道足以踩断一个成年人的肋骨。

    段祈安叹息一声,“他说要求真实实拍,让导演相信他的骑术。”

    夏觅拳头渐渐攥了起来,看向吴导所在的地方,“导演同意了?”

    “姐毕竟导演也得罪不起徐瀛昊。”段祈安垂下眼睛也有些无措。

    江眠看着马上的徐瀛昊心里忐忑不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然而等了许久,马蹄声都没有响起,江眠猛地睁眼,就看到夏觅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惊讶,“姐姐”

    “即使这样,你还要拍吗?”夏觅面无表情语气平静。

    江眠看着夏觅的眼睛,抿了抿唇,“他说拿到了国家二级骑手证,应该没有问题的,姐姐,别担心。”

    “值得吗?”夏觅依旧语气冷淡。

    江眠其实内心也很挣扎,看到夏觅就想起那会儿的争吵,心里只想道歉,蹙起眉头说道,“姐姐,刚刚对不起。”

    “今天这戏你就非拍不可吗?哪怕你可能会因此受伤,你也毫不在乎?”夏觅盯着江眠的眼睛,尽量让语气平静,但一开口还是有些质问的意思。

    江眠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夏觅深吸一口气,从身旁的摄影胸前拿起对讲机,“休息十分钟。”

    吴导正在愁闷,江眠要是出了问题自己跟老蔡没法交代,但如果阻挠,自己恐怕今天也得交代到这,见状连忙说道:“大家,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夏觅冲江眠伸出一只手,并没有说话。看着夏觅灰蓝色的瞳孔结着冰碴,江眠乖乖伸出手,被夏觅拉了起来,跟在夏觅身后朝休息区走去。

    看着江眠坐下,夏觅语气平淡冲一旁的工作人员问道:“现场救护车和医护在吗?”

    工作人员连忙回应,“在的在的,今天有打戏一直在待命。”

    “碘伏和绷带拿过来。”

    有人将药箱拿了过来递给夏觅。夏觅看着江眠说道:“坐好。”

    江眠立马坐正身子,看着夏觅,像做错事的小孩乖乖听训一般,“对不起”

    段祈安见状驱散了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夏觅,自己也跟助理离开,这附近仅剩下江眠夏觅和徐函三人。

    夏觅撩起江眠的戏服下摆,露出膝盖,先前扑跪的动作再加上刚刚跪的有些久,江眠膝盖红红的,擦破了些皮。

    夏觅沉默地用碘伏擦了擦江眠伤口,随后垫了几张棉纱用胶带粘好,起身看了徐函一眼。徐函会意,立马上前挡在江眠面前,询问江眠的状态,有没有不舒服的,江眠偏了偏头,夏觅已经不见,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徐函叹息一声,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江眠,“江先生,你今天真的有些任性了,怎么能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上呢?没事固然好,那万一呢?如果你受伤了,老板怎么办?你让她怎么跟江老爷子,还有你爸妈交代?”

    江眠低头抿了一口水,“我知道可这只是工作我也不想影响剧组其他人。”

    徐函感觉自己终于能体会到夏觅的心情了,现在跟江眠说话,让自己想起了辅导儿子写作业的时候,告诉他一加一等于二,他偏要一遍遍问为什么不等于三。

    真的是太单纯了,别说娱乐圈了,他这样子即使普通的职场也难混下去。

    徐函想着,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说道:“我刚也跟你说过,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而且一味的忍并不能解决问题,你觉得你是在给剧组减轻麻烦,可真的出事了,牵扯到自身,这里的人谁会帮你?又有谁是真的在意呢?”

    “人可以善良,但是没必要太过善良,这是工作,但工作也分为合理和不合理,这明显就是不合理的安排,如果今天你的剧本里就写着,需要有一匹马从你的身上跨过去,好,那这是你的工作,可并不是这样啊?”

    江眠垂下睫毛,“我”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虽然夏氏集团严格遵循国家要求实行双休,但其实夏觅的周末往往会比周内还要忙碌,她能用一天来看自己,为自己做这么多事,自己其实挺开心的。

    刚刚跟夏觅说那些话,也不是真的埋怨,只是看着夏觅面无表情似笑非笑,心里烦闷不自觉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脱口而出自己也很后悔,自己只是不希望夏觅太过操心,毕竟她肩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

    只是希望有一天自己不再是跟在她身后需要靠她保护的小孩,而是能够站在她身旁为她撑伞的男人,可是那样的情形下,一开口就说出了那些不过脑子的话来。

    人在争吵中好像就是有一种能够准确找到对方痛点踩下去的能力。

    “你,你就是叛逆!”徐函说着指了指江眠的肩膀。

    这边夏觅离开后,走进了徐瀛昊的休息棚。徐瀛昊看着夏觅来者不善一脸惊讶,站起身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干嘛?”

    夏觅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看着徐瀛昊,“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人呢,要懂得适可而止。”

    “用你一个助理来教我?”徐瀛昊面露不悦瞪着夏觅。

    夏觅语气平静,笑了笑,“nonono,不是教你,而是警告你。你最好确信你可以100控制这匹马。否则,你伤他一根头发,我断你一根肋骨,你伤他一根肋骨,我废你双腿。”

    “你t胁我?我会怕你?”徐瀛昊说着上前两步一把揪着夏觅的领子,

    夏觅嫌弃地看了一眼,抬起一只手捏着徐瀛昊的手腕,“这可不是威胁,是忠告。”说着打掉徐瀛昊的手,“想必你已经查过他和我了,什么都没查出来吧?”

    夏觅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冷哼一声,“你背后的人有没有教过你,当你查不到一个人的详细信息,有两种可能,一是说明这个人真的没有什么,第二种,那就是你的身份还不够格看到他的信息。”

    “你觉得会是哪种呢?”夏觅轻蔑地看了徐瀛昊一眼,“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你在剧组如何那是你的事,但你要是打错了主意,那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还有你背后之人。”

    夏觅勾起一抹笑,出休息棚前回头看着徐瀛昊,“至于你会不会怕我,要是嫌命长的话,可以试试看。”

    徐瀛昊愣在原地,看着被夏觅捏红的手腕,想起刚才电话里干妈说的,“最近形势紧张,你不要再给我惹事了!”就觉得气闷,拾起桌上的杯子就朝门口砸去,“拽尼玛呢!我会怕你!”

    吴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几场戏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眼看就快错过天光,连忙拿出对讲机提醒,工作人员抓紧将场景恢复。

    吴悦从江眠身边走过,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小江,要不你别拍了吧,为这个搭上自己真的没有必要,要是违约金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

    “没困难,”夏觅语气冷淡走近。吴悦皱了皱眉虽然有心劝阻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往拍摄地走去。

    江眠看了一眼夏觅,像一只惹主人不开心而委屈的狗狗,耷拉着眼角。

    “去吧,”夏觅平静说道。

    江眠有些不确定看了一眼夏觅,“姐姐”

    徐函的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才发现是夏觅的工作机有一通来电,连忙递给夏觅,夏觅看了一眼走到一旁接听,江眠坐在原地看着夏觅的背影抿了抿唇,有些无助看向徐函。

    徐函挠了挠头解释道,“工作。”

    江眠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起身往场景走去。

    吴导看差不多了拿着对讲机喊道:“action”

    月白近乎癫狂漂浮在半空,蔑视地看着地上被风沙卷起的叛军,眼里杀气腾腾。突然一声嘶鸣,笼罩在月白身上的黑雾瞬间消失,月白如同一朵云跌落下来,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无助地看着双手,似乎要在手上找到什么一般,不停地翻看手面。

    马蹄声渐渐逼近,月白抬眼,只见一人手执长剑,骑着黑色的骏马朝自己奔来,高高举起的马蹄眼看就要踏下,月白惊恐间下意识闭上眼身型一闪。”

    “然而下一刻,勒马声响起,马上之人一跃而下,从自己身旁穿过。月白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回首,只见那人抱起女帝面露痛苦,不住地叫着,“月儿月儿,对不起,我我来晚了。”

    女帝恍惚间睁开眼睛看着将军,眼中流过欣喜,但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想要抬手抚摸将军俊俏的侧脸,却毫无气力。

    监视器前,吴导举起对讲机,“2号机切月白近景。”

    夏觅站在一旁眸色凝重,紧紧攥着的手心缓缓松开。监视器里,江眠目光流转好像在诉说着无尽深情,嘴角微微扯动,自嘲一般笑笑,再抬眼时眼底却悄悄爬上了一丝不甘。

    “cut!”吴导松了口气,“这条过,辛苦各位,换场。”

    徐瀛昊立马松开抱着吴悦的手,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走到监视器旁不耐烦地对着吴导说道:“走了。”路过夏觅时,深深看了一眼,像是打量又像是警告一般。

    夏觅无视徐瀛昊,远远地看了一眼还坐在原地的江眠,跟徐函交代了两句转身离开。

    江眠看到夏觅站在徐函旁,有些欣喜,正欲起身,突然吴悦走了过来问道:“小江,你还好吗?”

    江眠点了点头连忙爬起来,然而再看去,徐函身旁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心里瞬间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自责。

    徐函递了瓶水给江眠,“辛苦啦江先生,是不是还有一场戏?”

    江眠点了点头,“嗯,她”

    “老板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先回去了,后面我陪着,虽然对拍戏不怎么懂,不过当助理我是专业的。”徐函心里虽然为两人叹息,但还是尽量保持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江眠也来不及多想,补了妆跟段祈安又对了对台词,等场景布置好又投入到紧张的拍摄当中去,而这边夏觅下了山,坐进车里,拿出手机给董磊发了条chat,“地址。”

    董磊秒回,发送了一条坐标,并附文,“夏姐,你快来吧,我真搞不定了。”

    夏觅对着后视镜理了下头发,从包里掏出正红色口红涂上,随后点开导航给董磊发了条语音,“三十分钟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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