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鹤沉紧皱着眉头。

    “宋晚衿,没人能保证你的安危,你贸然上船,考虑过事情轻重吗?自私枉大,满口狂言,不知分寸。”

    宋晚衿有些羞愧,他的话虽然听着刺耳,但确是实言,她只顾着自己能追上金大腿而来,丝毫没考虑过祝鹤沉此行是否危险,她的出现会不会影响众人。

    若是想嫁给祝鹤沉,一定得为他考虑才是。

    她松了手,看着有些被吓懵了。

    “对不起。”

    宋晚衿不甘心这么回去,忽然想起自己原先想的由头,又道:“船行这几日,我可否负责做饭,保证不捣乱,也不来找大人,至于回去……”

    反正到了再想法子留下。

    她举起三根手指,言辞恳切。

    祝鹤沉不开口,意思是同意了。

    他方才本能直接甩开宋晚衿,但还是想让她自己明白。

    为人处世以自身利益为先而害人,是为不可,这世上诸事看多了,便是人心。

    能让她知难而退也是好事。

    “出去吧。”

    宋晚衿点了点头,乖顺的退了下去,嘴角勾起狡邪一笑,她必定安分守己不做任何无益于祝鹤沉的事儿,反正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祝鹤沉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还是走到了桌前,桌上摆放着还冒着热气儿的菜汤。

    他执起筷子尝了一口。

    ……

    宋晚衿自称要守全夜,自然是没得睡,只能坐在椅子上数星星,好在星星够多,她愣是数了一夜没数完。

    翌日。

    宋晚衿双目疲乏至极,硬是盯着睡眼替大家做了早膳。

    作日还吃干粮喝凉水人一醒来瞧见热乎饭,立马围了上来,一人拿着一碗粥喝,宋晚衿本以为会有些混乱,没想到他们十分有序的拿粥和其他吃食,完全不用担心。

    “以前咋不晓得咱们宫里还有位会做饭的兄弟。”说话的人正鼓着腮帮子,笑的合不拢嘴,他有些晕船,昨日只喝了点水,今早起来能喝上热粥,身子都舒服了不少。

    “宫内都有人做,就算小兄弟会做也无处施展啊。”

    “身上没几两肉,你多吃点,好为公子办事儿。”

    说话这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顿时有些站不住脚,一夜未睡,这人劲儿又大,直要拍的她散架了。

    宋晚衿眼皮子都将要撑不住了,连连摆手:“你们先吃着,小弟先去睡会儿再起来做午膳。”

    那些人知道她昨日守了全夜,也不再纠缠。

    宋晚衿脱身了便要往大通房里赶,白日大家伙都在外面做事儿,她好歹能去睡会儿。

    她急冲冲赶,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是否看清楚了路,还没反应过来便撞上个人,没把人撞倒,自己就先倒了下去。

    “快起来。”

    宋晚衿被扶起来才看清,撞上的人正是容娘。

    “去我屋里睡会儿吧。”

    宋晚衿还未睡去,自然清楚自己现在还是个男人,去女子闺房哪里使得,她摇了摇头,婉拒道:“这……男女有别。”

    “你也是女子,不就没有别了吗?”

    宋晚衿发觉容娘不似昨日那么凶了,更像是初见时的温柔,让人不禁放松。

    可是容娘怎会知晓她是女子?宋晚衿还想问清楚时,已经被容娘架着手臂走到了她屋内。

    顺势再被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软被。

    她一路说不出话来,这样轻飘飘的被带走的感觉也是极好。

    “约莫还有三日路程,你便同我睡在一块儿。”

    宋晚衿闭着眼点了点头,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是一座种满了牡丹花的宅院,外面三面环山,有一道瀑布飞流而下,名哥儿长大成人,在瀑布边耍剑,好不乐哉,再看芽芽,正在摘些新鲜的花瓣做香包,冲她一笑,她一路走出小院儿。

    祝鹤沉不知从哪儿采了花,在远处冲她招手,唤她晚衿,笑的十分好看。

    外面。

    唤影靠着船栏,河风吹起须发,似要随风而走。

    容娘一见到唤影便忍不住眼角眉梢带笑,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恢复了神态才走上前,随手自然的搭上他的肩。

    “来找我?”

    曾经有段时间她长的可比阿影高,那时搭上手就是轻易的事儿,如今倒还有些费力。

    唤影点了点头,“主子为何要让你将她带过来?万一”

    容娘轻拍了拍唤影的肩膀,让他莫要冲动,阿影遇事冷静,做事谨慎不会轻举妄动,但偏就是遇上对主子有害的事,容易变得着急。

    “阿影,主子何时有过错误的决断?我倒是觉得这小娘子憨厚可爱,是我喜欢的性子。”

    “容娘,这宋晚衿多次潜到主子身边,揣着什么心思尚未可知,我实在是安不下心来。”他昨日便觉得此人怪异,让人多注意些,当主子今日告诉他与容娘,此人是宋晚衿时,他颇感气愤。

    宋晚衿怎么偏就阴魂不散?

    “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哪个女子敢这么胆大的接近主子。”容娘笑着说:“既然她三番五次来犯主君都并未真正动怒,那便能瞧出个一二来了,说不准咱两日后还得唤她一声夫人呢。”

    唤影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容娘,此话切忌莫要传到主君耳朵里。”

    容娘见他嘴硬,借机询问道:“阿影,你懂不懂什么是爱”

    什么是爱?

    她问出口才有些后悔,这块大木头,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小时候把她当妹妹,成年后将她当作挚友,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也是个一顶一的大美人?

    “我走的这条路,只有忠心这一个选择。”

    容娘叹了口气,径自偏过头去,嘴上附和了两句便不再说话,他们看似是亲密无间的老友,实则却像隔了一道深不可测的缝隙,任她如何做都填不满,补不齐。

    宋晚衿睡的很好,起身时整个精神气儿都回来了,她坐在床上,揉了揉头发。

    刚刚好像做了梦?

    宋晚衿又搓了搓自己的脸,完全想起了方才的梦。

    怪不得书上说,梦里你能看到最想看到的画面,哪怕有些是在现实里绝不可能看见的。

    丞相大人清冷难以接近,如此温柔的笑着唤她名字,可不就是白日做梦。

    ……

    午膳她随意做了些饭菜,特地为祝鹤沉做了一道不同的,她答应了自己不去找他,可没答应不在菜里做手脚。

    宋晚衿拿了些面团揉成脸和身子,黄瓜削下的外皮做头发和眉毛,眼睛安上两颗小黑豆,嘴巴上刷层番茄汁。

    接着又拿蒜皮做成了衣裳。

    做好后,宋晚衿将它放到盘子里仔细端详,还是没忍住不笑。

    这小人半点没有祝鹤沉的样子,不过丑则丑矣,还是挺可爱的,宋晚衿又在一旁做了个自己的面团人,同祝鹤沉的一起放进菜旁边,盖上了盖儿。

    看着菜被端走,她不禁期待,待会儿祝鹤沉会被逗笑吗?

    柳庆雪做了对糖人儿拿去给秦元桑,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将军竟然因为糖人儿喜笑颜开。

    做不了糖人儿,她便效仿着做个面团人儿,兴许差不了多少。

    “扔了。”

    祝鹤沉看着那对小人,面色阴沉,显然是不高兴。

    送菜的人拿起那两坨看不出原貌的东西,心中惊讶的很,忙道:

    “公子,兮辰那小子糊涂,应是放错了。”

    “兮辰?”

    “回公子,就是那位小个子的,瘦瘦的,他说他叫兮辰。”他暗地里擦了把汗,虽然以往在宫内没见过兮辰,但也不算是怪事,毕竟他面熟的也不过十来人。

    即是宫里的兄弟,他便帮忙解释一声。

    祝鹤沉紧绷着一张脸,他倒是小瞧了宋晚衿,竟不到两日就哄得别人替她说话了。

    “出去吧。”他的脸色转为平静,一再的被宋晚衿激起,实在是不该。

    兮辰?

    今夜无月。

    宋晚衿求着那人追问了许久才知道,自己做的那对面人被扔河里,逐水飘零,化的渣都不剩了。

    她认真想了想,还是这回做的太丑了。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门外盈盈走进一人,步伐轻巧,长裙微摆,正是容娘。

    宋晚衿今早不清醒极了,如今再见到容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起身去迎。

    容娘倒也不客套,拉着她坐下。

    “容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宋晚衿不免有些脸红。

    “今早不还是你撞上来的吗?”容娘开口便笑,她自然不能透露关于主子的信息。

    宋晚衿点了点头,的确是撞上了,那容娘认出她是女子也不奇怪了。

    只是她昨日刚上船时才在外面晃悠了片刻,便被容娘警惕的发现了,语气也十分凌厉威严。

    以此来看,容娘是不会容忍可疑人的出现的,可今早发现了船上有位假扮家仆的女子,竟不是将她抓起来而是送她去休息?

    她心底疑惑,对容娘也不似方才那般放松,万一是要将她养肥了再杀可如何是好?况且她虽然认出了容娘,却不知容娘是否认出她是菩提楼的那位。

    “你叫什么名字?”

    “兮辰。”

    容娘笑了笑,眸中闪烁着烛光,看着明艳动人,红唇微启:“你莫要框我。”

    “我姓宋,名晚衿。”宋晚衿被她洞穿一切的目光看的心虚极了,只得从实招来。

    “晚衿?”容娘复述了一遍,心说是个好名字,她在主子身边做事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多少女子想挤进丞相府的大门,可真要说胆子大,莫属于宋晚衿一人了。

    可谓是胆大包天。

    看着宋晚衿不知畏的模样,她反而有些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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