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苏说这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的气息洒在他的颊边。
傅玄玉垂下眼，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他没作声，把另一只手里的刀放到桌面上，手撑在桌面上，手指在桌面上敲几下后，像下定决心似的攥成拳头。
他偏过头，对上她的视线，眼角微弯，道：“你才发现吗？我以为很明显了。”
黎昭苏懵了，她眨眨眼：“……那不是对朋友的好吗？”
傅玄玉回想了一下他对黎煜文的态度，道：“并不是，我对朋友显然没那么好。”
草……
这话没法接了。
黎昭苏讪讪松开握着傅玄玉的手，在心里暗骂自己太着急，捅破窗户纸，搞得现在不好收场。
傅玄玉倒是很坦荡，瞧着她笑：“怎么？”
黎昭苏搓搓手臂：“你别笑，笑得我心里发慌。”
“你慌什么？”
黎昭苏想了想，坦白道：“不知道给你什么交代好。”
听到这回复，傅玄玉的眉眼更弯，声音里满是笑意地问：“已经打算要给我交代了？”
黎昭苏：“……”
被套进去了！
真是诡计多端！
黎昭苏被调侃到破罐破摔：“不知道，没想好，要不你还是把我鲨了吧。”
傅玄玉还是笑，拉起她的手，把苹果放过去。
“不要因此有负担，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黎昭苏愣愣地看着他，刘海快刺到她眼睛里都没发觉。
傅玄玉提醒她：“你头发不扎眼吗？”
“哦。”黎昭苏回过神来，随便拨了拨额发。
她垂下眼，咬了口苹果，切牙和磨牙压碎苹果果肉，鲜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流淌。
傅玄玉承认他喜欢她的时候，她的感觉很微妙。
茫然，惊讶，都有。但是这些情绪过后，她感到自己的脉搏明显加快，心脏也怦怦直跳，像被鹿角狠狠地撅了一下，或许还夹杂着很幽微的雀跃。她在脑子里复盘蒋盼容说的那些喜欢人的特质，再次确认她踩中了几个，但是还有些没踩住。
或许，这也是喜欢吗？
她不确定，但她愿意去弄明白。
黎昭苏把苹果咽下去，抬头叫了一声傅玄玉。
“傅玄玉。”
“嗯？”傅玄玉俯视她。
黎昭苏沉默片刻后，说：“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
她说得很认真，让傅玄玉意识到了某些事情在发生变化，玄之又玄，但他能感觉到事情大约是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了。
“好。”他敛容道，“你慢慢想。”
黎昭苏看了他一眼，没讲话，只是点点头，低头咬了口苹果。
傅玄玉的眉眼柔和下来，他发觉她吃东西的时候，像鼓着腮帮子的新新，越看越可爱。她没抬头，一直在吃，傅玄玉知道她心里乱，等她吃完之后，主动递了张湿纸巾过去给她。
他错开刚才的让两人沉默的话题，主动提起前些日子黎昭苏找他的事儿。
傅氏集团底下有个换装游戏，客户画像大多是女性玩家，营业能力非常强。黎昭苏之前拜托傅玄玉帮忙是做一次联名合作，把姜书艺他们新设计的衣服做成最新一季的活动服装，联动二次元和三次元加以宣传。
活动一经推出，这季衣服过于好看，好评如潮，游戏的流水直接破了新高。与此同时，姜书艺负责的这条成衣线的销量也直接被拉动，官网的现货一售而空，还有很多人预定，订单爆了。
事后，姜书艺还让她好好谢谢人家。
提到这件事儿，黎昭苏顿时笑了起来：“我听说了！我妈还让我好好谢谢你呢。”
傅玄玉摇摇头表示不用客气，又询问起她另一半计划落实得如何。
在黎昭苏的计划里，宣传分两部分，成衣线联合傅玄玉这边宣传，而高定这条线则是寄希望于蒋盼容那边带动，进一步提升品牌知名度。
黎昭苏沉默片刻，道：“不知道呢，盼容的比赛还没开始。我给她发了消息，没回，可能赛前在忙。”蒋盼容比赛和艺术节表演是同一天，开始比赛那会儿恰巧是国内深夜。
傅玄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黎昭苏收到蒋盼容的信息是第二天早上。
她一睁开眼就被信息狂轰乱炸。
蒋盼容：[宝，我拿到比赛第一了！而且，我穿这条裙子时尚圈的人狂夸诶，给你看！]
后面跟了一连串的链接，都是国外和国内的一些报道。
黎昭苏：[我看看。]
黎昭苏点开推送，一看发布时间，暗暗咋舌，编辑运营都不睡觉的嘛？
飞快扫了两眼后，她发现确实像蒋盼容说的那样，大家都栽夸她衣服穿得好，而且是什么品牌，哪个设计师团队设计的，都标得清清楚楚。
她举着手机，刚想回复蒋盼容，房门被姜书艺拧开了：“苏苏！”
“啊？”
黎昭苏刚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姜书艺抱了个满怀。
“苏苏我们做到了！！”
黎昭苏被紧紧抱着，艰难呼吸：“咳咳，做、到什、么了？”
“刚才我们团队接到了国内新晋一线徐曼之的合作橄榄枝！”姜书艺松开她，满脸都是兴奋。
前段时间，徐曼之通过恋综红遍大江南北，由于人美品味好，已经是时尚圈各大品牌的新晋宠儿了，而且其带货能力极强。能收到她的合作意向，不管是对姜书艺本人和舒意公司来说，都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真的吗？”黎昭苏也高兴地跳起来。
“真的。”姜书艺笑道，“他们那边的工作人员和我们说是徐曼之在活动中看到了盼容的妆造，很喜欢这个风格，所以就直接让团队联系我们了。”
黎昭苏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正是她和蒋盼容的聊天界面。
蝴蝶扇动翅膀，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姜书艺见她不讲话，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明白过来：“哦，你刚才在和盼容聊天？”
“啊对。”黎昭苏手指翻飞，“我还没回她，老妈你等一下。”
姜书艺笑笑，让黎昭苏赶紧回人家，说她去给黎昭苏弄点好吃的。说完，她就把门带上了。
另一边，黎昭苏问蒋盼容什么时候回国。
蒋盼容：[很快就回来了，对了，这边你有什么想要的嘛，我带回去给你？]
黎昭苏：[都有，你人快点回来就行。]
蒋盼容：[噫，你是不是想我啦？]
黎昭苏：[啊对对对，你回来之后，我跟你讲件事儿。]
蒋盼容：[？什么事儿？你现在就说呗。]
黎昭苏：[线上说不清楚。]
……
黎昭苏说是让蒋盼容不用带东西给她，但蒋盼容回国的时候，还是带了一箩筐的礼物给她，还是用行李箱拖过来的。
蒋盼容摊开箱子，里面摆满了或心潮或复古的饰品。
“那天我路过一个很好看的中古店，看到一些好看的饰品，我觉得有些蛮适合你的，我就全买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黎昭苏蹲在她身边，拿起一个细致的流苏耳饰，欲言又止。
蒋盼容注意到她的的表情微妙，拿过来在她耳畔比了比：“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这对耳饰相当豪奢，银色的流苏实质是一连串的钻石连缀而成的，净度高，切工也好，在光线底下熠熠发光。黎昭苏五官明艳，脖颈修长，压得住这样璀璨的饰品，仅仅是略略一比也知道和她极其相衬，若是盛装打扮过后再佩戴，只会更好看。
“明明很好看啊。”蒋盼容嘟囔道。
黎昭苏连忙点头：“好看好看。谢谢宝。”
蒋盼容横她一眼，把耳饰塞她手里：“好看你就别浪费。总是不打扮，真白瞎了你这么一副好皮囊。”
蒋盼容把行李箱里给黎昭苏带的小礼物一件件拿出来在她身上比划，黎昭苏蹲在她身边任她比划。等那些礼物都展示得差不多之后，蒋盼容记起来在回国之前黎昭苏说等她回国有事儿要和她说。
“是什么事儿啊？说来听听？”蒋盼容一边说着一边往她手腕上戴第三个手链。
黎昭苏“呃”了一声，说：“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情，是对的。”
“啊？我之前说的什么事儿？”蒋盼容随口应道，目光盯着手链上的搭扣，这个搭扣有点难扣上。
“就是，”黎昭苏挠了挠脸侧，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你说傅玄玉喜欢我那件事，我问他了。”
“哈？！”蒋盼容懵了，一直摆弄的手链没扣上，直直从手腕间滑下，摔在行李箱里。
“你你你问他了？直接问的？”
黎昭苏“啊”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你厉害。那他怎么回答的？”蒋盼容现在一点都没有摆弄那些首饰的心思了，她抓着黎昭苏的肩膀狂晃：“快说快说，我好好奇。”
“冷静冷静。”黎昭苏从她手底挣脱出来，等蒋盼容平静一点之后，把那天的时候掐头去尾说了一下。黎昭苏两手一摊，总结道：“就是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承认了。就是这样啊。”
蒋盼容备受震撼，她有点懵地坐在原地，半晌后，对黎昭苏竖起一根大拇指：“该说不说，你真的厉害，对傅玄玉也敢直接a上去。”
之前家里想让她和傅家联姻，她也曾花过大力气去了解傅玄玉。在她的固有印象里，傅玄玉总是冷静自持，气场两米八。说实话，她有点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人物被自己姐妹拽着手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模样。
“那不然呢？”黎昭苏两腿一伸，“那种弯弯绕我也学不来啊。不过……”
蒋盼容：“不过什么？”
“我当时好像太莽了，有点后悔。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场好。”
蒋盼容咂摸了一下这话，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什么意思？等等，你刚才是说你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说是，然后你们就没下文了？”
黎昭苏点点头。
蒋盼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怎么会有人吊着傅玄玉？
那可是傅玄玉诶？
“姐，你怎么想的？”蒋盼容伸手去摸黎昭苏的额头，“是不是脑子……？”
黎昭苏没好气地拍掉蒋盼容的手：“这不是还没想好吗，而且，竞赛成绩马上就出来了，要是考好了还好，可要是考滑的话……”
她没接着说下去。
她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要考上清北，如果竞赛滑铁卢了，她势必要把更多时间精力放在学习上，谈恋爱会让她不可避免地分神。
现在竞赛成绩还没出来，说什么都有点早了。
蒋盼容没讲话，她也清楚黎昭苏心里的目标，她很理解地拍了拍黎昭苏的肩膀，当做是安慰。
黎昭苏对她笑了一下，手指拨弄了一下蒋盼容带给她的饰品，闪亮亮的饰品在她的指尖滑动。
良久，她轻声道：“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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