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程只觉得颈上寒气森森,丝毫不敢动弹。又不敢答应商羽出兵,也不能背叛青木国师,思绪挣扎,不能言语。

    商羽见丘枫作壁上观,但是自己已成骑虎之势。若无妥善办法,今时今日,就算杀了吴程,自己与钱烨恐怕就要被乱刀分尸,于是商羽开动脑筋,思索破局之法。

    钱烨拉住青木使的手已经暗暗发抖;丘枫依然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插手之意;吴程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众军士刀枪齐出,将商羽等人圈住;人人心中紧张,不敢妄动。

    龙渊剑光一闪,竟将城楼箭垛砍缺一块儿。商羽缓缓收剑,扶起跪在地上的吴程,道:“既然吴将军上命难违,也罢,今夜袭营我只带本部人马,还望吴将军提供军械马匹。若再有半个不字,吴将军项上人头与这坚石相比,孰优孰劣,我龙渊神剑,尽可一试。”说罢领先下城而去。

    吴程眼角余光瞟在缺口处,脖颈凉意阵阵,答道:“遵上使之命!”

    钱烨暗自舒口气,这才放开青木使,又不禁忧从中来。算上守船军士,不过半百之数。纵使这半百人人皆是精选锐练之士,又如何冲击敌军大营?

    钱烨摇摇头,边追上商羽边想:自追随商羽后,整个生命简直如波涛起伏,精彩纷呈。每天睁开眼,都是新的挑战。又不禁对商羽既敬且佩,敬他绝境求生,永不言弃;佩他智慧如汪洋大海,总能及人之所不能。

    丘枫也弄不清商羽今夜到底如何痛击敌军,决定留下看个究竟。

    青木使也小跑着跟了过去,生怕商羽丢下她不管。只有吴程在大声呵斥左右:“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快去准备!还愣着作甚?”边说边抖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接着钱烨快马召回海鹘战船所有军士,令所有人等扎营,提前休息,以养精蓄锐。

    待到入夜时分,黑漆漆的天空吞噬了所有的光亮。商羽令吴程熄灭所有火把,敌营顿时乱作一团。而后与蒋魁二人,点起火炬,举起使节旗帜,独自向敌营缓缓驰去。

    辕门之外约三百步,灯火通明的贼营射来一支箭矢,止住商羽二人。贼兵远远喊道:“来者何人!”

    蒋魁大喊:“传话你家元帅,圣门赤火上使商羽来访,速速前来迎接!”

    贼兵又喊道:“没听过……,好,你们等着!”

    不多久,敌营辕门大开,驰出一队人马,朝商羽所在猛冲,眼看就要与商羽两两相撞,马队变换队形,分左右包抄,将商羽蒋魁圆困圈中。

    马队中领头的见商羽面不改色,暗叹他是个人物,道:“左右,拿下,给我绑了去见元帅!”

    马队不由分说,将商羽蒋魁五花大绑。其中贼兵见蒋魁人高马大,还特意多绑了几层。而后拿了二人的随身兵器与马匹,一起扭送至查文徽中军大帐。

    好在商羽早就吩咐蒋魁不做抵抗,

    查文徽从帅案走出,围着商蒋二人查看一圈,看到蒋魁啧啧称奇。转到商羽身边时,一脸的得意,道:“圣门赤火使?还不是落在我手里?哈哈哈!”而后猛然回头。面目狰狞道:“见了本帅,还不跪下!”

    蒋魁挣扎着冲上去,但被帐内数名亲兵齐齐又拉又阻,总算是勉强止住。身后贼兵还照着二人后膝踢去。蒋魁被连踢数次,都稳如泰山。但商羽内息一时上不来,被一脚踢跪在地。

    查文徽见状,捏住商羽下巴,道:“嘿嘿,让本帅来看看,你们口口声声的赤火上使,到底是什么摸样,现在还不是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再看商羽时,商羽出乎意料的平静,道:“我很想看你跪着求饶的样子。”

    查文徽哈哈狂笑,道:“真是笑话!你也不看看你的处境,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看看你对面的是谁,就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反手巴掌,扇了商羽一耳光,指痕甚深。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商羽低下头,故意引起查文徽注意,不把话说完。

    查文徽果然上当,追问道:“就是什么?”

    商羽竟然笑了,道:“就是……没有杀了我!动手!”

    查文徽正错愕间,蒋魁深吸一口气,而后如绽放的花儿一般,伴随着轻微的“嘭嘭”声,体型爆增,周身绳索寸寸而断。几个按着他的亲卫被他这一带,如滚地葫芦般东倒西歪。

    查文徽见状大惊失色,正要拔出佩剑向蒋魁砍去,却被商羽一扑,撞个满怀。只是商羽使不上内劲,虽将查文徽撞退几步,但不曾伤了查文徽,还被查文徽甩在一旁。

    但就这么一阻,蒋魁已抢得龙渊灵剑在手,轻轻一挥,将爬起来的贼兵兵刃削成两段,纷纷坠落。剑势不止,又如切豆腐般,划破贼兵铠甲,鲜血流了一地。

    龙渊灵剑本就能削金断玉,复蒋魁天生神力,二者合二为一,更显威能。

    蒋魁如砍瓜切菜般,收拾了帐内贼兵。查文徽此时才拔出佩剑,又被蒋魁随手一砍,佩剑只剩半截握在手中。

    霎那间龙渊灵剑已经架上了查文徽脖子。

    商羽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鲜血,道:“查帅尽可高声呼救,看是你的人救得快,还是我的剑快。”

    查文徽被商羽一语道破心机,又见过龙渊威力,立刻打消了呼救的念头,顿时噤若寒蝉。

    蒋魁简剑交左手,制住查文徽,右手拔出随身匕首,割断捆住商羽的绳索。商羽活动了手腕,走到帅案坐下,说:“我很想看你跪着求饶的样子。”

    查文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此时此景,正是攻守易势,今是昨非。

    商羽稳坐帅案之上,道:“查帅是想死还是想活?”

    查文徽听到这里,仿佛发现生机,硬着头皮作垂死挣扎,道:“别得意,你们在我大军营地,就算杀了本帅,谅你们也逃不出去。”

    商羽跟蒋魁相视一笑,商羽道:“看来查帅还是不死心,也罢,蒋兄弟,去吧,别让查帅久候。”

    蒋魁临走之时,重重的在查文徽背后补了一拳,一是担忧自己走后查文徽临死发威,伤害商羽,二是报适才被捆受辱之仇。这一拳痛得查文徽几近昏死过去。

    查文徽只觉帐外天空陡然一亮,而后恢复寂灭。蒋魁转进帐中,道:“上使,办妥了!”

    不多时,帐外人马嘈杂,到处都在喊:“着火了!快救火!”不久,帐外越来越亮,越来越热,查文徽不是傻子,知道是商羽安排人各处纵火烧营,且已经奏效。

    查文徽已经不管自己死活,道:“嘿嘿,本帅料敌先机,早已布置了应对火攻之法,你们烧营是没有用的!”

    李唐中军大帐毫无声息,群龙无首之下,一片混乱。但终究是久战之兵,很快便平息下来,各营开始有组织的灭火。就在此时,福州城火光齐亮,如同夜里的巨大灯笼。城门一开,守军如潮水般涌来,喊杀之声四起。

    李唐军营终于乱了。

    查文徽面如死灰,神情委顿,如斗败公鸡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商羽蒋魁倒是有些诧异,吴程如何肯带兵出城?正在思索间,喊杀声越来越近,只听帐外有人急声高喊:

    “商羽!商羽!你在哪里?”

    商羽听见喊声,喃喃道:“龙秀岚啊龙秀岚,你究竟在哪里?”

    随后大帐被打开,丘枫审视着商羽,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景。龙秀岚从他身后钻出,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灵眸似笑非笑,看着商羽道:“你这可恶的商小子,我可算是找着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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