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管家这一次似乎放弃了, 不在拉其他人下水掩盖自己,他低下头, 道:“其实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大概是气话吧。”
“大概两年之前,我确实同伯爷争执过,当时伯府新开了个酱行, 我原以为伯爷会让我打理,谁知伯爷竟给了另外一个管事。”
闻礼低下了头:“我一直以为我在伯爷心里最重要, 也最受器重,当时那酱行没给我, 我心里自是不愉, 便去问了伯爷。”
“伯爷性子一向冷淡,他就道我差事太多, 太过忙碌, 这才交给别人,并非不信任我,让我别多想。”
闻礼顿了顿:“我怎么会不多想?那段时间实在气不过, 晚上若是吃了酒, 同人说几句胡话也可能,但我自己真的不记得了。”
“我身家性命都在伯府,伯爷好了我才好,若是伯府落败, 我又哪里寻这富贵。”
闻礼说得很是诚恳。
这倒也合情合理, 姜令窈看了看段南轲, 段南轲便道:“闻管家,府上突然遭逢凶案,府中上下皆不可离府, 之后送客的差事会交由锦衣卫缇骑来做,你便安静留在自己屋中,哪里都不可去,听懂了吗?”
闻礼眉头一皱,好半天才道:“是,草民明白。”
待得闻礼退下,段南轲便叫来郑峰替换楚朽年,吩咐道:“命人仔细查闻礼的来头,他定有古怪,也让人立即把正阳伯夫人的卷宗送来,须得查看。”
楚朽年领命而去,一时间雅室内安静下来。
主院距离花园虽不算太远,但因其围墙高大坚固,屋舍墙壁厚实,声音并不能被传递进来,花园中的丝竹之声也都被拒之门外,什么都听不见。
屋中的几位堂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姜令窈才道:“段大人,不知薛家人的卷宗何时能到?”
段南轲道:“一刻左右大约就能到,北镇抚司距离这里不远,卷宗都是分门别类存好,快马加鞭很快便能到。”
对于锦衣卫藏有燕京所有勋贵官员卷宗一时,姚沅一声不吭,姜令窈也习以为常。
锦衣卫纠核百官,肃清风纪,是皇帝的鹰眼,是他手上最锋利的爪牙。
而段南轲,就是控制着这群爪牙的人。
果不其然,刚好一刻之内,薛家的卷宗被送到。
其实这份卷宗,段南轲之前已经看过,大凡出身、亲朋好友,喜好擅长,重大事件等都有收录,但不会那么细致。
薛定山的还详细一些,到了苏淑贤的那一册不过薄薄五页纸,更多的还是她娘家的事。
卷宗送来,段南轲便把薛耀祖和孟欣月的给了姚沅,苏淑贤的给姜令窈,他自己单独看薛定山的那一卷。
一时间,雅室里只有翻书声。
姜令窈仔细看了苏淑贤的过往,她出身燕京苏家,家中世代都在燕京为官,算是书香门第,最厉害的是她祖父,官拜工部都水清吏司,正五品。
但她父亲文不成武不就,只补了个光禄寺署丞,从七品的小官,也是看在她祖父致仕才给的荫封。
从七品在外地或许不低,但这里是燕京,一个砖头扔下来,能砸伤三个侍郎,从七品真是毫不起眼。
苏家高不成低不就,却也是书香门第,而薛定山当时不过是个穷苦进士,家中只是耕读之家,以后到底有什么前程谁也不知。
但即便如此,也勉强算是门当户对,便是去翰林院修书,也是正七品的编修,且能经常出入宫闱,被皇帝看见,总比在光禄寺看酒要强得多。
总的来说,若非她嫁给了薛定山,后来薛定山又那么“出色”,她大抵都不会出现在锦衣卫的案头。
姜令窈很简单就看完了苏淑贤的前半人生,然后便把卷宗翻了回去,重新看苏淑贤在苏家时的过往。
苏家家族人口简单,并不算大家族,她是父亲的嫡长女,下面还有几个庶妹,而她父亲一共有三名妾室,其中一名妾室下面标注了一行小字。
姜令窈仔细一看,上面写的是:妾室王氏娘家俱亡,苏家赡养其侄儿。
看到这里,姜令窈突然想起刚才闻礼的话。
说夫人在娘家时有青梅竹马的表哥,这个王氏的侄儿,会不会就是那个表哥?
姜令窈在卷宗上画圈批注,然后便抬头看向段南轲,只看段南轲面色越发深沉起来。
“姚大人,段大人,下官这里有线索。”
姜令窈把王氏侄儿一事说完,便道:“两位大人可有线索?”
姚沅拍了一下手上的书册,叹了口气:“正阳伯的儿子和儿媳都没什么事端,人也年轻,卷宗一眼就能看到头,并无线索。”
段南轲却抬起头,看向两人:“薛定山倒是有些奇怪之处。”
段南轲起身来到两人身边,把那书册放到桌上,指着其中一页道:“你们看这里,天佑二年,薛定山在老家林州的祖宅大火,他家中族人多有伤亡,十不存一,当时他特地跟先帝请命,道妻子苏氏刚难产生下孩子,母子二人皆是身体孱弱,从燕京回林州路途遥远,特请母子二人留在燕京守孝,先帝很宠幸他,便恩准了。”
“薛定山回了林州,一边料理家里事,一边要替父母守孝,因此瘦得几乎脱了形,还曾大病一场,就是这一场大病,让他几乎忘记了年少时的许多事,家中的亲临也不太记得。”
“因先帝很是喜爱他,并未让他守孝太久,天佑三年便夺情召他回京,不过彼时人苍老消瘦许多,同走之前那般意气风发迥然不同。”
面容虽未大变,但整个人的精气神确实大相径庭。
但他家中这般惨事,论谁都会如此,倒也并未引起多大波澜。
段南轲皱眉道:“一个人遭逢大难,真的会失去过往记忆?甚至不认识家中伺候多年的老仆?”
“他不认识那些老仆,却知晓燕京的官宦人家,甚至御前奏对也无问题,甚至比以往更得先帝喜爱。”
“这不奇怪吗?”
姜令窈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可那闪光实在太快,她并未迅速把握住。
她微微蹙起眉头,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段南轲停下翻书的手,认真看向她。
姜令窈道:“我总觉得,我们已经找到了本案的关键,但我又说不上来。”
段南轲温言道:“莫急,还有几人并未审问,待到全都审问完,线索还会出现更多。”
姜令窈眉头舒展开来,冲他浅浅一笑。
坐在边上的姚沅默默喝了口茶。
不错,好茶。
三人又商议了一会儿案情,郑峰便快步进入,道:“大人,经查昨日王管事确实曾夜禁后出府买玉液酒。”
段南轲点头,道:“那便把他羁押房内,待得案情明朗再议。”
到了此时,外面的宴会也接近尾声。
没了宴会的寿星登场,无论正阳伯夫人还是长子都沉着一张脸,宴席上的宾客也闹不起来,不过匆匆吃了几口饭便陆续告退。
母子三人也在回主院的路上。
姜令窈看着手里那份证词,道:“若伯爷确实是此时死亡,那么府中有嫌疑者皆不会是凶手,如此便会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几人用钱权让府中其他下人代为杀人,另一种则是行凶者就是为了财,无论哪一种行凶者定都是府中人,而且同那几位主家逃不开干系。”
段南轲道:“姜大人此言甚是。”
姚沅也适时开口:“许仵作这些年来就没误判过,我们全可以按初检的结论来审问。”
几人商议一番,决定先审问孟欣月。
孟欣月显然才知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眼眶泛红,很是不知所措,甚至在进了雅室后还下意识叫了姜令窈:“窈窈。”
两个人虽说一直不对付,却也是从小便认识玩到大的,她会寻求姜令窈的安慰,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是正经审问,姜令窈不好说别的,只温声安慰:“欣月你别怕,一会儿我会审问你,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就好。”
孟欣月显然松了口气,她点头:“你问吧。”
姜令窈便问了一些薛家的事,孟欣月才嫁过来不及半年,对许多薛家事都不太熟悉,只知道些皮毛,多的便什么都不知了。
姜令窈顿了顿,问:“欣月,你可知正阳伯并未给薛耀祖请封世子?薛耀祖是否知晓?”
孟欣月愣住了:“什么?公爹居然没有请封耀祖?他骗我?”
姜令窈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孟欣月狠狠拍了一下腿,她道:“难怪呢,我就说公爹同婆母感情不睦,在家中也一句不多说,他又如何会在乎夫君?”
说着,孟欣月又哭了起来。
“窈窈,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实在是太过慌张了,在姜令窈面前也不由软了面容,不再如过去那般张牙舞爪。
姜令窈不知凶手到底是谁,也不好如何安慰她,只能说:“你知无不言,让我们寻到凶手,还薛家清净为上。”
孟欣月猛地擦了眼泪,道:“我夫君绝对不是凶手,他根本就不知此事,整天还跟我傻乐,说父亲虽然看着严肃,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儿子,他很高兴。”
“大人,我所言皆为真,如有撒谎,天打雷劈。”
这么看来,薛耀祖应当没有太大嫌疑,因为在这个案子里,他如果谋杀亲父,他若是被封为世子才有嫌疑。
姜令窈点头,又问:“伯夫人和伯爷之间,究竟怎么个不和?”
孟欣月又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公爹平日只喜欢去归隐寺礼佛,从来没去过长乐寺,长乐寺都是我婆婆去的,往常她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回来府中也只在明心堂礼佛,轻易不回主院。”
“按理说,公爹的生辰,怎么也要请归隐寺的主持,可我婆婆坚持请了空大师,为此他们还大吵一架。”
“最后公爹服软了。”
“你说,他们能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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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欣月的这个证词,倒是很有意思。
姜令窈问:“以前伯爷从未去过长乐寺?”
孟欣月仔细回忆,摇了摇头。
“我嫁进伯府前不知,但我嫁进来后,伯爷确实并未去过长乐寺,只去归隐寺,说是同那里的主持颇有佛缘,去得很勤。”
姜令窈想起书房那封信,她问:“是思辨大师?”
孟欣月道:“应是如此。”
姜令窈点了点头,她思索片刻,问:“你觉得伯夫人是否有可能杀害伯爷?”
孟欣月一惊,旋即便道:“我婆婆跟我公爹虽然关系不睦,整日里不说一句话,可我看来,却也并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便有,佛祖难道不能渡去苦难?”
姜令窈意外看了孟欣月一眼,见她确实什么都不知,亲自把她送出雅室,又安慰她几句,才从外面回来。
段南轲已经命人去查归隐寺了,两人目光轻轻一碰便分开。
看来这归隐寺很有问题。
关于薛定山的一切,他们都不能等闲视之,一定要细细查验方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之后借着审问了薛耀祖和苏淑贤身边的嬷嬷,三人皆没有什么线索,最后一个审问的便是伯夫人苏淑贤。
苏淑贤面容很平静。
除了眼底略微有些泛红,在她平静的面容上,姜令窈找不出丝毫悲伤,就连孟欣月的难过都比她要真切一些。
苏淑贤安静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众人,然后便主动开口:“我知道大人们已经知晓我同薛定山感情不睦,但我可以对佛祖起誓,我没有杀他。”
她面容清秀,若是年轻些岁数,也是花容月貌的美人,只是她异常消瘦,眼中不悲不喜,便压了三分美丽,多了几分超然物外。
姜令窈仔细看来,发现她领上挂着玉佛,手上也戴着佛珠,瞧着确实极为虔诚。
思及此,姜令窈便又是心中一动。
薛定山表现得那么虔诚,可实际他书房并无太多的佛像宝物,只有书柜上摆了一个鎏金观音,正平静看着人间众生。
而他自己身上,桌上,地上,皆无佛珠。
姜令窈抬头看向苏淑贤,大抵信了她五分。
段南轲偏了偏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姜令窈便对苏淑贤直接道:“夫人,根据之前闻管家口供,夫人未出阁时曾有青梅竹马的表哥,是否如此?”
苏淑贤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突然狂风骤雨,点点星芒从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点亮了她暮霭沉沉的脸。
苏淑贤轻轻盘着佛珠,嘴里唱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是,”苏淑贤道,“可那又怎样?”
“当年我同表哥男未婚,女未嫁,自以为姻缘天定,无奈造化弄人,我终究还是嫁给了薛定山。”
“刚嫁给他时,我过得也是极好的,那时薛定山还知疼惜人,对我也颇有几分怜惜之情,后来我难产时,薛定山更是难过,为此还特地请了圣旨,没让我回林州守孝。”
“只可惜,回来之后的他就变了个人。”
“他不与我说话,不与我同房,甚至对孩子都爱答不理,小时耀祖那么崇敬他,他都不会抱一抱自己的亲生骨肉。”
“我又为何要对他嘘寒问暖?”
“他不把我当成自己的妻子,我也不用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我们就是一起住在这正阳伯府的过客,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岂不妙哉?”
姜令窈颇有些意外。
她原也是认识正阳伯夫人的,以前只觉得她气质温婉,沉默寡言,是个很寻常的世家夫人,今日听到这番言辞,倒是当真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若非牵扯命案,而是在寻常茶楼酒肆,姜令窈怕是要敬她一杯酒。
苏淑贤这话说完,雅室里鸦雀无声,就连姜令窈都未回过神,只在仔细回忆她说的每一句话。
忽然,姜令窈道:“夫人,您说伯爷改变是从林州回来时?”
“他是哪里有异?”
苏淑贤垂下眼眸,手里一颗颗盘着佛珠,然后才缓缓开口。
“他不与我亲近,不与耀祖亲近,甚至特地改了书房,只要下了衙归来就在书房里的忙,除此之外,性格和日常的习惯都未变,就连爱吃的菜也同以前一样。”
苏淑贤淡淡道:“大概是老家一场灾祸,让他这里生病了。”
苏淑贤指了指自己的心,道:“心生病了,人便也变了。”
姜令窈若有所思点头,然后便看向段南轲。
段南轲问:“夫人,昨日的了空大师讲经,可是您吩咐的?此前府中是否有人知晓。”
苏淑贤听到了空的名字,盘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便道:“并非如此,原是没有这一场讲经的,但昨日同伯爷一起修习佛法之后,了空大师觉得颇有顿悟,于是在傍晚时分临时开了讲经。”
“是我觉得了空大师的讲经颇为珍贵,这才命儿子儿媳以及家中其他人去听,这对自己的修习很有助益。”
看这位正阳伯夫人的做派,确实是极为虔诚的。
但这一场讲经居然是临时开的,还是了空大师所开,倒是令众人都没想到。
苏淑贤该说的都说了,见几位上官都不说话,便直接问段南轲:“段大人,伯爷已经死了,无论他是如何死的,正阳伯都已不在人世。耀祖又未被封世子,待到此案终结,这正阳伯府我们娘几个大抵也住不下去,若到时候朝廷要赶人,可否请段大人手下留情,让我们自己搬离。”
正阳伯的爵位如何来的,全燕京都知晓,若是正阳伯在宣化朝好好当差,同陛下能有几分情谊也行,但他自知宣化帝同先帝不同,只去同杨阁老攀关系。
他虽有高位,却并无建树,薛耀祖更是一日差都没当过,这正阳伯府随着薛定山的人走眼看就要茶凉。
朝廷收回爵位,自要征召回伯府,但薛家也是二十几年的基业,倒不至于饿死,往后如何,就看薛耀祖有没有更大的造化了。
苏淑贤十分聪慧,她直接便求到段南轲面前,精准无比。
段南轲看了看姜令窈,然后才看向苏淑贤,淡淡道:“伯夫人多虑了,锦衣卫当差一向秉公执法,应当如何做,锦衣卫都有数。”
有他这句话,苏淑贤反而松了口气。
最后,她抬起头看向众人:“若是大人们想查伯爷如何死的,我以为那书房是关键。”
她自然不知薛定山都做什么,但薛定山如此在乎那件书房,盯得比儿子都紧,那里一定有薛定山藏着的秘密。
待得苏淑贤离开雅室,姜令窈才道:“结合众人的证词,除了薛耀祖和孟欣月,我总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但每个人都无作案时间。”
“难道……难道症结就在书房里?”
姚沅沉思片刻,道:“段大人,姜大人,如此我便回去顺天府,盯一下验尸格目,若有进展,立即让人禀报锦衣卫。另外,此案很可能涉及抢劫杀人,需要全城巡逻戒严,我还得回去安排人手。”
姜令窈跟段南轲忙起身,把满头大汗的姚大人送出了门:“姚大人,辛苦了。”
姚沅笑眯眯摆手,道:“你们才辛苦,这个案子若能破,段大人要请我吃酒。”
待他离开,姜令窈看了看段南轲,道:“咱们再去书房。”
待进了书房,看着这一地狼藉,姜令窈突然拍了一下头。
“哎呀段大人,我刚忘记了,”姜令窈道,“你说,我们是否要审问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是佛门高僧,又是燕京有名的大师,便是皇帝陛下和贵妃娘娘,也喜同他探讨佛法。
突然审问他确实很不妥当,也不太尊重。
段南轲看她额头突然红了一块,摇了摇头,道:“了空大师还在伯府中,待我们查看完书房,再去同他探讨佛法便是。”
姜令窈看段南轲那一脸笃定的样子,浅浅笑了。
此时书房只有他们两人,姜令窈才道:“我总觉得这书房有些不对。”
段南轲道:“哪里不对?”
姜令窈左看看右看看,却也说不上来,只道:“我们再搜查一遍。”
因屋中的冰山已经化了,锦衣卫就把冰山清理出去,只留下地上的水渍和金盘。
两人绕到书桌之后,姜令窈指了指那把圈椅。
“刚才薛定山就是僵直坐在此处,他的腰背靠在圈椅背上,腿伸得很直。”
段南轲顺着她的手看去,目光往下滑,最终落到了书桌的内膛里。
薛定山的这个书桌内膛并不太宽敞,前面有挡板,可以挡住众人的视线。
而往里看去,地上也有零零落落的东西。
段南轲寻了干净地方,跪在地上往里面看去,只见书桌内膛里有一个已经燃烬的火折子,一个散落在边上的火折盖,一些因冰山流水而黏在地上的灰尘,以及一根毛笔。
这么多东西乱七八糟放在地上,显得异常凌乱,也很奇怪。
段南轲用随身带的笔画好了这些东西的位置,便把他们从桌下取了出来。
姜令窈有些惊奇:“怎么还有火折子?”
段南轲仔细翻看着这个灰扑扑的火折子,发现上面都是燃烧之后的灰烬,便用帕子把它包起来。
火折子已经燃尽,盖子也已经掉落,姜令窈拿起那个小盖子看了一眼,眼睛突然瞪大。
“段南轲,这上面有蜡。”
两人凑过去看,只见这火折子的管壁和盖子上各有一侧沾了不少蜡,不知是蹭的还是沾上的。
姜令窈皱起眉头,喃喃自语:“我记得,薛定山的脚底也有一块蜡迹,只是那蜡已经烧过融化,成了扁扁一片。”
这两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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